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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这种曾在《故事会》上的奇闻异事,是程洛孩童时代蹲坑打发时间的地摊文学罢了。

如今,他却翻烂了互联网,只想从这些奇闻异事中找到线索。

人死了还能复活?

深夜,关着灯的房间,唯一的光来自手机屏幕,映射在程洛的脸上,像香港老式恐怖片的幽灵一般。

倚在床上,双手抱着手机,眯着的双眼泛着疑惑的神情,两根大拇指像脑子里的思绪一般飞速运动,不断地在输入栏上敲击着。

人家是梦想照进现实,他却是恐惧进入现实。

眉头紧皱,眼神迷离,嘴巴在骂娘。

手机上搜出的各种野路子奇异新闻,在三天前的他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支持者的眼中,不过都是一些唯物本质在背后罢了。

也因为三天前的事,让他脑子里的唯物主义不是很坚定了。

程洛看着app上搜索出来的各种“死而复生”的奇闻异事,然而显然并不能解答疑问。手机切换到微信上,回复了李若若的消息。

“可能这小子命大,那么高的山崖都摔不死他,算他走运呗!反正我那天看他样子是摔的够呛!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程洛原本是文字回复她,觉得表达不了情绪,转而取消文字,发送了一条语音消息过去,他语气尽量轻松,像是在开玩笑,因为确实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个事,也不想和对方去讨论这个说出来谁也不信的事实,也不想吓到了这个小学妹。

“快睡觉吧,以后他肯定不敢再烦你,再来我再揍!”

他又加了一句文字发了过去。

一会儿,李若若温柔的声音就发送过来了。

“洛哥,真的太感谢了,周末我请你吃饭吧!其实我也纳闷,他都两个月没有烦我了,连消息都没发,现在怎么又开始了,真是有病一样……”

程洛听着手机里传来李若若娇滴滴的声音,他无奈叹气。

两个月前的事有多可怕,只有他看到了,但是加上这两个月后眼前的事实,事件直接由感官的可怕升级到颠覆世界观的诡异了。

两个月前。

程洛正躺在店里刷剧,边思考着如何更快赚钱实现自己的创业梦,把手上这个店先盘出去再说,主要是大学毕业快四年了,在学校门口开的电脑兼快递站店,确实不太赚钱,又得天天守着,和当初的壮志雄心有点不搭。

“可惜了那么多学妹来拿快递啊,不赚钱但也能饱眼福啊……”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一位身材高挑,打扮时尚,穿着小短裙扎着丸子头的姑娘走了进来,主要是姑娘的五官就长在了程洛的审美上,有点像杨幂在仙剑奇侠传里,演的雪见姑娘的感觉。

这是今年读大三的李若若,典型的白富美,因为她的快递最多了,而且买的都是各种价值不菲的衣服鞋子包包这些。

程洛早就跟她熟悉了,可惜这妹子似乎情窦未开,就像邻家妹妹一样单纯,多次暗示明示就像拳头打在海绵上,没反应,也就放弃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

“洛哥,那个……”

李若若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了。

看样子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咋了,电脑坏了吗?”

程洛看她样子像有心事,立刻关心起来了。

“那个陈江海,最近又是来烦我……”

细细一问,原来是家就在本市的那个小混混,最近又来纠缠李若若了,名叫陈江海,是和程洛同届毕业,家就在本市,某官家子弟,估计进这大学也是走的后门,不然也不可能考的上这一本院校,毕业后仗着家里有钱,整天混吃混喝,在学校欺骗涉世未深的萌新学妹,典型的渣男一个。

去年偶然认识了李若若,就开始了穷追猛打,无理纠缠,但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程洛那时候听李若若提起这事,就找了同届共识的同学,打了招呼,让他别再烦人家小姑娘了,这事后来也就罢了,毕竟也不是真的街头无赖。

没想到最近那小子又换了套路,对李若若又展开了追求,送这送那的,前段时间还把跑车开到了她宿舍楼下,要送给她。

对别的姑娘来说,还不早就轻松就范了,但是李若若深不可测的家庭背景来说,这些估计都是嗤之以鼻,而且从她的表情看来,她是真讨厌这人。

“若若啊,说不定他是真心喜欢你,要不你接触接触?听说他爸官职可不小哟!”

程洛坏笑着打趣的说道,其实李若若的背景估计要甩那官二代多少条街了,要不是和家里闹脾气,早就出国留学了。这些他都有耳闻,所以这姑娘看不上陈海江这小子,太正常不过。

“哎呀,别打趣我了,这人实在烦恼,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气死我了!”

