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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静夜

二楼,帐房。

裴云松在几个高高的木书架之中穿梭,对着几个厚厚的账本挑挑拣拣,又看了看钱葛荣递来的几页薄纸。

帐房里微弱的灯光打在了上面,清晰的映出了几行蝇头小楷:

“甲辰年正月初三,住房十日,范贵。”

“甲辰年六月初六,住房十日,范贵。”

“乙巳年正月初三,住房十日,范贵。”

……

看样子,这范贵是一年进京两次,每次押送完货物都要来杨柳楼住上十日。裴云松心里有点儿犯嘀咕,单单押送货物,交给上边的人后,多数像他这样的地方转运使都会借这个机会在长安呆上一个多月。更不必说上元节这样重要的节日,长安街更是美食琳琅,玩物满目,有更甚者逗留两个多月都恋恋不舍,怎会像范贵这样,过完节的第二天就启程离开呢?

裴云松随手翻了翻其他账本,突然对着沈宴之压下声音:“沈先生,你看这里。”

钱葛荣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自然听到了这句话,恍然到原来裴大人旁边这位才是高人。他刚想巴结两句,就听见裴云松的凌厉声音开口了:“这其他账本都详细的记述了每人的花销,怎么到范贵这儿光是记个住房几日,连花销都不记了?”

钱葛荣讪笑:“您看这,都是大人物,我们平时交税查楼什么的,不都得买个人情嘛!”

他像是怕裴云松误会,连忙翻开手头的其他账本:“您看这儿!这汪大人、杨大人…到我们这儿,都不记账!”

“那你们这逢年过节,做的岂不都是亏本买卖?”

“嗐,这也是为了小楼能经营的更加长久啊。再说了,官爷们也不是白吃白喝,有时候兴致高了,一掷千金,我们也不算亏本啊!您二位要是想来,也不要钱!”

裴云松和沈宴之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这些白吃白喝的,大部分都是和范贵一样的地方转运使。他们在任几十年,面圣的机会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连押送货物和税款,见的也只是户部尚书,还得装模作样的巴结几句,哪里来的权利罩着这样一个烟花小楼?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沈宴之在这里呆久了,发觉这屋子有些逼仄,温如烟灵敏的鼻子或许受不了这样的味道,想转头让他去屋外头等着。殊不知,温如烟自觉帮不上忙,看他师哥和白云呆在一起又闹眼,索性一旁躲清静去了。

白云可没空搭理他,沈宴之的狼裘太过温暖,他趴在沈宴之胸口上,早就晕乎乎地迷糊着了。

沈宴之失笑,又和裴云松一起翻了翻其他账本,眼见挑不出什么错,只得作罢。

突然,账房门被“嘭”得暴力踹开。在钱葛荣大呼小叫的“哎哟我这可是纯手工门”中,有个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单膝下跪两手抱拳,张口就是一阵洪亮声音:

“裴、裴、裴大人!”

这少年也穿着影卫的衣服,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裴云松刚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后有点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大、大人,是涂大哥派我、我来的。”

敢情还是个小结巴。

沈宴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先起来。你名唤什么,今年多大了?”

少年有些脸红,腾地站起来,还维持着抱拳的姿势:“大、大人,小的名唤迟五,今年、今年七月份就回十五岁生辰了!”

男人十五立志,二十当家。裴云松如今年十又九,已临及冠,却已是刑部的一把手;当朝皇帝李鸿正十九即位,国号为徵,此后开刀阔斧,让大徵万千黎民享四十载太平至今。

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迟五不到十五就来当影卫吃官饭,也算命好的了。大徵的税款从十一年前就有所暗示,如今的财政已大不如从前,多数人都要自己在泥地里艰难挣扎,有人被遗弃,偷鸡摸狗勉强度日;有人从小被遗弃,如果不被心软人家捡去,根本活不到及冠。

眼前这少年虽然略微瘦弱,但还没到羸弱的程度,好生多养上几年,估摸着脸上就能长肉了。

想到这儿,裴云松忽然记起来,这个月刑部的银子还没批下来呢。清明还早着,户部前几日就上书,非讨好皇上,要从库里多拨点银子,说是给踏青用。最后到底还是要从各部扣银子,可苦了刑部这帮兄弟们。

天杀的户部。

裴云松有点肉疼。

眼见这里没什么可查的,裴云松和沈宴之抬脚往外走,后面跟着个满脸谄媚的钱葛荣。裴云松见这人心烦,想叫迟五把这人押回去,嘴巴突然一瓢,脑袋一卡壳:“迟……迟六!”

迟五愣了:“大、大人,这里没有、没有叫迟六的啊。”

沈宴之莞尔。

裴云松捏了捏鼻梁,随手向外挥了挥:“你,去把钱葛荣押回去。”

迟五得令,撸起袖子就要抓钱葛荣的胳膊。

钱葛荣的身高和他的为人一样圆滑,但他一听自己还要被关进那个押人的屋子里,急了。以至于迟五走近他的时候,他为了拖延一会儿时间,情急之下朝迟五喊道:“谁押我谁赔我的避夜门!”

