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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三月初的临安,遍街小巷开满鲜花,临安县毗邻大嵬京都,在县令陌大人的管辖下,人人有自己的活计营生。

“小姐,今儿天气不错,咱们要不去京都逛逛?听闻黄金屋里边儿又进了几把好琴,今儿个正是赏鉴拍卖的日子呢!”

小影拿起簪花给陌拂桑簪好,看着铜镜里面容姣好的小姐道:“正巧今儿个,殊公子要替老爷去京都跑趟差,您也可以让殊公子随您的车驾同往京都,这样老爷还能放心些呢。”

陌拂桑眺了她一眼,笑靥浮起:“就你鬼点子多。”

丫鬟拿起一对碧玉耳环,凑近陌拂桑耳边比对着。

只见镜中女子一双瑞眼清眸,嘴唇丰润点朱,淡蓝色襦裙上的蝴蝶活似要飞离衣裙,簪花点翠,配上这碧玉耳环整好。

陌拂桑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小影替她带上,“也不是不成,就是不知易殊哥哥会不会答应,毕竟他此去是正经办差的。”

眼看陌拂桑已妆发完毕,小影扶起她,“怎么会呢小姐?您和殊公子知根知底的,这么多年咱们家都照顾着易家的生计呢,您和老爷说道说道,只要老爷答应,殊公子没有不应允的。”

陌拂桑心知易家不易,也乐得多帮衬些。

话毕,陌拂桑就去与老父亲说了鉴琴之事,虽临安与京都相距不远,但陌老爷还是很担忧小女儿的安全。

“爹爹,您担心的话,让我和易殊哥哥一起去就好啦!”

陌谷呈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家女儿。

陌拂桑害羞地拽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咱们临安谁人不知易殊哥哥武艺绝佳呀,若不是因此,您也不会让殊哥哥给咱们家办差运货啦。”

“你这什么话?你爹我是看那孩子可怜,他娘早早的就病倒了。要不是那孩子精通骑射,一身武艺不错,我也不会把这么重的差事交给他。”

想起隔壁那孩子,陌谷呈就忍不住心疼。

易殊那孩子打五岁起就开始练习武打,父不详,母亲是威远镖局里的教头。骑马射箭是镖局里的男儿也自愧不如,这孩子应是承袭了他母亲的一身好武艺。

可不知为何,打他十岁起他娘就病倒了,自此一家的重担都压在那孩儿身上。

他母亲每月看病吃药至少得三钱银子,一转眼七年过去了,他娘的病情虽有好转,但也无法到镖局当差了。

大夫说了:“你母亲身体目前虽已无大碍,但还是得靠汤药将养着,不再劳心劳力,那往后光景就还长。要是再像之前一样操劳,恐难永寿啊!”

因此,那孩儿十五岁便替了他娘的差,在镖局里教授武艺。

陌大人看乡里乡亲的,他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就把一些私人信件货物交由他派发运送。

每个月多了这些支使,易殊家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至此,陌县令差小厮到隔壁传话,告知易殊准备好后,到陌家随陌拂桑的车驾一起去京都。

至陌府大门,陌拂桑看到易殊已经在清点车马,她踱步到易殊跟前儿:“易殊哥哥,昨日我去看望姑姑,发现你家的门拴还没换,那时你还在镖局当值,我就让家里伙计给你换了。”

易殊交代完毕注意事项,回身凝视着她,会心一笑:“昨日到家我已发现了,辛苦你为这事费心了。这门拴我想着还能将就用,就暂时没换新的。”

陌拂桑瞥他一眼,“虽然现下临安世风良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也太大意了,平日里就姑姑一个人在家,早同你说了你家的门拴不好使让你换了,你偏不听。家里东西丢了倒是不打紧,要是有贼人伤到姑姑,看不悔死你。”

她说这话时眼睛一闪一闪,易殊看得有点挪不开眼,他轻咳一声,调侃道:“还是你心细,怪道我娘老是要认你做干女儿呢。”