李若若嘟着嘴,脸颊都红了,看来是真生气了,样子却很可爱,让人不禁心疼。

程洛当即拍桌表示一定把这个事解决,发挥出前前前前学生会主席的职责,定要给学妹一个良好安全的学习生活环境。

当天晚上,他就打听到了陈海江家的位置,决定隔天一早就去找这小子谈一下,告诉他,李若若是自己的女朋友,这样他应该不会再纠缠了。

隔天清晨,程洛很早就骑着小摩托到了陈海江家所在的小区门口。

这是一个别墅区,不出意外的门卫不让进。

有些人奋斗的目标只不过是别人的起跑线而已。

程洛站在小区大门,叼着烟,看着富丽堂皇的小区大门,不禁感慨,抽完烟后,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陈海江。

很巧的,正当他准备拨号时,一个矮胖的身影慢跑着从小区大门出来了,一路沿着人行道就跑开了。

“真是来的巧了!”

程洛一看那人就是陈海江,他立刻锁了手机就跟上去了,心想直接出现在其面前,比打电话约出来见面要更有气场。

这高档别墅区依山而建,后面就是不远处就是本市比较有名的景点凤凰山国家公园,但是从程洛刚来本市上大学就听过关于这座山的灵异传说,据说是很多年前有女生下晚自习被流氓挟持到山上给害了,从此就有了各种版本的灵异传说。后来景区被也开发新建,附近也盖起了好几个小区,慢慢地也没人再提那些事了。

这陈海江一看就是最近才开始跑步,没一会就气喘嘘嘘,没有节奏,活像个黑土豆在蹦跶。

“白瞎了一身好装备了。”

跟在后面的程洛摇摇头,一米八的大长腿一会儿就把对方甩在后面了。

气喘吁吁的陈海江并没有注意到他。

上山的道只有一条,程洛为了达到更好的装逼效果,准备在山上找个地方等他,再深沉的出现,效果就直接拉满了。

让人稍感意外的是,陈海江跑不动了以后就换成了散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样子是要爬到山顶。这山说高不高,只有一百多米海拔,上山唯一的道路是人工修建的阶梯步道,坡度很缓,背面较为陡峭和悬崖一般,都是老林子,里面灌木杂草从生,人迹罕至。

山顶有个亭子,程洛看他样子要爬到山顶,干脆直接就先到了亭子里等着。

初秋清晨六点多的天气,已经有了很深的凉意。

山顶一个人都没有,放眼望去,雾气朦胧,一棵银杏树已经枯叶将落。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在亭子入口前有两竖排塔柏,就是公墓上常见的那种长青树。

坐在亭子里的程洛有些无聊,四处观望着,心里不禁想起关于这里的灵异故事来。

说不定这亭子在以前就是个坟墓吧,程洛看着两排塔柏,不禁联想起来。

抬头打量着这八角亭,这才发现天花顶部还画着一副太极八卦图。

莫非这是在镇压什么的阵法?

程洛习惯化发散自己思维的时候,可能因为他快步小跑上来,身上也有出汗,秋风拂过,身体突然感到一阵冷颤,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脖子一抽,低头刚好看到鞋带散了。

正在弯腰曲背系鞋带的时候,耳后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喘息声。

“一定是矮胖子到了。”

程洛抬起头来,这才惊讶地发现,这山顶的雾气不知何时变得特别浓厚,和冬季的凌晨一般,几乎看不到十米之外了。

但是他还是看到一个人影慢吞吞地从亭子一旁的草地走过,显然没看到亭子里有人。

陈海江径直向的背面走去,正是山崖的一面,那边有一层铁丝网隔着,防止游客误入陡峭的灌木丛发生意外。

只见他走到铁丝网前挺住,身体一阵抖动,原来是过去□□。

“他不会是要追求若若,开始健身了吧?我跟他说若若是我女朋友,会不会反而激起他的胜负欲?那就适得其反了……”

程洛脑子一边想着,一边往那边走去。

“陈海江!”

为了拉满装逼效果,他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啊?哎!哎……”

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陈海江回头应了一声,随机眼睛一瞪,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双腿突然一软往后倒去,倒在了铁丝网上。

哗啦一声!

年久的铁丝网早已锈透,被他这么一靠,摧枯拉朽如薄纸一般撕开了!

