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魏梨！”
喊声是从二楼传来的。
魏梨没有立刻行动，反倒是裴恩秀迅速挪到了她身边。
混乱中被碰倒的酒瓶在桌上滚动，酒液嘀嗒间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
门外的霓虹灯光射进房间里，酒瓶在这时滚落，玻璃碎裂的一瞬间，蛰伏在黑暗中的人，终于动了！
数不清的Alpha信息素一瞬而起，它们交缠着，形成一张巨大的密网，迅速靠近在场唯一一个Omega。
魏梨猛然后撤，从旁窜出的黑影举着铁棍，抡出的风仿佛都带着金属的气味。
信息素的影响拖缓了魏梨的动作，但她依旧避开了致命的攻击，反手抓住墙边的废弃酒瓶，将冲上来的第一个人开了瓢。
果断，狠决，没有分毫犹豫。
她出手的速度甚至比裴恩秀还要快上两秒。
魏梨擒住擦过脸颊的拳头，扣住关节一绞，韧带断裂的声音被哀嚎掩盖，她将近身两人都甩开，自己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血气怔住了所有人，尤其是站在她身边的Alpha。
裴恩秀很快意识到两点。
魏梨不是花瓶。
魏梨的状态不好。
血腥气勾起了Alpha好斗的本性，裴恩秀撕开后颈上的抑制贴，将魏梨拉起来箍进怀里，她扫了眼停在十几米外的车，抄起了地上的铁棍。
混乱的Alpha信息素爆炸似地冲击着魏梨，她的意识渐渐有些混沌，无论是拳脚声，还是棍棒相击的声音，她都有些听不清楚了。
所有的感官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布，所有的反应都慢了两拍，她感觉自己闻到了铁锈味，可铁棍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这张信息素织成的密网似乎要将她牢牢困死，一股熟悉的味道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们的围捕。
将这张密网撕得粉碎。
裴恩秀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她站在人群中央，遍地都是碎片，躺倒一地的人都不敢再上前，零星几个已经出现了腺体萎靡的症状。
蓝布鲁斯科的气味更多在进攻，只有少部分柔软地将魏梨包裹起来。
它们不允许其他味道觊觎，任何信息素靠近的下场就是被完全吞没。
魏梨依旧受影响，但理智已经回了笼。
裴恩秀护住魏梨的脑袋，带着她撤到了驾驶室：“开车走。”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和平常欠揍的音调截然不同，压抑着的是Alpha好勇斗狠的本性，她展露给魏梨的，却只有坚实可靠。
高阶信息素压制着其他人，他们徘徊在原地，渐渐丧失了斗志。
此地不宜久留，魏梨稳住心神，问道：“你开吗？”
“我左手脱臼了。”
魏梨眸光微动，面上的伪装终于出现了裂痕，她真正的情绪也暴露出来。
震惊、担忧以及难以置信。
恍惚间她想起了刚刚躲在裴恩秀怀里时听见的闷响。铁锈味是真的，铁棍也的确落下来了，只是打中的人不是她。
裴恩秀有机会躲开的，但她护着怀里人，就来不及了。
魏梨神色几变，拽开车门道：“我带你走。”
“好啊。”裴恩秀疼得出了汗，她没有系安全带，右手抓着车门，从后视镜里瞧见有人挡在马路中央，“有人找死。”
“那就去死。”魏梨猛地一打方向，改装车撞断了酒吧的招牌，径直朝路中冲去。
那人临了还是避开了。
改装车一路朝城中飞驰，两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皮卡紧追不舍，轻速子弹频频射击在后备箱上，每一声都像是在催命。
魏梨油门已经踩到了底，风灌进车厢里，车轮仿佛已经脱离了地面，方向盘只需要丁点儿转动，这车就能从高架桥上翻下去。
车毁人亡，只在眨眼之间。
“你怕吗？”魏梨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你的命现在可寄托在我身上。”
裴恩秀看了眼后视镜，追兵越来越近，“我不介意跟你‘死同穴’。”
“‘生同衾’你都不敢。”魏梨松了松油门。
“我这是牢记家训。”裴恩秀转眸盯着她，“裴家，不得同魏家结义、结亲、结友邻……你干嘛！不要命了！”
