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面露难色,他终于看起来痛苦,终于愿意在陈世漫面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一无所有。
他将自己的视线落在虚无缥缈的空中,试图给予自己莫须有的鼓励。
但是陈世漫好像并不想如他所意,反而走上前来,轻轻用手指挑起来对方的下巴,逼迫两人视线相撞,这一刻,陈世漫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这段关系里真正的主宰者。
他给予顾准资源,在哥哥面前示好,他包容顾准所有的小脾气与不好,他接受他的伤疤和过去。
“顾准,你留下我,还有别的要说吗?”陈世漫忽然有了很大的耐心,只要看一眼顾准现在这副纠结的样子,他就可以站在这里,和对方僵持一晚上。
陈世漫的指尖在顾准的下巴上来回的摩梭,试图挑.逗他的心海翻出一大片的涟漪。
而被这手指骚扰的顾准,最终狠下心来,一把抓住陈世漫的腰,将人莽撞的抱进屋子里。
一进屋子,陈世漫就被顾准死死的抵在门后。
夏日炎炎,这冰冷的门反而带来一点的凉。
顾准没有开灯,月光也照不进玄关,两人只能在漆黑中紧紧的贴着双方的身体,然后耳鼻相抵,感受双方扑面而来的热气。
“你再说一次,不说清楚,我就走了。”陈世漫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有一些颤抖。
顾准捏着陈世漫的耳垂,他情不自禁舔舐,然后手指把.玩着陈世漫的嘴唇,“我路上在想,我要赶紧存钱,才能把你娶到。”
于黑夜中,陈世漫的耳朵一瞬间变得绯红滚烫,他只能庆幸是黑暗,不然自己无地自容。陈世漫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扑跳个不停,而此时,他的手手却根本提不起来,一直死死的拽着顾准身上昂贵的西装。
他想,老天爷啊,原来真的有人会因为心脏跳的过快而死去。
“我忽然有一点自卑,你太好了,这让我在你面前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你单纯善良,漂亮热烈,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迷住——不是每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会那样无理的提出那个要求。现在想来,我当时的所作所为真的有失风度,但我却不后悔,这是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最快的方法。陈世漫,我好像说的有一点乱,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或许我本应该早一点发现你是不一样的,无论是我对你的感觉,还是你的衣着和言谈举止,我都应该看出一点端倪。但我总是在自欺欺人,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觉得如果我戳破了这一层纸,我就真的配不上你。每一次面对你的时候,我都自卑。”
“我家里关系不好,从小没有承受过什么爱,从小我也不是那种很得别人喜欢的人,我不懂要怎么样去爱人,所以我开始在你身上尝试,只能笨拙的固执的认为只要我比你厉害你就可以一直缠在我的身边。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转型,想将你困在我的身边。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可以,你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你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在你面前,我从始至终都是害怕的,我做出不在乎的样子,我以为我骗住了你,但只骗住了我自己。”
陈世漫听的云里雾里,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他只确定一件事情,顾准是真的喝多了。什么自卑什么困住,这都是什么词语,以为自己是什么搞强制爱的人吗?一点小事情就在心里盘旋这么久,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怎么不把上辈子的事情都琢磨出来呢。
陈世漫歪着脑袋,听顾准还在说些净让人想扇巴掌的话。
结果是他也这样做了。
只不过是力度很小,轻轻柔柔的,跟调.情似的。
黑暗中,陈世漫看见顾准的脑袋微微偏了一下,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幅度。
“叽叽喳喳说什么呢,你做不做。”陈世漫少爷脾气上来了,当了这么久的小情人,现在终于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顾准呆滞一下,傻乎乎的,“我……我不是……”
陈世漫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你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的简单一点?我没文化,不好意思了。”陈世漫实在是没有心思和顾准在这里文邹邹的说一些晦涩难懂的话,这要是再说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喜欢就喜欢,误会就误会,自卑就自卑,这么简单的话,长篇大论干什么呢,最讨厌小作文了。
“你再不说完我就要睡觉去了。”陈世漫在夜里翻一个白眼,推开顾准的身体,准备朝浴室走去。
“我喜欢你的,陈世漫。”顾准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但是,我——”
一阵甜腻的果香扑面而来,顾准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紧紧的搂住。
“但是什么但是,我这么厉害,你弱一点也没有什么事情啊。”陈世漫踮起脚尖亲了亲顾准的下巴,“好啦,太晚了,洗漱完咱们睡觉吧。”
说完,陈世漫松开手撒腿跑到浴室,如果不是遇到顾准,他早就入睡好几个小时了。
陈世漫很快把自己洗好,出来的时候看见顾准一筹莫展地坐在沙发上抓耳挠腮,那样子,看起来还有一些可笑。
而陈世漫的视线落到顾准身上的那一秒,对方立刻感受到抬起一双迷离的眼睛。
“陈世漫——”
顾准起身,一双手握拳又松开,身体向前倾,脚却黏在地上。
陈世漫擦一擦脑袋上的水,将毛巾放在大理石台子上,“你还要说什么?”