矮胖的身影就那么一瞬间就在程洛眼前消失了。

直接滚下山崖,消失在迷雾中了。

这个过程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前一秒程洛还在想怎么跟他沟通,下一秒人就这么摔下山了。

这个场景在后来的两个月一遍一遍的浮现在程洛的脑海中,他清晰的记得陈海江惊恐的眼神和滚下去时候的样子。

以及,他疯狂奔下去后找到陈海江时的场景。

原本他预想对方只是滚了下去,那么多树木应该是能拦住的,顶多受点轻伤罢了。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准,当程洛找到陈海江时,呆住了。

因为陈海江滚下去的过程中“精准”地避开了那么树木,一直不断加速滚到了山脚,却被最下面一棵一人大腿粗的树干勾住了下巴。

在强大的动能冲击下,只见他的脖子以非常夸张的角度向后仰着,后脑勺直接贴到了后背,脖子的喉结处已经被瞬间的力量撕开,鲜血从伤口以及他的口鼻喷出。如果是撞在一根绳子上,脖子直接都能割断了。

陈海江双眼死死瞪着,停留在最后的惊恐样子上。

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直接死亡了。程洛顿时傻了,大脑一阵眩晕,瞬间瘫坐在地上,浓烈的血腥味令他不住作呕。

最后一丝理智让他赶紧离开现场。

后面的过程完全是在麻木中进行的,离开现场的途中,他拨打了120,告诉电话那头,凤凰山有人严重摔伤。

此时山中的雾更浓了,随着他迅速离开了现场,山中又归于沉静。

“以后陈海江再也不会烦你了。”

打完120以后,程洛给李若若发了一条微信,也没看她的回复,关机。

直接回到住处,睡觉。

凤凰山、迷雾、塔柏、太极图、扭曲的四肢、折断的脖子、陈海江惊恐到死未瞑目的双眼、以及李若若甜美的微笑。

都反复闪现在梦中脑海中。

“我为什么要去啊……”

不知道睡了几天,程洛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心里滋味不知如何表达,苦涩如斯。说什么都晚了,人生已经至暗。

手机开机以后,除了有一些无关紧要的电话和消息,还有李若若那天回复的感谢,并没有任何和陈海江有关的,也没有预想中警察的电话。

出事的前一天,自己打听过陈海江的电话和地址。120也是自己的手机打的,进山的路口是有监控的。所以陈海江死了,警察一定会很快调查到自己,程洛心里非常明白。

“不可能啊……”

这都已经好几天了,却没有一点动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洛起来后足足冲了三个小时的澡,热水器里早就放完了热水,冰凉的水冲了许久,才让脑子清醒了一些。

看了一眼时间,睡了四天了。

朋友圈刷了许久,一直刷到四天前,并没有看到任何与事件相关的消息。

唯一刷到有用的消息是今年提前寒假了,学生都回家了,店铺可以关门休息两个月了。

很多人会在梦中遇到绝望并无任何挽救余地的境地,惊醒后发现世界如此美好。

程洛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但是他知道他经历的不是梦,是真实的,只不过事件应该还没爆发而已。

冬天来的特快,似乎刚出门就下雪了。

假期的学校就像空城,寒假的学校就是冰冷的空城。

程洛并没有回家过年,店也没关门,每天都在店里吃泡面刷剧打游戏。

他不敢主动打听任何有关陈海江的消息。

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陈海江的死被定性为意外事件,所以没有人查。景区出了意外事件,怕引起恐慌就封锁了消息。

清晨,又在山背面,没人知道也正常的。

“如果我没有喊他,他肯定不会掉下去啊……”

这个想法始终在他心里萦绕,疯狂的游戏也只能短暂的失忆。

自责和道德感让他想自己去派出所报警自首,说清楚情况,本身也是意外事件,该担的责任一定要担,否则定会一辈子也走不出去心理阴影。

但是不去,也就那样了,说不定是景区的铁丝网是豆腐渣工程才导致这个事件呢?也许景区已经赔钱了吧?

各种想法来回反复。

快递小哥又陆陆续续开始送件来了,程洛这才发现,已经开学了。

登记快递上货架的时候,又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李强强,这是李若若的网名。

“这小妹,购物真是积极,肯定已经到学校了吧,她要是知道陈海江死了,估计也要吓哭了。”

程洛内心苦笑着想到。

“滴滴滴。”

手机的声音传来,顺手点开一看,正好就是李若若发的语音消息。

“洛哥,那个家伙又来了!他是不是有病啊?”

程洛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紧接着李若若又发来一段视频,点开一看,这是从宿舍阳台拍的楼下,一群人簇拥在那里,中间停了一辆保时捷,保时捷旁边站着一个矮胖子拿着一捧花。

是陈海江!

“我草?!”

程洛一下子跳的老高!怎么可能呢?

他猛吸口气,放大视频看了又看,没错就是他,跑车也是那个跑车,他人也是完好的站在那里,带着猥琐的笑,就像一个黑土豆一样,完全正常的站在那里。

这不可能啊?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这并不是在做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就是陈海江!”

程洛非常坚定,那天从小区一路到凤凰山然后滚下山摔死的,就是陈海江,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不得其他的,他骑上摩托就往学校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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