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顾准根本就没有发现林语新出现了什么不一样的状况,他还是跟在顾准的身后叫他哥哥,也会每天都在练功房里挥洒汗水,和顾准嬉笑打闹,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钟天裴打情骂俏。
这本不是顾准该管的事情,并且在有些时刻,顾准甚至会觉得在两个人的身上发现了那个名叫幸福的东西。
或许是双方在每一次跳完舞,默契的递上来的那一条毛巾那一瓶水,又或许是在两人相视一笑下给予对方的鼓励……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触手可及的细小的陪伴。
事实上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好像在这个枯燥的训练生活中,平白增添了好多的趣味。
在顾准有限的记忆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了太久。
因为在第二支钢笔送出去的时候,有些事情好像就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
钟天裴的书法在这些练习生里是数一数二,他时常会在兴致来的时候彰显一下自己的技能,像是要捧着最心爱的糖果在人前显摆。
所有的人都会碍于面子恭维上去,顾准偶尔会奉承两句,别的时候,就没再多说话。
后来有一天,林语新又来询问顾准要送什么更好的钢笔,顾准挑了一只黑色的给林语新做参考——实际上那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牌子,根本算不上多么昂贵。
但钢笔送出去,被爱不释手。
林语新也十分开心。
钟天裴时常在宿舍里问顾准,问他为什么要给林语新推荐那一支钢笔。
顾准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出于礼貌说:“这支笔好用。”
他也没有说错,确实是物美价廉。
但不知道钟天裴听成了什么,叽里咕噜的自己嘟哝半天,阴森森的看着顾准,露出异常兴奋的笑。
但有的时候,又是厌恶的痛苦的眼神。
这种情绪被顾准捕捉过一次,他以为是自己眼花。
从那天莫名其妙的一番谈话开始,钟天裴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往顾准身边凑。
顾准本来就不算太喜欢钟天裴,敏锐的感知到这其中的不对劲,开始逐渐远离钟天裴。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却没有想到,钟天裴这个人渣,会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林语新的身上。
那个15岁的小孩儿,第一次的情事就来的那样的激烈,弄的遍体鳞伤,第二天连床都下不来,甚至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准去看过他,看那个执迷不悟的孩子,看那个被情所困的傻子。
顾准劝说他离开,离开钟天裴,离开这个节目,回去读书,读很多书,但林语新摇头,执拗的认为这种带有字母倾向的情事就是爱。
那是顾准第一次如此大发雷霆。
将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摔碎,连同林语新最喜欢的他送的那一盏小夜灯。
小夜灯在地上碎的稀巴烂,顾准砸完这一切,整个人才彻底醒过来,但他不后悔。
他当时年轻气盛,刚刚经历过姐姐的事情,对爱情的观念甚至是处于畸形的状态,根本不能以平常心去对待人。
这就像是一个身患重病但不至于致命的人,在安慰开解一个癌症晚期不自知的人,两人高浓度的负能量集中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开始下沉。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小火苗,在此刻一触即发。
林语新用一双红亮亮的眼睛看着顾准,里面充满了怨恨和悲戚,那是顾准看不懂的情绪,所以他没有问出口。
林语新将自己封闭起来,从此他不再是充当一个迷茫的弟弟,他开始和顾准疏远,仅仅是因为一个男人。
顾准不懂,为什么姐姐因为一个男人和家里闹成那个样子,最终失去了生命,现在认识的一个弟弟,也因为一个男人,和自己闹翻,开始疏远。
难不成错的是他?
不对。
顾准曾经尝试过去和林语新交涉,但是没有用,林语新整个人将耳朵捂起来,看见顾准就逃跑。
他们虽然还会在见面的时候打招呼,但顾准无比清楚的知道,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很大。
顾准选择先进行冷处理,等到这个比赛结束,再好好和林语新谈这个事情。
于是那段时间,顾准每天早出晚归,都在练功房和导师学习,为了出道用尽了全力。
他不常在宿舍,每天回去倒头就睡,和钟天裴也没有什么交流,更因为林语新,两人之间甚至是有一些火星子。
顾准很清楚的记得,是在第九期的录制过程中,林语新再一次来到自己面前,那时候距离两人没有说话止步于点头示意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林语新看起来更加不好了,在卸了妆之后更加是人不人鬼不鬼。
顾准问他:“你现在每天照镜子看看自己懂样子不会被吓到吗?这恋爱给你谈成什么样子了!”
