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蝶走到两人跟前,俯身一礼,“见过两位公子。”
玉瑶公主和江落雪屏了一瞬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女子,身材高挑,身形纤细却玲珑有致,肌肤细腻如白玉,鹅蛋脸,五官极为精致。
玉瑶公主极力想找出胜过她的地方,却越看越气。
这女子绝美的容貌就算了,她明明出身南方小城的教坊司,却有一身绝尘清冷的气质,别说京城中那些风流男子,她看着都有些惊心动魄。
女子发髻简单,头上懒懒地插了一支白玉朱钗,长发随意散在身后,像是没认真打扮过的样子,即便如此都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玉瑶公主看江落雪也看得呆住了,轻咳了一声。
江落雪回神低头饮了口茶。
两人打量沈玉蝶的时候,沈玉蝶也在打量他们。
两人身穿简单的男装,翠玉束发,面容秀美,身量纤细,气质不凡,一看便知是女子,想是他们的情郎光顾过醉仙楼来这里撒气了。
这样的事以往也遇见过。
“两位公子想听什么?”说着缓步坐在琴前。
玉瑶公主随口说了一首《离人醉》。
沈玉蝶拨动琴弦开始弹奏。
琴声悠扬,室内飘香,加上眼前的美人,当真是快活温柔乡,玉瑶公主可算是明白男人们为什么来这里了。若不是因为对江若安有了些心思,她此刻应当也是无比快活。
不过须臾,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位男子。
江落雪惊了一瞬,像被抓包的孩子,怯声道:“哥?你…你怎么来了?”
玉瑶公主冷笑一声,瞥了眼正弹琴的沈玉蝶,又看向面色阴沉的江若安。
江若安扫了玉瑶公主一眼,径直走过来。
玉瑶公主见沈玉蝶没抬眼,故意喊道:“江若安,你怎么来了?”
沈玉蝶听到这个名字依旧没抬眼,专注地弹着《离人醉》,沉浸其中,好似这个房间里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江若安作揖给公主行礼,“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两位先随本官离开吧。”
玉瑶公主哼了一声,“江若安你都能来,偏本宫…我来不得吗?”
话音刚落,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
进来两个人,沈玉蝶本就困乏,她懒得抬眼看,左右都是惹不起的贵人,她只管弹琴就好。
只是屋内的三人都愣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
许舒白不喜江若安,但这种情况下碰见,只寒暄道:“江兄,好巧。”
江若安面色有一瞬尴尬,应声道:“舒白兄。”再看身后的高个男子,微惊,张开的嘴微顿了一下,他不敢直呼,思索须臾道:“厌尘兄。”
这个称呼倒也合适,既打了招呼也没暴露身份。
宋萧勾唇一笑,江若安不敢在这里说破他身份,又不能不打招呼,只好喊他表字,只是两人没那么熟,这么叫稍显冒昧。江若安未免太过谨小慎微,他来醉仙楼从没想过遮掩。
玉瑶公主看见靖北王那一刻,先是吓了一跳,很快瞪了他一眼。
不是说不来嘛。
江若雪直勾勾地看着华服男子,又见自家哥哥对他毕恭毕敬,刚才叫那一声,像是朋友,但是哥哥的朋友她几乎都见过,都是国子监的同窗,怎么在国子监没见过他。
许舒白认得玉瑶公主,也见过江若安的妹妹,扫了一眼便已知晓。
这玉瑶公主和江若雪一看便是因为江若安来找沈玉蝶麻烦,心里对江若安更怨怪了几分。
醉仙楼毕竟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尤其是公主,嘴上不能说破,不然玉瑶公主和侯府这位三小姐名声尽毁。
沈玉蝶垂头弹琴,虽没看他们,但这微妙的气氛奇怪又好笑,就像大家心里都明白,又要演戏,戏又没演好。
许舒白思索着,眼下如何把江若安带来的麻烦解决掉,“江兄还是带自己朋友先行离开,在这里不宜待太久。”
江若安正好继续演下去,“失陪,二位跟我走吧。”
玉瑶公主气已经到嗓子眼了,他们都撞一起了还搁这演戏呢,当真可恶。
“急什么?这首《离人醉》还没完呢?玉蝶姑娘琴艺了得,一会儿我还想听《花好月圆》呢。”
沈玉蝶听着他们说话,仍旧没抬头看一眼,但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道视线像是可以穿透人身,看到自己心里去。
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她禁不住抬眼,正与那男子对上视线。
这男子身穿墨色华服,玉冠束发,身形修长,容貌俊美,气质却与许舒白和江若安不大不相同,他清贵又不失桀骜,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桃花眼似有笑意,又似有些戏谑,眼神随意又似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身上。
她见识过很多客人,即使再不喜没有给客人甩脸子的规矩。
沈玉蝶掩住不悦的情绪,视线轻描淡写地移开,即便如此,那男子的目光也没从她身上离开,她心中微微疑惑,以往那些男人看她都带着荤气,垂涎她的容貌,这个人像是想从她身上挖走一些秘密一样。
无论如何,她都讨厌旁人一直看她。
几人各怀心思,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不过这跟沈玉蝶无关,她只管弹琴。
很快小斯又加了桌案,后来的几位井然有礼地落座。
许舒白势必要跟他们耗下去,江若安最为头疼,他不想因为沈玉蝶再生事端。
玉瑶公主狠狠瞪了旁边的靖北王一眼,他一来,场子怎么砸。
宋萧看也不看玉瑶公主,一边喝茶,一边听曲,眼睛直勾勾看着弹琴的沈玉蝶。
倒是让他快活了。
正在这时,《离人醉》曲终,不等旁人提醒,沈玉蝶很贴心地弹奏下一首《花好月圆》。
玉瑶公主忍不住从座位站起来,“沈玉蝶,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你还真弹《花好月圆》?”