迟五慢了半拍,刚把钱葛荣的手拧到他背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啊……”

钱葛荣也意识到某些不妥,还没等他重新堆起笑,就听见身后人木木地开口了:“没、没关系,涂大、涂大哥可以、可以赔你。”

裴云松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涂敛是找了什么一个便宜小弟。

二人也往门外走。裴云松边走边对沈宴之道:“怪我们能力不够,实在找不出什么异样。也不知道子翎那边验得如何了,我先去看看,先生您回房休息吧,有异样我亲自来找您。”

沈宴之不忍打扰在怀里酣睡的白云,正好想回房把他放到床榻上好睡得舒服些,于是欣然应允。

他走到二楼的厢房,推开门,发现温如烟也在。白狐静静地倚靠在窗旁,听到了推门声,不满地看向来人。

发现了正抱着白云的师哥,又默默把头转了过去。

沈宴之把白云放到了榻上,走到温如烟旁边:“那房间过于老旧逼仄,你身体可还无恙?”

温如烟摇了摇头:“无恙。”

沈宴之知道温如烟不待见白云,刚想趁着这时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榻上却突然传来了阵阵喘息声,愈来愈强烈。

沈宴之快步走到床榻旁,看见白云小小的身体剧烈地起伏着,心里有了一些预感。

“如烟,去把白云的衣服找来。”

温如烟囫囵想,自己不仅眼烦还要来帮忙做事,可真是菩萨心肠。可他瞄了一眼榻上的白云,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白云确实很难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痛苦。

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脑里炸开,沿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挑断了他细细的筋骨后,一股脑儿地流向了心口,一寸寸加大力度,让他痛苦不已又动弹不得。

修炼十载,他不会连化形都化不好。那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外部有某些东西在催化,而且用得还是强药。

可是修仙之人的身体如铜墙铁壁,正处化神期的他更是无坚不摧。到底是怎样一种强药,才能侵入修士的身体,令他数次强行化形?

下一秒,白云便化成了人形,只来得及看到沈宴之为他覆上了衣物便昏了过去。

温如烟看着白云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血痕,微微呆了。

白云懂的道理,沈宴之自然懂。

他努力让自己冷降下来去思考对策。但已然是大乘境的他,面对白云嘴角这一抹修仙人不屑于理会的细血,竟有些慌了神。

日头还未落。

白云只睡了一刻钟就醒了。一醒来便是美人在侧,他一下子看愣神了,直到美人神色担忧地问:“好些了吗?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白云如楞头小子般摇了摇头:“没有了,宴之。”

事实上,沈宴之已经做好了一直守着他的准备。见白云悠悠转醒,便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温如烟见白云有醒来的兆头便逃之夭夭了,眼不见心不烦。不大不小的厢房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

“宴之,我就先保持人形吧,这样方便一点。”

白云向沈宴之身旁靠了靠,把脑袋轻轻搁在沈宴之的肩膀上,叫沈宴之只能看见他下垂的眸子和故作疲惫的双眼。

果不其然,沈宴之先是僵了一下,然后不自在地问他:“你先仔细想一想,你强行幻化之前都接触过什么东西?”

白云轻轻地蹭了蹭沈宴之,又把声音放低了:“我不知道…”

沈宴之迟疑了一下,犹豫着抬起手,最后放在了白云头上揉了揉:“保持人形对你而言自然方便些,但我们总要弄清原因,强行幻化会损伤你的灵根,得不偿失。”

白云有时候总觉着温如烟做作,甩着个尾巴在他的宴之旁边晃来晃去,像个卖弄诓人的白莲花。这会儿他自己却用这法子用得起劲,好不快乐。

躲在厨房里偷偷吃烧鸡的温如烟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甩了甩脑袋,两只小耳朵竖起来了:“是不是有人在骂我!?”

白云又磨了一会儿沈宴之,才乖乖坐到了沈宴之对面。

他们前前后后捋顺三遍,除了那个落在额头上、只是为了探体温的冰凉一吻让他回味无穷,白云忆不起丝毫异样。

突然,沈宴之无意抓起一道记忆残片——那是一个黄昏,白云和温如烟于身侧相伴,他们抓完鱼回来时,就被师父叫去看了一样东西,说是要给他们开开眼。

随着这道残片,沈宴之缓缓抬眸看向白云,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裴云松筛人和放人的时候,我们站在哪里吗?”

白云欲回答,却突然愣住了。

没入木桌的短刀,乌泱泱的人群,被放走的客人们。

沈宴之猛得掀开狼裘内兜,白云曾经酣睡的地方被暴露在日光下,淡淡的金光映在两人眼底。

那是一点残留的照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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