眼看行囊都已备妥,易殊伸手,眼神往马车上一抬示意陌拂桑上车。

眼前的手掌浑厚有力,手指修长干净,易殊虽是练武之人,可一双手不似寻常习武之人般粗砺,阳光下,他掌中的薄茧清晰可见。

陌拂桑双颊泛红,伸手交与他,轻哼:“我才不要做姑姑的干女儿呢。”

她的呢喃随风吹散,易殊听到也只笑笑不说话。

车驾一路缓缓前行,掀开窗帘,路边成片的油菜花映入眼帘。

陌拂桑打量着前方赤骥上的英挺身姿,一袭墨色长袍陷入满片春黄,发髻上的红绸缎带在春风中飘扬。

她想,要是能一辈子这样看着易殊哥哥就好了......

要论陌拂桑和易家的渊源,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当时五岁的陌拂桑和她娘到江川老家探亲,回程路上遇到了成群的饥荒难民,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的车驾。

此处离城门不过二里路,他们带的护卫虽多,但也无法抵抗住一群饿怕了的人。

要是差护卫去报信的话,又担心难民发动,一时间陌夫人竟陷入两难......

当时的陌拂桑怕极了,自她出生起就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场面,她吓得扑进母亲怀中隐隐啜泣。

陌夫人看到女儿这样也是强撑着,想着不如让护卫分出一部分钱粮给他们,正要开口就被马车外的呵斥声打断:“城门放粥了,还不快去,去晚了可连稀汤都没了!”

一群人听到消息,轰动起来,着急忙慌地往城门口奔去。

陌夫人听到饥民离去的动静,推开车窗,只见一女子骑着马,或者应该用妇人形容她。

因为她身前还坐着个十岁不到的男孩,样子与她极为相似,但是她周身无半点寻常妇人的模样。她没有梳着妇人的发髻,只将一头秀发挽起来扎作马尾,秀发上白绸飘动。

陌夫人安抚好小女儿,牵着她下马车,行到那女子跟前,伏身行李拜谢:“多谢恩人出言相救。”

她起身看见小女儿还有点懵懵的,摸了摸她的脸蛋,继续道:“刚刚那些难民差点就要围上来强抢了,我想着拿些粮食钱财给他们,让他们走就罢了,也不好得伤了他们。”

易槐西微微颔首,委婉告知:“这些难民都是穷怕了,饿得受不了了的。如若夫人真的让他们看到粮食,恐怕到时候,您这些护卫是无法抵挡住他们的哄抢。出门在外,切记财不可外露。”

陌夫人点头应是。

易槐西扫过她们母女,看到那小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儿子,嘴角浮起抹笑,继续对陌夫人道:“我也不过是恰好路过,看到此情此景,不好就此离去,才假意告知城门口有人施粥的。所幸这里离临安城不远了,咱们可以结伴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陌夫人再次俯身致谢:“那是再好不过了,前方我家就要到了,还请恩人与我一道到家里,我定让我夫君摆酒致谢。”

易槐西于马上俯身回礼,浅笑答:“多谢夫人盛情,咱们先到了城里再说。”

二里路车马一晃就到,及至临安城门口,才发现真的有人办粥棚施粥。

“爹爹,爹爹——”陌拂桑推开马车门,跑到陌大人跟前儿。

陌谷呈止住和戚捕头讨论安置难民的话头,蹲身张开双臂迎接小跑过来的宝贝女儿:“乖桑儿,这一路车马劳顿可累坏了?”

陌拂桑倚在她爹怀里,小声倾吐:“爹爹你不知道,我和娘亲这一路上坐马车坐得可辛苦了,刚在城外幸亏一个大姐姐救了我们,不然我和娘亲都要被包围啦!”

陌谷呈闻言一怔,正要细究,才注意到身旁戚捕头的不对劲。

戚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不远处骏马上的一对母子,心中愤慨万千,他回过神来,迈步向她们走去。

他深一鞠躬,“公......姑娘,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你一面!”戚迹眼含热泪,七尺男儿差点泣涕而下。

易槐西也有些动容,仰头缓解了下,开口时已听不出任何悲伤情绪:“戚大哥,一别数年,近来可好啊?”

