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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卓旭的配合大概让贺行有点上头，在他流畅地一个接一个拿出豆子磨好然后询问“这个呢”的全套流程下，付卓旭甚至没有太多要求暂停的空间，喝倒是没怎么喝，但是咖啡因似乎混合着那各种各样的味道具象化了，宿醉的人从逐渐清醒又即将进入下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中。
在付卓旭已经有些晕乎乎地需要靠在吧台上的时候，梁振及时出现，他一边喊着贺行的名字一边踢踢踏踏地上楼，“贺行，差不多都醒了，给他们一点时间...然后冲冲弄弄什么的，今天估计是练不太了了，咱们明天正式开始？”
“可以，也没办法，”贺行停下手里的动作，也停止了对付卓旭的折磨，但他仍然显得有些兴致盎然，手里拿下一款咖啡豆手微微一顿，眼神睨向梁振身后，“徐道英，你抱着梁振干嘛？”
“哥哥！哥啊——！”徐道英尖声叫着，有点鬼哭狼嚎。
付卓旭注意到贺行微微皱眉，但是表情并没有多不悦。梁振也在楼梯口破无奈地张嘴道，“他跟个沙袋一样硬是要上来找你，说腿麻就挂我身上了，走半道差点儿没给我拽回去...”他一边说一边像提溜麻布袋子一样把徐道英拽到侧边靠着墙。
贺行喝了一口旁边的水，终于放下了手里那些东西，付卓旭的心却仍然悬着，他沉默着注视着贺行往徐道英和梁振那里过去，健壮的男人尽力蹲下和徐道英齐平，付卓旭这才注意到贺行的腿并不是常规选手那样肌肉虬结，大概是考虑到了灵活度，不过这也意味着更加高精度的构建和控制。
“徐道英，别光嚎，说话，不说人话我听不懂。”贺行看着徐道英，声音还是一如往常，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多了几丝温柔。
“哥哥，”徐道英睁大眼睛，本来就是娃娃脸在宿醉之后的两片红晕让他看起来青春又可爱，他喊了一声之后隔了好久才打了个嗝，接着说话，“哥你今天好好看。”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付卓旭仍然注意到了贺行的笑容，该怎么形容呢...带着点宠溺的，有点温柔的，更多的是无奈的和足够威严的。
“谢谢，”贺行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徐道英的额头，依然是无奈的语气，“你到底要干嘛？”
“洗澡，可不可以用你的？”徐道英瞬间眼泪汪汪地捂着额头，看着贺行，添了几分无辜的意味来。
“可以。”贺行答应得很爽快，似乎没经过什么思考，也好象是习惯了徐道英提出这种要求。
不过，这答复快到让付卓旭有些质疑自己先前的判断，也许这一层的私人空间并没有他之前以为得那么私人，也或许某些人对于贺行来说是特别的。他看着徐道英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几乎是弹跳起来搂着贺行的脖子，然后又被贺行有些嫌弃地扔回给梁振的时候，又开始怀疑起“某些人”到底应该如何定义，是和贺行关系好吗？还是说和贺行有一些更复杂的身体关系呢？
付卓旭在进行脑内的拉扯和思考时，贺行和徐道英也在那里拉拉扯扯，娃娃脸拳手像个抛接球一样在梁振和贺行手里边转过几个来回之后，还是如愿以偿地被贺行半扶半抱地带去了浴室，梁振也终于腾出手脚来走到付卓旭这边。
“付医生早，”梁振朝着付卓旭点点头，又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片刻，感慨道，“所以说中医自己会养生是真的...感觉完全看不出你宿醉的样子。”
付卓旭收回思绪和视线，回道，“我酒量还可以，早起只是因为生物钟。”
梁振又是点点头，仍然是一副钦佩的样子，他转头看到那一桌子磨了没泡的咖啡粉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多！？不是...这能喝吗？还是贺行要拿来干什么...？”他瞟向付卓旭。
付卓旭摇了摇头，“他磨完给我闻，问我是什么味道，应该都是可以喝的吧。”
对方听到付卓旭的回答则是长长地“噢”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辛苦你了...我随便抓一个吧，不像咱贺总那么讲究。”
付卓旭笑笑，这段时间他也知道了，好像大家开贺行玩笑的时候就会称呼他贺总。梁振手脚麻利地冲起咖啡，等待的过程中还打了个哈欠。
“哦对了，付医生，入职表我已经看过了，但是联络地址这边...还是需要填写一下，咱们主张假期就好好休息，但是医护后勤团队确实是缺人，万不得已或者是一些紧急情况的时候还是需要能够联络到你。”梁振翻看着手机里的备注，对付卓旭说道，“别的都没什么问题了，有些复印件之类的我们之后陆陆续续补上就可以。”
“好，我一会儿补写一下。”付卓旭点点头。
梁振检查了两遍，确定了付卓旭没有什么遗漏事项之后，接着问道，“付医生是怎么住？酒店？还是租了房子？我记得你不是本地人...”
