炸开的焰火流淌不见,好似流光轻易地从手中流走。
“瞿辰。”
烟花的影子没有彻底从瞿辰的眼底褪去,她转头:“嗯,我在这里。”
“没事。”应于心叫叫她罢了,她也不知道想说什么,“要去挂木片吗?那处有棵被挂了好多木牌的树。”
顺着应于心的手指看过去,是有棵大树在那里伫立着,瞿辰摇头:“我喜欢自己去让愿望成真。”
“你竟然半点不信神佛能实现你的愿望?”
“或许能,或许不能,只是我从来主动不祈求那些愿望。神也好,仙也好,祂们听见我的愿望就会帮我实现吗?我不认为能实现,所以从来不求。”
“你们寨子里那位,祂貌似应了孟平芜的心愿,你也不信不求么?”
“孟平芜与祂的事,同我没关系。”
“求不求都好。”应于心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的话看着很高兴,“我们走吧,去别处逛逛。”
瞿辰不懂她的高兴从何而来:“好,我们走。”没关系,她高兴就好了。
两个人在摊子上买了吃的,想吃的不少,一样买了一点。每个人只有一张嘴巴,付了钱拿在手上边走边吃。
此刻天彻底黑了,她们路过数十个摊子,茶馆里说书人那着折扇,将口中吸引人的故事娓娓道来。
讲的是有关五月五的神话故事,听过的大人兴致不大,说书人调动了情绪,大人们也笑意盈盈的。小孩子们手舞足蹈在旁边,有的已经听的入了神。
各种故事应于心听的多了,天疆这里的五月五和别的地方的五月五故事没太大区别。说是在很久以前,每条水流里都有龙,每到五月五,在水底下的龙便会浮到水面上来看看人们。后来人们为了建造房屋,将一些有水源的地方填了土。渐渐的水里的龙不愿意上来看了,人们害怕龙神生气,便在这一天丢下包好不被鱼儿吃掉的食物,希望能再见到龙神。
鱼舟的由来是因为龙爱看漂亮的鱼,兴许会被好看的鱼吸引到岸上。五月五的夜晚,家家户户还会出来放鱼灯。
故事大同小异,瞿辰瞥见霆纳的身影:“我瞧见霆纳了,我们买的东西多,分给她点。”
应于心没见到霆纳,回道:“好。不过,她在哪儿呢?”
瞿辰走了几步,探望着霆纳的身影:“咦,刚才还在那里。哎,她走太快了。”
“买多了吃不完也不要紧,咱们分给街上的孩子吧。”
“也好。”
她们吃不下那么多,分给了路过的孩子和一些大人。手上空了,她们卖鱼灯的摊子上买了几只鱼灯,去河边放灯。
刚买了鱼灯,路过某个摊子上的某个身影,瞿辰的脚步跟着应于心走出几步了。她眨了眨眼睛,拉着应于心又倒退回去几步。
摊子上在等吃食的人是戏院的老板,白天她的故事她们没听完,今夜后她们会不会再来天疆是个不能确定的事。此时不问不听,更待何时?
没等她们张嘴,戏院老板动筷子扒拉了两口手中没吃完的东西,扭头和瞿辰对上视线。她腾出两根指向她们,嘴巴里含含糊糊“哎”了两声。
戏院老板急匆匆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对着摊主讲:“老李,你先帮我做着。”她掏出海元放小摊上,“我去和人说会儿话,等会儿来拿。”
“好嘞好嘞,待会儿做好了我给你放上头热着。”
戏院老板不羁的用衣服抹了抹嘴:“二位好啊,也来凑我们这儿的热闹啊。”
“是啊,今日是个好日子,来逛夜会。”应于心想起她们白日没有问她的名姓,“在下姓应,我身旁的这位姓瞿,敢问阁下贵姓?”
“免贵姓兰,兰长守。”
“蓝?”应于心想到蓝允的蓝。
“兰花的兰,天疆常见的姓。”兰长守看她们二人拿着数只鱼灯,“二位是要去放鱼灯吧,赶巧,我也想买一只去放,不如一块去?”
应于心失笑,她想错姓了:“兰老板,你的饭……”
“吃啊,但是不着急嘛。”兰长守碗里没剩下几口了,她怕好不容易再遇上的客人跑了,这外地来的客人不知道几时要走,“遇到就是咱们的缘分,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致听我讲白天没讲完的故事。”
“兰老板,那我们边走边讲?”瞿辰做了个请的姿势,只是手里拿东西,手没腾出来。
“就喜欢您这种爽快的,咱们走。”兰长守不放心,回头仰脖子喊,“老李,你这次可记得别把我的饭卖给别人了!”