有一辆车已经追到了两人左侧，就在千钧一发间，魏梨主动降下了自己这一侧的防弹玻璃。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她不仅没躲，反而侧过脸看了他们一眼。
再见吧。
改装车两侧发射出车载微型炸弹，追上来的车转眼就变成了一团血雾，剧烈燃烧的火球直接滚到了高架桥下。
整座桥都在震动，狂风扇过脸颊，冲散了刺鼻的血腥气，裴恩秀被她疯狂的举动惊到失语。
她完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甚至在享受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
疯子……
“恩秀小姐，刚刚在关心我啊？”
冲天的火光里，魏梨带着裴恩秀飞驰而过。
“我只是不想伤到我自己，谁关心你了？”
魏梨轻轻笑了两声，“刚刚不是还要跟我‘死同穴’嘛。”
裴恩秀嘴硬道：“家训不可违。”
狂飙在山路上的车闯进夜色，又撞破夜色。
“做恨不算违背家训吧。”魏梨直接将话挑明了。
裴恩秀咬紧了自己的犬齿，好半晌才接话，“不算，当然不算，就怕太恨了，会做得太狠。”
“你恨我吗？”魏梨看了眼仪表盘，快没油了。
“我应该恨你吗？”裴恩秀解开了衬衫扣子。
魏梨从后视镜里觑了眼她的动作，以及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她喜欢她的味道，喜欢她的身体，和爱情无关，是单纯的色|欲，很赤|裸，很现实。
“可以恨我。”魏梨收回视线，“但也别太恨我了，我受不住疼。”
做恨别做得太狠。
裴恩秀捏住自己的伤臂，疼痛冲淡了**，她凝视着窗外的夜色，说：“我记住了。”
魏梨主动岔开了话题，“桥可能震裂了，就算没有，今晚发生了这种事，也要给公众一个交代的，无论如何都要重新检修，这活儿，好像一直都是你们家揽着呢，又可以申请联邦经费了，天上掉钱的机会裴总要是不要？”
“看来今天晚上，这项链给得值啊。”
车已经没油了，两人只能暂时停在路边。
裴恩秀下车透气，“我叫了人，十分钟后到。”
魏梨将一个冰袋递给裴恩秀。
“谢谢。”裴恩秀半坐在护栏上，为了检查伤臂，她不得不扯斜了衬衫。
Alpha的信息素一直在外溢，魏梨后颈上的阻隔贴早就被濡湿了，黏腻一片。
受了伤的人很难控制自己，她理解。
意识到身边还有个Omega，裴恩秀一把拉正了衬衫，单手不好系纽扣，她折腾几下没扣上。
魏梨在这时候开了口。
“如果你是担心我害怕，就不必扣了，如果你是冷，我可以帮你扣。”
夜风吹动了魏梨的长发。
裴恩秀看晃了神，“我冷了。”
“这么会顺竿爬，看来以后谈判桌上，我得注意了。”魏梨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诚实的，她主动走到了Alpha跟前。
Omega的手指有些凉，系扣子时似有若无的触碰，让裴恩秀浑身都绷紧了。
她低下头转移视线，却瞄到了魏梨袖口里露出来的红痕。
像是被绳子捆过……
“你手怎么了？”
“没事。”魏梨及时垂下胳膊，避开了裴恩秀进一步的探究。
“真没事？”
“嗯。”
裴恩秀不好多问，助理正巧开车赶来。
她让魏梨先上了车，“我先送你回去。”
魏梨却道：“我陪你去医院吧。”
裴恩秀静了几瞬，“你不用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到附近。”
魏梨坚持说：“我没防着你，只是你因为保护我受伤，我总不能就这样走了。”
裴恩秀突然就笑了，“真要补偿我？”
魏梨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行。”裴恩秀对助理道：“去麟际酒店。”
魏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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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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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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