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英此人这般热情,宋煜庭三人也报上名字,就当作是因缘分相逢一场,彼此认识认识。
四人边吃边聊,交谈一番后,周英也显得不那么拘谨了,他笑容满面,看上去就是十分好相处的模样,三人跟他接触下来也是这个感觉,热情又淳朴。
周英道:“不瞒几位小兄弟说啊,我年少时也没念过几年书,就因为家里穷。后来再长大些就一个人离家在外奔波谋生,我爹前几年因为得了病没挺过那个冬天,我出门在外也没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说着,周英渐渐低下头去。
他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头,看似一脸“随它去”的样子,说道:“唉,就因为这事,我每年再忙也要回来看看我娘,给她放下些钱,帮她干点活儿,然后我再走。”
宋煜庭听周英这般说,心中也不是滋味,别人是因为后悔没能多陪陪父母,如今尽己所能享受家的温暖,可是他呢?好像自始至终,老天连一个与父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给他,何谈陪伴呢?
自己心中虽有些难过,但宋煜庭还是宽慰周英道:“周大哥心中牵挂着老母亲,她也一定牵挂着你,吃了饭再走一程,就能见到她了。”
周英笑笑,“是啊,有了这一份牵挂,我在外再苦再累也不算什么了。”
闻言,几人脸上都浮现出温暖的笑意。说到父母给予自己的温情,心中定是充满了柔情与暖意的。
四人正沉浸在似水的柔情中,只听一旁的桌上传来一声暴喝:“来!”
四人一同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棉袍的大汉正抓着另一个人的后脖颈,他另一只手端起一只碗,碗中盛着酒,正要往那人嘴里灌。
宋煜庭微微皱眉,总觉得这是在闹着玩。
因为被黑衣大汉抓住脖子的那人虽然一直在挣扎,却笑着说道:“大哥,这可使不得啊,这一碗酒下去,小弟就要倒在这酒楼里招人家笑话了!”
那黑衣大汉哈哈一笑,“我说你这人,愿赌服输懂不懂,不行!今日我非要让你喝了这酒不成!”
与他们坐在一张桌上的还有一人,那人谁也不帮,就安静地坐在那看着这两人胡闹,还看得津津有味。
四人听了他们的对话,都笑着转回头来,原来是在打赌闹着玩儿啊,都没有多想。
那两人继续僵持,黑衣大汉不再多说,非要这人把酒喝下去不成,他端着酒碗就挨到那人嘴边,眼看着就要抬手往人家嘴里灌。
那人一手抓住那大汉掐他脖子的那手,另一只手就来抓这酒碗。他的手伸过来,那大汉就将碗偏开躲过,试了几次,那人都没有抓住,那大汉笑着继续往他嘴里灌酒。
那人实在是忍受不住,伸手抓住了那汉子端着酒碗的手,向下用力一扯,那碗从他嘴边滑过,大汉手未拿紧,酒碗脱手飞出,就向着宋煜庭他们这桌袭来。
四人早已转过头不再关心这边的动静,谁知突然来这么一出,叶鸣笙先看到了这碗飞来,当即喊道:“小心!”
可惜为时已晚,挨着黑衣大汉这桌最近的是周英,他背对着那几人,身手也不是很敏捷,听到叶鸣笙的喊声刚要回头,那酒碗已经砸到了他的后背上,连带着泼洒出来的酒水也溅了他一后背。
周英本就穿着件灰色的夹袄,颜色较浅,如今被酒水一沾,更是颜色深浅不一,像一幅极其夸张飘逸的水墨画。
一见碍到了他人,被掐着脖子的那位立即不胡闹了,他转身站起,对着周英说道:“这位兄弟,实在是抱歉。”
宋煜庭几人也忙站起身询问周英,周英皱了皱眉,看看自己的衣服,似乎很是无奈,但他只是叹了口气,对着那人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算了吧。”说罢他又向着宋煜庭三人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叫他们不必担心。
那人看上去十分懊悔,虽然周英说没事,但是他依旧再说道歉的话,“不知这位兄弟赶不赶时间,若是不急的话,待吃完饭后请移步到我家中,我准备好干净衣物叫你换上。”
周英见这人十分有礼貌,心中稍微宽慰些许,他还是婉拒了这人的请求,“这位好汉就不必劳烦你了,我这衣服本就不干净了,等到家后我自会清洗,你不必为此费心了。”
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坐在一旁的黑衣大汉走上前来对着他说道:“哎呀快回来喝酒,不就是洒了点酒在他衣服上吗,我看他穿的这灰夹袄也不值几个钱,你这是何必呢!”说着,他就要揽住那人的肩膀把他带回桌上喝酒。
听了这黑衣大汉的话,周英稍稍好些的心情又顿时跌入了谷底,他激愤地说道:“你……”
就这一个字便再也没有了下文,一看就是个不会与人吵架的老实人。
那大汉一听周英这语气,回过头来,两眼撇着周英,十分不屑地笑了笑,“怎么,我说错了吗?难不成你那破衣服价值连城?”他眼中净是些轻蔑之意。
一旁的叶鸣笙看不下去了,说道:“这位仁兄,本是你们做错事洒酒在先,怎么如今反倒讥讽起来了?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与我们这位兄弟赔个不是。”
闻言,那大汉笑得更欢了,他伸出大拇指对着自己指了指,“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爷爷我是谁吗?还叫我给你们赔不是。”
王武早就听得怒火中烧,此刻是一点也溅了忍不了了,他指着那大汉嚷道:“我他妈管你是谁,自己有错在先还有脸在这摆威风,我呸!”