戚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像梦里一般消散,“好,我一直都是老样子,左不过现下不在那位身边当差,日子也轻快不少。”

戚迹长吁一口气,他很想也问问她的近况,但不用问他也知道,她面上看着无事,心里的伤却是永远都无法愈合的。

他目光定在她怀中的男孩身上,看着他和那人无二的眉眼不可置信道:“这孩子是......”

他犹疑地看向易槐西,她唇角牵起一抹苦笑,“没错,是他的。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是无辜的。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戚迹震惊之余,也在打量她的神情,听她如是说,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易槐西下马,伸出怀抱示意易殊跳下来,易殊一个翻身跃入他娘怀中。易槐西将他放下,俯身对他说:“殊儿,这是你戚大叔。”

易殊抬眸看向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隐隐有所期待,希望他能快点长成戚大叔这样,那样他便可以保护娘亲了。

易殊回神,抬手抱拳,目光澄澈,口吻敬重:“易殊见过戚大叔。”

戚迹眼中泛起水光,摸了摸及至自己腰腹处的脑袋,“好!好!好!”他又摸了摸易殊的胳膊腿儿,看得出来易槐西将他养的很好,只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直在外面奔波始终不好。

他问道:“那你们以后怎么打算的呢,难道还要带着孩子一直奔波吗?现在大嵬南部都在闹饥荒,要么几月不见雨,要么大雨接连下几月,旱涝成灾,哪里都不好过啊,你带着孩子怕是不好再奔波。”

易槐西点点头,看向他,说出的话语有求人之势,语气却无求人之态:“这一路过来你说的这些我都深有体会,我亦不想让殊儿再继续奔波飘零的生活,现下来投奔戚大哥可好?”

听到这话,戚迹心中百感交集,既感激她还肯信任自己,又感慨她如今境遇,“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咱们先进城安顿,你们先住到我家去。”

这边戚易二人商讨好后续事宜,陌谷呈也携带妻女过来与他们会面,“爹爹,就是这个大姐姐救了我和娘亲。”

陌拂桑牵着陌大人的手,朝他道:“咱们今天就邀请大姐姐和小哥哥去家里做客好不好。”

一席人听了她的话都面带笑意,易槐西蹲身轻抚桑儿的脸颊,温柔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姐姐哦,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唤我一声姑姑,不过这倒是实打实的小哥哥呢,这是我儿子易殊。”

易槐西把儿子推向前,陌拂桑脸颊一瞬泛起了红晕,支支吾吾道:“易殊哥哥......我叫陌拂桑,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易殊看着眼前这个粉面团似的小女孩,他打出生起就没有和年龄相近的女孩相处过,一时也有些无所适从,他看着她,淡淡应道:“好。”

“耶,爹爹,桑儿又有新朋友咯,他是易殊哥哥,我的新朋友!”得到易殊的应允,陌拂桑高兴地奔向她爹,炫耀自己又交了一个新朋友。

陌谷呈把陌拂桑抱在怀中,与她逗笑,他们一行人结伴向城中走去......

日子一晃而过,这十年间,朝廷大兴水利工程,像当年一样严峻的旱涝灾害再没有发生过。

而易槐西母子在戚迹家中逗留一段时间后,因深知易槐西骑射功夫甚佳,戚迹便介绍易槐西到威远镖局谋差。而易槐西母子在生活稳定后,自觉不好再继续叨扰戚家。

正巧陌大人家隔壁有房舍租售,虽有些许破旧,但一应设施俱全,价格也合适,他们便搬去了乌空巷,与陌大人做起了邻居。

因着之前的干系,陌易两家也是来往甚密,陌拂桑和易殊也渐渐熟络起来,感情甚笃......

全文已存稿,不出意外每日晚间九点更新。

非大女主,非爽文,男主洁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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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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