他的语气太温柔了,像是引导着顾准说什么。
他也确实想听顾准说别的。
但是顾准摇摇头,泄了气坐下。
陈世漫一下子一口气没喘上来,砰的一下砸在冰冷的桌子上,冷冰冰道:“你晚上自个儿睡吧,我去隔壁。”
说着,陈世漫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顾准僵坐在原地,等到关门声砸过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陈世漫今晚并不睡在这里。
一瞬间他走到门口查看监控,这才发现陈世漫头也不回去到了对面的房子。
顾准:……
难怪呢……
顾准顺势坐在玄关,其实他还有太多的话想和陈世漫说。
从前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张嘴,但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才会发现每一次张嘴都是莫大的勇气。
需要去考虑对方是否接受,是否合理,是否真的会解决这些事情。
顾准以为自己先前说的一番话可以让陈世漫听懂,但现在他反而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顾准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苏打水咕嘟咕嘟喝下去,脑海中全是他在饭局上的场景。
上流社会花钱请他去做一场表演,供人们开心,他需要点头哈腰然后感激涕零;在络绎不绝的商业活动里,他其实是最不起眼的存在;那场诡异的饭局,顾准是边缘人物,他看着陈世漫如鱼得水,看着陈世漫的哥哥眼底的冰凉。
一杯酒的距离,实际上是一整个阶级的事情。
顾准回到卧室,整个卧室异常整洁,甚至是一点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自从把房子给了陈世漫,他很少来金水湾。
这段时间因为两个人的感情的转变,也没有再来过金水湾,而今天,他突然提出想来金水湾,也不过是想在两人最初开始的环境来讲事情说清楚。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平常坦坦荡荡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这样墨迹。
顾准轻叹一口气,耳朵边像是听见陈世漫轻轻的细语,他躺在床上,猛猛吸一口气,但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残留,最后,顾准将上半身仰起来,还是趿着拖鞋出去敲了对面的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没有人应。
这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是其实也只是过了一晚。
*
陈世漫醒来的时候先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思索着要不要给顾准点一份,秉持着人道主义,他还是多加了一份。
然后等到外卖电话打来的时候,陈世漫开门,就看到坐在他家门口睡觉的顾准。
陈世漫:……
见状,陈世漫赶紧调出昨晚的监控看。
在他回来没多久,顾准就屁颠屁颠跑出来敲门,但实在是陈世漫太困,根本没有听见。
现在,陈世漫看着地上熟睡的人,也没着急去叫醒他,反而是下楼取了外卖,回来的时候发现顾准已经醒了,老老实实站在他的门口。
陈世漫:“进来吃点东西吧。”
睡地上一晚上,怕不是要寒气入体。
顾准点点头,“我先去刷牙。”
陈世漫点点头,回去刚把东西摆放好,顾准就走进来,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哪儿也不敢看。
陈世漫忽然觉得好笑,但是又想,顾准怎么会是这样拧巴的人,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还整的像是他是一个负心汉。
于是陈世漫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这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陈世漫只是单纯询问,结果顾准反问:“你要送我吗?”
噗——
陈世漫差点把豆浆喷出来。
什么玩意儿啊。
“你脑子里一天在想什么,莫不是这段时间拍戏把脑子拍没了吧。”陈世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早上我就随便买了点,你自己吃吧。”
顾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是随便买了点,但他的那一份都是减脂餐,一眼就是精心搭配过的。
“那你——”顾准吃了一口菜,用气音开口。
陈世漫吃了一口烧卖,“顾准,咱还是先吃饭吧,我不想吃饭的时候和你吵。”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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