付卓旭点点头，“租了房子，不过全是线上联系的，房子那边稍微有点日程上的问题，之前几天都在酒店，正好我的一些行李都还没有寄回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入住。”
“哎...这里租到合适房子还是很难得，哦不过，其实我们俱乐部有宿舍，然后也可以帮忙租房子，只是时间跨度比较大了，这一阵租房潮已经过了，”梁振介绍道，“宿舍的话会有合住，不习惯和别人同住就会不适应，不过贺行在扩建所有的配套设施了。”
付卓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朝梁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掏出手机看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不过好在备注里写着房东，他还是知道了这是谁，说曹操曹操到。
梁振已经充完了咖啡，剩下的咖啡渣子被摆到了一边。
“您好...对，是我，”付卓旭一边回着电话，一边无意识地用勺子搅动着咖啡渣子，突然拿糊在一块的东西被他抠出一小片，“所以...是没法租了吗？”
梁振闻言挑挑眉，竖起耳朵听着。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付卓旭的表情凝重起来。
“不，不是赔偿补偿的问题...是我已经到这边了，比较着急有落脚的地方。”付卓旭一边说，一边取下还有些烫手的咖啡渣和过滤纸，简单团起之后扔进了垃圾桶，发出了一记闷响。
“是，是，好的，那我明白了。”付卓旭最后一句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梁振正好奇地盯着他。
付卓旭也没客气，挂了电话就问，“梁先生，事发突然，你之前说的宿舍...嗯，最好是可以租的房子，还有吗？”
“怎么了？你租的那个房子出问题了？”梁振询问道，他拿出手机翻翻找找，左滑右滑了一阵，“我得问问后勤部那边，你先说。”
付卓旭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喝了一口柠檬水说道，“是房子那边的问题，本来就是因为交接时间比较短所以各种安排都很紧张，租那里也是多方面考虑了很多才定的，交流之后房东人不错，所以付了定金...刚刚房东打电话告诉我，前一任租客拖延了交房时间，然后还把那里弄得一团乱...”
“哇...网上看过这种段子...”梁振看了付卓旭一眼。
“嗯，今天警察都去了，是邻居举报，说之前的租客在做什么危险实验，还说在烧什么气味很怪的草药...”付卓旭补充道，这种描述任谁来了都会怀疑，“结果好像是那两个租客喜欢熏艾，把墙都熏黄了。”
梁振没忍住笑出声，“看过类似段子...真的是网络照进现实啊。”
“房东说，还有一些其他问题，总之真的一团乱，那房子要翻修一下，邻居意见也很大，所以目前没法出租了。”付卓旭呼出一口气，靠在料理台上，这次他是真的有些脱力。
“没事儿，能解决的，实在不行你求贺总，让他收留你几天也行。”梁振先是安抚，然后又是好一阵挤眉弄眼，要不是付卓旭对梁振私下爱开玩笑这一点已经有所察觉，他都要以为这位负责后勤保障的经纪人是不是窥见了他和贺行的秘密。
或者也许不需要窥见，梁振已经习惯了贺行的行事作风。
片刻后，梁振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皱起了眉，“付医生，事发突然，我们手头也没有合适的地方了，宿舍那边还剩下的位置是三人间，嗯...要不然我问问其他工作人员看有没有方便替换的。”
“不用这么麻烦了。”付卓旭摆摆手，虽然也许会有人同意或者是不在意，但是这种方式还是会有后患，不是特别合适。
“那怎么办？要不然你真的问问贺行？他房多。”梁振低声问道。
付卓旭勾勾嘴角，“酒店还没退，我先对付一阵也行。”
“行，我也帮你留意一下，俱乐部里男人多，还是方便的。”梁振拍拍付卓旭的肩膀。
“那入职表...？”
“嗯，你先给我你酒店的地址房间和电话，然后回头我们再补吧，问题也不是很大，”梁振沉吟了一会儿，“我之后打个条子你签名就行，哎...希望在比赛之前找到房子，不然一些参赛证件可能不好办呢，你是要随赛的。”
付卓旭带着一些歉意说道，“我多问问。”
“不用麻烦了，不是要找我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付卓旭和梁振看向贺行的房间那里，果然看见主人站在房门口，靠着墙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看的是两人的方向，但是付卓旭显然感觉到自己正和贺行对视。
“啊？我们开玩笑的，你不是不...”梁振有些呆呆地看着出声的贺行，他一步步走到厨房这边。
“噢，付医生不是要求求我吗？我先看看他求得怎么样。”贺行站到付卓旭侧边，同样靠着流理台，笑着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梁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眼神却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付卓旭没注意到那个视线，只是看到贺行的围裙腹部湿了一片，他伸手扯了一下围裙的系带，说道，“还是换个衣服吧，着凉了寒气入体。”
“我出来给徐道英拿衣服，现在换一会儿进浴室还要湿掉，”贺行拨了下付卓旭的手，他很敏锐地注意到梁振的视线，轻轻地看了他一眼，“那小孩儿在浴室里扑腾呢。”
付卓旭突然笑了，他不知道是贺行的哪个词让他心情又好像没那么沉重了，可能是形容徐道英是小孩儿，也可能是很可爱调皮的“扑腾”的用词，他只觉得他突然有种拨云间日的说不上的清爽。料理台上混杂的咖啡香气在往他几乎宕机的鼻腔里钻，但是贺行身上一点水汽混合着那个他已经开始熟悉起来的沐浴**味好像和付卓旭自己身上的味道构成缓慢的同频，一点点覆盖了周遭的很多气味。
“我怎么求你？”付卓旭问道。
“你求我还要我教你？”贺行厉声说着，他随后又带着笑说，“自己想，我去给徐道英送衣服。”
付卓旭看着贺行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思绪被梁振突然的开口打断。
“付医生，友情提醒，别和贺行走太近了。”
付卓旭缓慢地看向梁振，沉着地回答，“梁先生好像有点误会。”
梁振一脸“别把我当傻子”的表情，沉默了几秒之后，“你也别误会，不是我们俱乐部不允许...不是，就是...俱乐部内部...其实可以，但是贺行，不合适。”
付卓旭也莫名认真起来，“为什么？哪方面不合适？我不太明白梁先生的意思。”
梁振眨眨眼，似乎是放弃了，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是，别跟他走近了，对他对你都不好，懂我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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