“几位好汉别误会,我大哥喝多了,这是醉了,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那大汉身旁的人急忙对着几人解释。
“谁他妈喝醉了,老子清醒得很!”谁知那大汉根本不领情,反倒叫喊得更甚。“你算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这样说话?!”
王武毫不示弱,“老子是你爷爷,你这孙子赶紧给爷爷赔不是!听见没有!”
周英见叶鸣笙和王武为了自己这般与他人叫板,心中满是感激,但是又害怕给他们招去麻烦,伸手便想要抓住王武,让他不要再争论下去。
他的胳膊刚伸出去就被宋煜庭拦下了,宋煜庭对他摇摇头,低声说道:“周大哥不必担心,这口气我们兄弟三人帮你出!”
王武和那大汉越骂越急,眼看着就要抄起家伙来,因为声音太大,吸引了不少目光,酒楼的伙计们也前来劝架。
“两位爷这是干什么啊!我们家都是小本买卖,经不起您二位这般折腾啊!”
那大汉一把甩开伙计拦着他的手,“你少管!今天我非得教训他一顿不成!”说着,那大汉抹起袖子,摇晃着拳头就奔着王武来。
王武一笑,“我说孙子,爷爷不跟你在这儿打,我们出去打,这酒楼里人多,东西多,给人家打坏了也不好,来!跟爷爷出来!”
说罢,王武向着门外走去,那大汉马上跟上他的步伐,也跑到街上来,期间被他灌酒那位还想拦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还怒骂一句“怂货”!
宋煜庭、叶鸣笙、周英还有与那大汉同桌的两人都来到酒楼外面,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偷摸着看着王武和那汉子。
“行了,就在这儿吧!”王武道。
那大汉冷哼一声,“在哪老子都能把你打趴下!”
“哎哟孙子,那可不一定,今天是爷爷我教你做人!”
王武话音未落,那大汉已经握着拳头朝他冲过来了,他奔到王武近前,一手去抓王武的肩膀,另一只拳头眼看就要打出。
王武心道一声“废物”,脑袋一晃从他伸来抓他肩膀的胳膊下闪到旁边,正好也躲过了那一拳。王武伸手抓住那汉子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胳膊,脚下站定,另一只胳膊弯起,用胳膊肘对着那汉子的下巴就是一击。
那汉子躲闪不及,被打个正着,“哎哟”一声倒退几步,抬手捂着自己下巴怒目瞪着王武。
王武作势揉揉自己的胳膊肘,笑着看那汉子。
那汉子气得要命,又向王武扑来,左手出拳被王武捉住,右手出拳也被王武捉住,那汉子心中焦急,抬腿就要踹,腿抬到一半,只见王武抬脚迅速,踩在他那条半抬不抬的腿上,借力微微跳起,另一只脚直接想上挑那汉子的下巴。
脚背勾到时王武两手一松,那汉子登时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汉子看着还十分不服气,想再来,结果与他同桌一直未说话的那人走过来,对着王武一抱拳,“少侠好身手,在下真是佩服,我这位小弟不懂规矩,言辞无状得罪了几位,我代他向诸位赔礼了。”说着,那人深深弯下了腰。
“不知今日可否就到此,我带这不成器的弟弟回家去好生管教。”
王武见这人十分有礼,也不再计较什么,“你们走吧。”
闻言,那人立即和另一个人一起把那汉子架了起来,挤开人群就要走。
那汉子喘着粗气,用尽力气对着王武嚷道:“你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王武哈哈大笑,回到三人身旁,“怎么样?这口恶气算是出了!”
周英心中好生感激:“你们这般为我,若是招上麻烦可就坏了!”
“哎,不打紧,人在江湖中,麻烦事能少吗?”王武笑道:“谁叫咱们有缘分遇上了呢!”
宋煜庭道:“周大哥不必为我们担心,这些都是小事,你一人在外奔波定是受了不少委屈,我们今日碰上这等事,出口气不为过。”
周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眶湿润,只是握住王武的手,一味地点头。
“我们快进屋吃饭,你娘还在家等你回去呢!”叶鸣笙道。
四人回到酒楼里把菜吃完,周英便要告辞。
“今日能在此和三位兄弟相逢,是我此生有幸!”
宋煜庭笑得开心,与周英挥手道别:“后会有期!”
“若有机会,我一定请你们三人到我家来坐坐。”周英说道。
叶鸣笙道:“好,有机会我们一定去!”
“走吧走吧,早些回家!”
三人目送周英远去,阳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极长,脚步却是十分轻快的。
他要赶奔齐山下的小村庄,那里有他的牵挂。
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该出手时就出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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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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