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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前尘

成德五年夏,登州。

晚来风急,海岸边的波涛一浪胜过一浪,重重撞击在崖壁礁石上,发出嘶吼般的轰鸣。海水失去了以往的碧蓝之色,在层叠的黑云之下泛出墨灰,翻腾间带出丝丝殷红的血色。

在不见天光的一片暗色中显出一抹异色。

林姝蘅站在数十丈高的崖壁之上,狂风之下,衣衫猎猎作响,勾勒出她单薄的身躯,身后寸许便是嘶鸣的海浪,一步踏错就会粉身碎骨;身前十数人穿着黑色劲装,手持刀剑与她对峙,离她不过五步。

但无人敢动,即使林姝蘅手中拿的不过一把断剑。

断剑指地,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血,刺目的红顺着冷银色的剑身一滴滴落在水洼里,满溢在地上。

一声鸦鸣混着呜咽的风声远远传来。

仿若什么信号一般,林姝蘅缓缓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脖颈,发出像是老旧木门开合的声音,可是没有人敢小瞧这个看起来柔弱如柳风的女子。

他们以为此次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刺杀任务,取一个小孩、一个女人、一个老婆子的性命,于他们来讲不过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只可惜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因为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他们损失了近乎半数的人手,这让领头的杀手不免有些恼怒,更多的却是胆寒。

在他们杀了那个老婆子和小孩之后,林姝蘅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他们的士气早已被她这样的方式打散了,留下来将人围困在此,不过是因为上面的任务罢了。因此哪怕僵持这么久,也没有一个人敢先行上前,有些功只怕有命挣没命花。

“赶狗入穷巷,现在你们倒怕我这只疯狗了吗?”林姝蘅的声量并不大,却在海浪的巨大轰鸣中清晰地落在对面每一个人的耳中。

她向前踏上一步,十数杀手就往后退一步,嘲弄的声音响起:“杀啊!你们杀了桂姨、杀了小安,现在轮到杀我了,怎么就怕了?”

雨落了下来,最开始不过是滚圆的一滴落在人头上。

也许是林姝蘅癫狂的模样叫人失了忌惮,也许是自觉离林姝蘅的距离尚远,尾翼最靠左的一个杀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哪知不过瞬息,人头落地,最后留在视野的是雨滴反射的耀眼的剑光,脸上尽是残余的茫然。

厚重的血液碗泼一般洒在林姝蘅的脸上,让她有一瞬间的窒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而是在这群杀手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接连取了两人的性命。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她面对的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哪怕出其不意也只是争取不到一息的时间。

不过上天还是站在她这一方的,大雨倾至,一瞬间就阻隔了人的视觉,林姝蘅鬼魅一般游走在暴雨中,顷刻间又取了几人性命。

雨幕被染成红色。

三个。

还有三个。

林姝蘅计算着。

她已是强弩之末,剩下的三人却出奇地谨慎,在没有必杀的把握下,似乎不想泄露半分行藏。

既然如此,那就推你们一把,她想。

仿佛力竭一般,林姝蘅握剑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动作下短暂止血的伤口崩裂开来,雨水不断冲刷着裸露的伤口,血水蜿蜒而下,汇聚成浅浅一洼。

良久未动,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冲过雨幕划开一抹刀光,这一刀是冲着林姝蘅的眼睛来的,他赌的就是林姝蘅不敢躲,只要挪动分毫,刀锋对准的的就是她的喉咙了。

杀手狞笑一声,眼中充满着报复的快感,殊不知下一秒就被林姝蘅的断剑捅穿了喉咙,只能捂着伤口“嗬嗬嗬”着吐出血沫死去。

为了绝对确认杀手的位置,林姝蘅拼着自伤双眼取了他的性命。

“眼睛,不过是我的陷阱罢了。”林姝蘅淡淡吐出几个字,撕下杀手的衣角,缓缓绑在自己的双眼之上,执剑站了起来。

剩下的两个杀手不敢再托大,联手堵在了林姝蘅两个死穴的方位之上,互为犄角,却迟迟不动手。

他们被吓破胆了。

林姝蘅动也不动,扯动唇角露出一个笑来,挑眉道:“让我猜猜你们会攻向我的……哪里?”

“喉咙?”

“心脏?”

“还是……”

两个杀手好似害怕林姝蘅猜出他们的动向,不等林姝蘅说完,下意识攻向林姝蘅还未提到的位置,全然没有注意到林姝蘅脸上的表情。

“小腹?”