沈玉蝶闻言,一双白玉般的纤手缓缓从琴弦上收回,“公子不喜欢《花好月圆》,还可以点别的,玉蝶听从公子吩咐。”
玉瑶公主看她不卑不亢,说话心平气和,并未在江若安面前装委屈,心情稍稍平复,复又坐下,“本公子先不听去了,现在有话问你。”
沈玉蝶端坐,温声道:“公子请问。”
“姑娘应该听说了,江若安为了给姑娘脱籍受了责罚,还有那位许舒白许公子也为了你脱籍受了祖父责罚,请问姑娘,在这京城你到底让多少男子为你脱籍?”
文人没几个不在乎颜面的,许舒白为沈玉蝶脱籍一事奔走,却从未在沈玉蝶面前提及半个字,此时被玉瑶公主点破,羞窘万分,垂头不敢看沈玉蝶。
沈玉蝶想掐一下自己大腿,当真是困得睁不开眼。
她看向江若安,“江公子,我可有让你为我脱籍?”
江若安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愤,脸色涨得通红,垂着眼,“未曾。”
她又看向许舒白,“许公子,我可曾拜托你,让你帮我脱籍。”
“并未。”
玉瑶公主很生气,答案不论是什么都让人生气。
“那姑娘当真厉害,这些事都不用说,就让状元郎和进士都为了你脱籍一事奔走。”
沈玉蝶轻笑,“公子说笑了,我若是厉害,就不会遭千夫所指,我若是厉害,身上的罪名也不会这么多,我若是厉害,公子也不会跑到这里来问我这些问题。”
“你……”
玉瑶公主没想到沈玉蝶嘴巴这般厉害,说到这,好像是她带着人来这边欺负她一样,但是明明是她不该和江若安纠缠。
许舒白这才意识到,他一心想要为沈玉蝶脱籍,可无形中让她遭受了很多非议,很多莫须有的罪名都落在她身上,她何其无辜。
他站起身,“对不起,玉蝶姑娘。”
沈玉蝶面色淡然,“索性我也把话说开了,许公子只不过听过我弹了几首曲子,同情我的处境便想为我脱籍,大可不必这样做,以后脱籍的事莫要提了。”
“元初记下了。”
沈玉蝶点点头,看向江若安,“江公子与我并无私交,连朋友都算不上,大可不必为我的事操心。”
话音刚落,江若雪站起身,“你少在这撒谎,如果你和我哥没私交,他会忍着父亲的责打还一心想着为你脱籍,定然是你勾引他在先!”
她亲眼见到哥哥挨着板子还要坚持为沈玉蝶脱籍,像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私情。
沈玉蝶冷笑,看向江若安,“江若安我可是与你有仇?这就是你的良心吗?你觉得是在帮我,实则是将我置于死地,现下,可满意?”
江若安双手握拳,骨节泛白,他猛然起身,怒视江若雪,“你住嘴!”
许舒白不由也握紧了拳头,“江小姐,你哥哥的名声不要,玉蝶的名声还要呢,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玉蝶姑娘是怎样的品性,不由他人诽谤造谣。”
被点破身份江若雪有些窘迫,内心气急,“许公子莫不是要为玉蝶姑娘撑腰?”
许舒白站起身,“江小姐莫忘了,我身为大理寺少卿,本就该为百姓讨回公道,你胡言乱语诽谤造谣,我难道不能为玉蝶姑娘讨一个公道,还她清白吗?”
江若雪气笑了,“还她清白?我当真看明白了,我看玉蝶姑娘真正勾引的人是你许舒白吧?不然天下那么多不平事,你许舒白偏要给沈玉蝶讨公道?”
许舒白气急,还未开口反驳,只听一张响亮耳光。
江若雪被江若安打得脸侧向一边,一时愣住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什么污言秽语都敢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侯府小姐身份。”
江若雪含着泪转过头,“哥?你打我,你为了一个如此下贱的女人打我?”
“我让你住嘴!”
江若安索性扯着她往外走。
玉瑶公主看着他们离开,恶狠狠地目光落在沈玉蝶身上,愤然起身走过去,抬手就要打人,“若雪挨了耳光,我便帮她讨回来。”
毕竟是她拉着江若雪来找沈玉蝶,事情闹成这样她有些对不住江若雪。
许舒白先一步挡在玉瑶公主身前,“公主,你想撒气,打在下便是。”
她来是找沈玉蝶麻烦的,越是有人护着她,她越气。
“许舒白,反了你了,你敢拦本宫?”
“在下不敢,公主想打人,打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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