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崎岖不平,山匪们又毫不顾忌垂危之人,每每颠簸,安陵淮伤口的每一寸血肉都像被锯齿拉扯碾压,疼得她直想咒骂。暂时凝固的伤口几次三番又破开,好了流、流了好,她忍着剧痛愣是一声不吭,只是五官颤抖发白。
一到山寨,安陵淮就被丢进了柴房。意识消散,眼前之景逐渐模糊,安陵淮松开掐着大腿的手,有气无力。“终于到了……”门关上,柴房里一片漆黑,安陵淮才彻底松懈,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日头从正空降落,山里的乌鸦时不时叫上一声,余晖洒满了整个山头,外面暖洋洋的一片。门外的人来来往往,时而嘈杂,时而寂静,安陵谁都听不清。脑子昏昏沉沉,像是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就跟当年一样。
柴房比先前更黑了,想来,是夜里。
安陵淮费力地挺起倒下的身体,她倚靠在柴堆旁,一口一口调整着呼吸。意识得以回拢,她在柴房里寻找,终于找到了几坛酒。她挪过去将塞子打开,冲天的酒气灌入鼻息。
“够烈。”她略显满意。
单手褪下一边肩头的衣衫,血肉混着黏液粘在布料上,一层剥离。安陵淮拎起酒坛,闷声就将烈酒全部倒下。
一瞬间,血液、酒精、痛感都在沸腾,充斥着她的头脑,使她无法思考,她像是一刹那昏厥了过去又硬生生被拉回来,疼得她一个失力酒坛滚落,整个人都在抽搐。霎时,全身的筋骨像被刺穿再抽离一般。
她无助得蜷缩起来,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无法言说的疼痛与委屈让她顿时落泪,一个人孤立地忍受煎熬。
“好疼……好疼……”
阵阵剧痛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席卷,安陵淮将嘴唇都咬破了,她整个人要发狂。突然,她眼睛盯向一处,撞过去,一下下用头砸向木桩。
事实证明,这是有用的,晕厥带来的头脑麻痹让她已经没有感觉到太多疼痛。许久,她缓了过来,头上也砸出了一摊血。所幸,无伤根本。
九死一生般,安陵淮麻痹了自己,只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她脸色苍白似雪,额间冷汗淋漓。
恢复了过来,她再次看向酒坛已经望而生畏,却还是一把拿过,再次咬牙灌下。烈酒可以消毒,只有这样,她才能活。
过程漫长如年月,好在后来好受了些,安陵淮颓废地倚靠着,气息微弱像个半死之人。手指胡乱摸向腰间,掏出白日里递给她的药瓶子。
不错,是金疮药。安陵淮忽地想笑,吃力地扯动一下嘴角。“还藏着这好东西呢。”
上完药,安陵淮看向门口——没有动静,吃食也没有。她干脆躺在地上,保持着偏头的姿势,透过窗缝看向外边零星的光亮。
这夜,怎么这么长。
——
一到村寨,沐言就找来了一匹烈马。“阿岫!你驾马车带她们回去,务必集齐百两黄金!我去找援兵!”随即,她直奔阳城方向。一骑绝尘,无路可退。
沐言走后,阮知知彻底露出惊慌。“阿淮刚刚流了那么多的血……”她握着瑶也的手剧烈发颤,眼圈也通红。“她不会有事吧?啊?”
瑶也心中也很慌,她不敢回答。这事,谁也没有把握。
——
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刮得脸生疼。沐言疾驰如飞,一下马就冲进了客栈。
“人呢?!”
寿宴已过,各国使臣依稀离开会同馆。安陵淮延迟未回,便将人安顿在了阳城客栈。金侍卫闻声赶来,未待开口,沐言便斩钉截铁:“阿淮身受重伤被山匪抓走了!我们要赶快去救她!”
“什么?!”将士们个个闻声色变。金侍卫手扶侧刀,恨不得立马抽刀将那些贼人给砍了!
“郡主如今身在何处?”
“大梁山山寨!”
闻言,金侍卫立即发射暗号,不出一盏茶时间,几十名暗卫庭中现身。他发号施令:“立马包围大梁山山寨,找到少主位置,确保少主安全!”
“是!”一声令下,暗卫们全部领命,没了踪影。
随后,金侍卫又调动随行的十位精兵:“即刻出发,攻打大梁山山寨!”
“且慢!”沐言喊道。她想起安陵淮临走时暗中传达的手势——用南晟之兵。“我们现在身处南晟国土,贸然出兵影响可大可小。阿淮的意思,是让南晟这个东道主出兵解决,借机也试一下晟王对中晋的态度。”
“那我现在就去请求南晟王出兵!”金侍卫不加思索,转身就走。沐言立马拦住他,她眸色沉着。
“我去。”
——
南晟王宫。
“臣使求见晟王!”沐言跪在晟王寝殿前,不顾侍卫阻拦地喊道。
“何人在殿外喧嚣?”晟王未寝,问道:
“回王上,是中晋使臣沐将军。”
晟王诧异,“她来做甚?”
“听闻是安陵郡主被山匪所劫,想请南晟出兵营救。”
“哼!”晟王嗤之以鼻,“先前孤苦苦哀求她都不为所动,如今有难,倒想起孤来了?”他的意思显然是不想救。
殿侧的公公已琢磨个透彻,他欲言又止,终觉不妥。“安陵郡主毕竟是在南晟出了事,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中晋那边知道了怕是……”他察看着晟王眼色,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晟王听得明白公公的意思,也能想出几分后果,但他一国之君的颜面就不重要了吗?他面露不悦,一意孤行,“山匪所劫与孤何干?”
“唉……”晟王心意已决,公公只得暗自叹息。他出去转告沐言,“王上已经歇息了,将军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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