林语新呜呜咽咽,看着顾准,好一会儿没说话。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钟天裴欺负你了?”顾准正面出击询问。
对于林语新,他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根本就不管用,这是一个直肠子,说复杂了他听不懂。
林语新脸色一下子惨白,眼眶一下子就红润了,好像是有盈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准一下子就慌了,连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林语新不说,咬着牙死也不说。
顾准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又恨自己当初就不该让这两个人认识。
但是林语新说:“不是这样的哥,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会认识,逃不过的。”
林语新说的太笃定了,结束完这一番话之后,他又走了,这一次,或许可以说是消失。
林语新请假,说要回去看看父母,给顾准留了微信,好几天没有信息。
顾准直觉出了什么事情,质问钟天裴,但对方轻飘飘,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说。
当时选秀的热度居高不下,顾准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黑马,钟天裴也闯了出来,他们都在为接下来的赛事做准备,只有林语新,和刚来的时候一样,蜷缩在角落,用一双受惊的眼睛小心翼翼张望这个世界。
顾准曾经将他带出来,但他又被拽回去。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林语新从老家回来。
当天他给顾准打电话,询问可不可以来接一下自己,他拿了太多的东西,顾准有车会方便一点。
但那一天,钟天裴抢上来,说他和林语新闹别扭,好几天没有说话,想借着这个机会哄一哄对方。
顾准没答应,但是还是出于礼貌,将这个事情告诉了林语新。
林语新只思考了一分钟,就决定让钟天裴去接,顾准想,当真是闹了点别扭,希望这次回来,可以有一些改变吧。
但并没有,当天,两人还是没有回宿舍,顾准那一天在跳舞,莫名其妙的怎么都跳不好,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阻碍着他,但顾准没有理解到,就任由那一天这样过去。
次日,沉睡的顾准接到了林语新的电话,说他在酒店,下.体不舒服。
顾准首先想到的就是钟天裴,作为男朋友,两人不应该在一起吗。
林语新说,他早早起来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准穿上衣服开车去酒店,到的时候那个孩子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浴袍,嘴角都是血,脖子上都是红痕。
顾准不是什么老封建什么都不懂的人,他知道钟天裴的这个爱好,已经是严重到危及爱人的生命了。
顾准送林语新去医院,钟天裴匆匆赶来,说自己只不过是去买早餐,但顾准并没有看见他的早餐。
顾准守在病房门口,里面太安静,安静的吓人。
顾准以为林语新会哭会闹,但对方很快出院,跟着钟天裴离开,淡然的看着顾准,眼里是一潭死水。
那一刻,顾准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死感。
由内而外的散发,没有一点生机。
当天下午,林语新再一次在酒店出事,只不过这一次,是钟天裴打来的电话。
顾准感觉自己要疯了,一天被这两个人折磨。
但这一次,带来视觉冲击要更大。
那天,林语新躺在白色的沙发上,脸紧紧的贴着沙发上的乳白色的枕头,他哭红的眼睛还在止不住的流泪,伴随着的,还有他的下.体也在控制不住的流血。
顾准整个人石化在原地,他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但是耳边林语新的哭泣声却是那样的清楚响亮。
钟天裴站在林语新的身边,他的手上还戴着一副黑色的意味不明的手.铐。
林语新的手软软的悬浮在空中,仅仅靠着那一副手.铐进行支撑。
而钟天裴勾着嘴角,看向顾准,瞳仁更加黝黑,他的嘴角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他说:“顾准,你终于来了。”
随后,他将林语新抱起来,像是哄孩子,诉说着一些神神叨叨的话。由于他的声音太小了,顾准根本听不见那些像是气音的内容,但顾准可以清楚的捕捉到林语新身上的颤抖和恐慌。
顾准看着林语新在钟天裴的身上撒泼打滚,但是那又如何,钟天裴还是没有放过他。也是在这个时候顾准才发现,林语新送出去的那两支钢笔,现在都用在了林语新的身上。
顾准一下子脑袋充血,小跑上前,攥紧拳头将钟天裴打趴在地上,“钥匙呢!”顾准移开视线,不敢去看林语新楚楚可怜的眼睛。
钟天裴擦着嘴角的血,“丢了。”
顾准脑袋上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林语新倒在地上抱着顾准的小腿,似乎是要是说什么话,但是他开不了口,像是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是,他脖子上的红痕也太过明显。
“钟天裴,我再说一次,把钥匙拿出来。”顾准的语气已经带有了威胁的意味,他一脚踩在钟天裴的胸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魔鬼。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这一瞬间钟天裴反而仰天大笑,带着一种满足的舒心感,他死死盯着顾准,赤.裸的眼神好像要将顾准整个人都生吞活剥,吃干抹净。
“你最好是快一点。”
然后钟天裴从自己胸口拿出一把钥匙颤颤巍巍递给顾准,中途还尝试着触摸顾准滑嫩的手指,但都被顾准轻巧的躲避。
最后顾准抱着林语新悄无声息离开,花着高昂的医药费将人送去私人医院,路上,顾准听见林语新的哭泣声,像是下雨,从最开始的绵绵细雨,到磅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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