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紫璇体内真气失和之症暂无根治之法,但虑及她已经连着两次在和高手对战时气虚晕厥,许淑平还是想了诸多办法,除了每日助她调息之外,又开了一副调平气血的汤剂,于是紫璇又过上了药不离身的日子。
每日早晚两次,紫瑛亲自把药煎好,送到她房中,再眼睁睁看着她喝下,连半口都不许剩。齐熙宁陪她同来了几次,调侃她一丝不苟的样子堪比牢里的监刑官,可怕极了。紫璇抿嘴想笑,可瞧见紫瑛黯然低落的神色,轻快的嘴角顿时又绷紧了。
实际上,距离姐妹俩在明月居中发生的小小不快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期间又发生了不少事情,紫璇早就放下了。但紫瑛的歉意并未消散,特别是紫璇连续两次原因不明地晕倒,更令她后怕又懊悔。
这件事除了她们两个当事者,就只有杜彦成听紫瑛提过。他每日目睹紫瑛辛苦熬药,从紫璇处回来时有神色郁郁,自然能猜到她的心思,便会着意去外面寻些有趣的玩意儿回来逗她开心。齐熙宁也是爱玩的性子,每每见了新鲜玩意儿总要凑上去,和杜彦成一齐叽叽喳喳几句。有这两人在,紫瑛总能笑上一笑。江珺翊练不了功又插不上话,往往在一旁呆坐,或是去看瑾瑜和谭修明下棋。
谭修明难得和一群活泼的年轻人共处,每日至少要缠着瑾瑜陪他下三四局棋,他想去看看紫璇都不得闲,实在没办法,只能央求齐熙宁帮他来应付一局。
“帮你可以,你拿什么犒劳我?”
自小齐熙宁便没少帮他打掩护,每一次都会和他讨要一点“利钱”,要是他不允,就威胁把秘密告诉姑姑去,每一次瑾瑜都会无可奈何的答应。
这一回也不例外。
“说吧,你想要什么?”
“ 我这才发现,原来你轻功这么好。怎么学的?教教我吧。”
瑾瑜猛地敲了一下她的脑瓜,“口气真不小,这么点小忙竟然要我用武功来换。”
“舍不得?”齐熙宁眨巴眨巴眼睛,“想得紫璇姐姐的青眼,可不能这么小气呀。”
“瞎说什么呢!”瑾瑜的两只耳朵立马发起烧来,目光也不像刚才那么坦荡。
齐熙宁忍不住笑道:“我的好哥哥,你的那点心思以为谁看不出来呀。我早就想说了,与其像这样藏又藏不住,还不如直接一点,告诉人家得了。”
“你才多大,能知道什么。”瑾瑜有些窘迫,只好拿出惯用伎俩。
“我比紫璇姐姐小不了多少,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总而言之,你少自欺欺人,免得将来后悔。”
瑾瑜尚在犹豫要怎么回应,齐熙宁已经撂下最后一句话跑了:“下棋我去,轻功别忘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走之前还像江湖兄弟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已做鼓励。瑾瑜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腹诽:“小屁孩装大人,还用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只是……只是办的不成功……”他哪里知道齐熙宁不仅懂,还亲自实践过,不过也不太成功罢了。
至于贺新韵,则接过了之前贺永芳一直负责的庄内人丁及日常事务的督管,事情和在秋山居时要做的差不太多,但规模大了好几倍。许淑平和贺永芳议事时她也得在旁听着,偶尔说几句自己的意见,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一天下来连三个时辰都睡不上。
初见许淑平时,贺永芳防备之心甚笃,唯恐她别有用心害了贺家。即便许淑平履行承诺助贺家庄度过危机,她也并不感激,只觉得这不过是天魄门为了贺家的消息网所作的交换而已,对待许淑平也仅仅之算得上客气。
直到和许淑平共事多日,她才真正意识到许淑平当年“天目三英”的名号并不只是来自于对她身份和武艺的恭维。
贺家庄武力不足,自卫不易,过去总依赖于从外面招揽会武之人充当护院。这次纷乱之后,原先的护院死伤不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靠的人来顶替。许淑平便提出,可以从庄户中拔擢身体强健之人,授之以基本的拳脚功夫,再教他们结成阵法,也可保一时无虞。如果遇到好的苗子,自己可以亲自传艺,时日一长,护卫个庄院不成问题。
她没有把贺家庄的安危捏在自己手中,当作威胁贺永芳合作的筹码,愿意让贺家掌握护卫自己的能力,这一点令贺永芳很是动容,这才愿意相信当日许淑平的承诺乃是出自真心。
贺家的经营消息网已有百年,虽然仍在运作,也是贺家庄立足江湖的根本,但在失去天魄门的助力之后,人力不如之前充裕,线路也有所收缩。
“若能在排兵布阵上想得细一些,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人少也能办大事。”
许淑平和贺永芳一连忙活了多日,偶尔还有贺新韵的帮忙,梳理了消息网的全部线路和所有节点,果然发现了许多重合之处和人力浪费的问题。于是重新布置线路,将一些就近的消息据点合并为一处,每处据点不再只处理单条线上的消息,改为汇总后再分线路向下一级发出。为此她们还重新设计了封装消息的密匣,每条线路各有标记,这样就不怕据点上的人搞混。如此一来,人力没有增加,收集和传递消息的方式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多了一笔造密匣的费用。贺永芳对此很是佩服,也更愿意在诸如治理庄务、选贤任能等事上请教许淑平。
这一日,贺永芳又和许淑平聊到深夜,若不是看见贺新韵哈欠连连,实在是撑不住了,估计还要多说几句。
贺新韵点上灯笼,引着两位长辈从书房出来,听见贺永芳边走边道:“今天有庄户来报,说是在下面庄子里看见我二哥了。”
“确实吗?”许淑平步子未停,问道。
“他就看到了一眼,再看时人就不见了。他觉得和二哥的身形很像,但也并非绝对肯定。”
“如果真的是他……你觉得,他眼下悄悄回来的目的会是什么?”