口中吐出的字虽带着疑问,林姝蘅的手中的剑却凌厉极了,不带一丝迟疑捅向两人的心脏。

两个杀手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临死前只听得女子凉凉道:“谁告诉你们,我只有一把剑的。”

长刀一前一后贯入林姝蘅的身体,两个杀手想要借此分散她的杀机,却没想到林姝蘅却用一分为二的断剑了结了他们性命。

贼人尽数伏诛,林姝蘅心中绷紧的弦一断,便直直向后倒去,血肉和石堆的冲击并没有带来疼痛,透支的身体早已丧失了五感。

林姝蘅大口喘着粗气,任由雨水灌入口中,甚至狠狠吞咽了几口,大量的失血早已让她口舌干燥,左不过快要死了,不如借天公好意喝个水饱。

只是好不甘心啊。

为桂姨养老,让小安好好长大,为简昭洗脱叛国罪名,给枉死的同伴们讨一个公道。

自己却一件事都不曾做到。

她明明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明明这些是都有的。

满腔的不甘在冰冷的雨水中化作恨意,绞碎了她的意志,仿佛要随着这隆隆雷声撕破这道苍穹。

天行寺。

一声天雷炸响,林姝蘅惊起半坐在床上,胸口快速起伏着仿佛要爆炸般,紧紧抓住被角的手青筋暴起,微微抖动着,双唇紧绷着更是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哪怕重活回来三月有余,林姝蘅还是心悸于雷雨之天。

是的,林姝蘅重生了,只是这时简昭已死,叛国之罪已定,家眷流放的旨意已下,她也无力回天。只好一面写下和离书利用相府威势脱身回京以求查清真相洗脱简昭罪名,一面托付师父在流放途中伺机救下桂姨小安避免重蹈前世覆辙。

刚刚醒来之前又梦了一回前世,心中担忧愤然终究难以散去,林姝蘅只觉一阵脱力,心中只希望师父可以及时救下桂姨小安。

忽听外间传来一阵重物落地叮咚作响的声音,不到片刻,十斤便挑灯近前来,手里还捧了杯热水来,轻声哄道:“娘子可是又梦魇了?先用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十斤是林姝蘅十五出嫁时途径一个村落时救下的。当时北面旱灾严重,饥民遍地,换子而食不过寻常事情,十斤便是这样,正要下锅时恰巧哭声大这才被林姝蘅用十斤粟米换下。

后来十斤要换名字,便说娘子用十斤粟米救了她,那她就叫十斤,林十斤。

那时十斤才八岁,如今也不过十五,林姝蘅经过刚才一会,也冷静了下来,害怕吓到十斤便轻笑道:“方才可是响雷了?”

“是呢,就说这山里,天上的雷响得都要大些,听多了这心肝也慌得很呢。”十斤故意做了极夸张的动作拍着胸口,要逗自家娘子开心。

又看着林姝蘅愈发苍白的脸色,一头青丝瀑布又衬得身子更瘦弱了,眉头不禁锁得更紧,又道:“我瞧着临近惊蛰这几日,娘子梦魇越发严重了,若不让府医来看看,总要开些对症的药缓解几分。”

林姝蘅摇头道:“不必了,我这是心症,药石恐怕无用,又何必惊动府里,恐怕到时候又是满城风雨了。”

是了,满昱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当今左相府里那位抱错了的假千金,年纪轻轻夫君便战死,约莫是府里还有几分情意,前些日子又给接了回来。

要说这假千金鸠占鹊巢过了十几年锦衣玉食的日子,夫君死了还真就敢这么归家,无非冲着左相府的名头想要再上一层罢了。从前假千金如何为昱京闺秀典范,一言一行都是书香银香堆起来的,这真千金心中难道真没几分怨怼?

这不,不过半月便被移出了府,住进了天行寺,外面打着为死去夫君祈福的幌子,说不定是怎么回事呢。

时人或叹惋,或不齿,好事者还编了个佳玉本顽石,真金当火铜的顺口溜。

而林姝蘅便是这位佳玉本顽石的假千金。

十斤不干了:“谁敢说我们娘子的嘴,我非得……非得……”

“非得如何?”林姝蘅见着十斤义愤填膺的样子,打趣问道。

“非得好好与他们理论不可!”

十斤气鼓鼓的样子很是可爱,林姝蘅情不自禁捏了一把颊肉,哄道:“好啦,任他们说去,反正也入不到我们的耳。”

“要是我们不回来就好了,我想桂姨和小安。”十斤正耷拉着脑袋难过,一会好像反应过来,捂着嘴懊恼道:“娘子,我又说错话了。”

看着小姑娘的可怜模样,林姝蘅失笑,又顿觉心中失落:“我也挂念桂姨小安呢。”

“我听说登州岛上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恶隶才去的,那里偏远又缺淡水又缺粮食,也不知她们如今到哪里了,若是晚些到或许还好呢。”十斤说到后面越发难过,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怕不怕我正如他们说的那样,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呢?”

这话没头没脑,但是十斤明白林姝蘅的意思。

“娘子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十斤愚钝,只是苦了娘子。”十斤这下也不哭了,红着眼睛定定看着林姝蘅,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这些日子娘子虽不说什么,可十斤看得出来娘子心里藏着事”。

当日她提出要回京时,桂姨也是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她,只如往常一般摸着她的头道:“苦了你了,孩子。”

林姝蘅突然觉得眼睛有些花了,不愿十斤看见她狼狈的模样,遮了眼侧过头去,“瞧你,说着说着怎的还哭了,去睡吧。”

十斤哪里看不出来自家娘子这是要哭了,从小来的习惯,不爱人看见她的眼泪,知她是好强,心中更是难过,立时也不说话了,服侍着林姝蘅躺下去,把被子压实了不透一丝风,又重燃了安息香,只盼林姝蘅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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