老李“哎呀”声:“知道了知道了,别提这事了。”她的面子不是面子吗。
兰是天疆常见的姓,兰长守是本地人,她早年出门求学,后来接了家里老婆子的戏院,当上了戏院老板。
“白天咱们讲到哪里来着,是皇帝微服私访不?”
瞿辰接话:“正讲到覃昭帝出门微服私访。”
“我想起来了,那我往下讲了?”
“您请。”
“瞧二位的谈吐模样,后边的事应当有所耳闻吧,有个传闻是说覃昭帝金蝉脱壳不做皇帝了,她去找长生的法子了。”兰长守没有拿扇子,她右手双指一并做扇拍到左手手心,“咱们这故事啊……”
在兰长守的口中,覃昭帝到常因后不打算多停留,预备去找长生不老的仙药。仙药的消息从何而来,从肖君侯口中而来。
兰长守口若悬河,故事的后半截在说常因与天疆之间隔着个南疆,覃昭帝未死,金蝉脱壳到了南疆来寻长生的法子,后来在天疆给她寻到了长生之术。昭帝持天罗樽创建了天罗宗,说她老人家如今还在天罗宗里呢。
她讲的十分吸引人,可瞿辰读过点史书,嘴角抽了抽,要是覃昭帝的后人知道她这么编排她们老祖宗,得吵起来。
她们转而多想几分,长生之人……她们二人便是得到老天眷顾的人,这件事放覃昭帝身上离奇了些。可那天罗樽在昭帝在位时,的确有记载让昭帝身体好不少,如此一来兰长守听来后改编的故事空穴来风,常人听个乐呵也过了。
边走边听,三人到了河边,兰长守蹦了几步,撩河水洗了把手:“故事也听完了,二位放鱼灯吧。”
来放鱼灯的人多,比她们早到的不少,光亮着的鱼灯星星点点飘摇在水面上。有的鱼灯顺着水流漂远了,晕黄的点变小了,蜿蜒的河水有了大大小小的光点,变成了一条星河。
蓝允她们应该不会错过放鱼灯,瞿辰和应于心商量后还是多买了几只,她们要是没有放鱼灯,就当应于心和瞿辰帮她们放过了。
二人将鱼灯放下,蹲了下来,应于心还想问几句,她回头,兰长守已经不知蹦到哪里去了。
“怎么,还有事要问她吗?”
“我是好奇她哪里听来的野史,在中土不大听见这种说法。”
应于心一说,瞿辰也心生暗鬼。她本就奇怪覃昭帝那时遗体运回京师,无人提出异议。大多野史也是空穴来风,依照原有的事添油加醋,扭曲一番。小部分是没有依据的,多为文人墨客的调笑或恶意。
天罗樽下落不明,众说纷纭。覃昭帝若是按照故事里的说法活到了如今……瞿辰莫名打了个哆嗦,应于心也不过是汤朝人,她有几百岁了。那覃昭帝活到如今,得有千岁之数了。
普通人能活那么长久吗?瞿辰联想己身,她虽是妘姓一族的,但是妘家血脉传到这一代,她也是普通人吧。她今年三十七岁了,容貌自打二十多岁后无有岁月的痕迹。她被给予的究竟是长生不老,还是不老?
应于心见她陷入自己的思绪,猜了六七分。长生,被人追寻,又被视为禁忌。
“瞿辰,我们放鱼灯吧。”
瞿辰猛地回神,应于心熟悉的模样近在咫尺,她心里的石头轻轻放了回去:“嗯,好。”
鱼灯随着水流而下,瞿辰额外被挑起的心绪仿佛也随着水流走了,再起身,她的情绪平复。
应于心起身,回头瞥见了兰长守的身影,她是去买鱼灯了。她也学她们买了好几只,连带亲友的那份一道放了。
“兰老板。”瞿辰先一步走到兰长守身后。
兰长守划拉水面,让鱼灯漂得快点:“哎,应郎君,瞿郎君,你们放完鱼灯了。”
瞿辰颔首:“嗯,我们放完了,走之前还有一事想问你。”
“您问。”
“我们也听闻过一些野史,不知阁下戏院里排的那出有关覃昭帝的戏改编自什么人口中的故事?”
“您问的这个,我说不出个具体人来。这故事我是听家里老婆子讲的,也是她年轻时候偶然听到的故事了。我从前听了没放心上,近年编戏编得我头疼,想到这出就拿出来改改用了。”兰长守咧开嘴,露出牙,抱拳拱手,“二位,实在是对不起,我也不清楚出处是哪儿。”
两边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各自分离了。兰长守心满意足终于有人听她讲完故事了,小妇妻二人则是有逛了会儿夜会,趁各台上喷火等表演结束时,众人散开的时候加紧了脚步,趁着人群和房屋遮挡悄然离去。
她们的包裹会由蓝允她们带走,现在她们要去的是和春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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