贺永芳思忖道:“夺权是不大可能的……难不成他还没有死心,还巴望这来庄里找所谓藏宝图的线索?”
许淑平闻言点头:“很有可能。不过这并非关键,真正重要的是,是他自己要找?还是有人派他来找?”
“你担心,是魏菘泽遣他回来的?”
“不错。魏菘泽似乎对藏宝图势在必得。如若真的如此,那么来的就必然不只是贺永识一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最要紧的是护好新韵的安全,另外,书房周围也要细密布置。能一举擒获贺永识最好,这样我们或许还能打听打听魏菘泽的情况。”
兹事体大,贺永芳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人去办。
贺新韵陪许淑平继续返回住处,路上忍不住埋怨道:“姑姑也真是的,不管大小事,都要听听你的意见才肯拍板。你又要帮她,还要操心璇儿,这么下去身子能熬得住嘛。”
“贺家庄刚刚易主,再加上贺永识留下来的问题不少,若不在这个时候谨慎些,引出内乱来,你姑姑可就是贺家的罪人了。”
她见贺新韵不语,又道:“我和永芳这个时候用心,都是为着你将来接任时,贺家庄能有一番新气象,你也不至于像她一样到处补窟窿。让你来,多听一听,以后做了庄主脑子也活泛些。”
“姑姑和你都正当壮年,我且可以偷懒呢,不急于这一时。你们俩眼光放长远些,吃好睡好了,多替我看几年……”
贺新韵还没说完,许淑平突然将她扯到自己跟前,示意她噤声,然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贺家庄每座房子屋檐下都有灯笼,可彼此来往的路径上却没有可供照明之物,全靠来来往往的人手执灯笼才能看清。贺新韵手里的灯笼因为许淑平突然的拉扯而被带得摇晃,里面的烛火随之摇曳不定,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更让人心慌。
就在刚刚,许淑平听到了瓦片碎裂的细微声响,可等她和贺新韵牢牢定住,这个声音又消失了。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两所院子中间的甬道,两边都是高墙,定睛看去没有任何异常。但许淑平知道,墙上随时都有可能跳下人来,像她这样的高手,面对万籁俱寂中隐伏的危险,也不免心中惴惴。
“怎么了?”停了许久,许淑平却不发一语,贺新韵便轻声问道。
“有人。”许淑平只说了两个字,目光仍然在两侧的高墙上徘徊。
贺新韵循着她的目光也朝周围望了几眼,但太黑了,能看到的距离有限。
“这里常有老鼠、野兔之类的,或许是这些东西?”
许淑平摇摇头,眼中警惕不减分毫。
贺新韵还要再说,腰间骤然受到一股大力,下一刻身子便腾空而起,手中灯笼跌落,蜡烛顿时熄灭。
黑暗中,许淑平辨明贺新韵的方位,纵跃两下,伸掌扑了上去。来人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在她腾空之时将贺新韵猛地扔出。眼看着掌力立刻便会及于贺新韵,许淑平急忙侧身,将内力尽数卸在一侧的墙上,墙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让贺新韵呛得咳出声来。但咳嗽声只响了一下,随即被硬生生逼成了尖叫。
许淑平赶紧回身,看到的是已经落入贺永识手中的贺新韵。贺远识将人扭在自己臂弯中,手中匕首抵上她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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