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木困顿的闭上眼睛,听着雨声滂沱,陷入梦境。
一个小小的人,努力地背起比他高很多的不知名的草,回到一个屋子旁。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部族的聚居地,盘旋在屋顶上的球蟒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那个小孩生着白净的脸,只是有些太瘦了,他把草剁成几段,扔进槽里。马上便有几只大猪来吃,几只小点的猪过来分食,体型大一点的猪马上嘶叫着把它们赶走。
那小孩又去提桶,来来回回的分几次把水打进水缸里。
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从早晨天擦亮,一直忙活太阳最烈的时候。
凌木有些待不住,从旁边的人的生活习惯来看,他现在理应进食才对,但他一直饿着。
凌木讨厌饥饿的感觉,会唤起一些她不好的回忆。
有人来招工,看上去像是他母亲的一个人,便推他出去。
“别去,什么都没吃。”凌木嘴忍不住叨叨。
那个小小的人类没有听见。听从着去上工,先是搬运东西的力气活,忙活一天,到了快日落的时候,终于有一碗淡白色的水,底下沉着些米粒。
那人类便很开心,喝完了。
凌木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这让她变得暴躁。尾巴一甩,嗙一声巨响,石头应声而碎。
山言在那和一干人一起等着,他们被这动静惊了一下。
“石头怎么突然碎了?”
“可怕,那里是怎么了?”
“乾坤朗朗的,别疑神疑鬼!”
他们堆在一起,小声交谈,唯独略过了山言。
把他排除在外。
山言一个人坐在杂草垛上,也朝凌木那边看过去,神情带着疑惑。
“啊呀,小家伙,你能看见我了吗?”
凌木语气轻快起来。
但是山言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等着。
沉默不语的。
凌木知道他没有看见自己,那个看见了球蟒的错误感知,来源于球蟒巨大的体型,这一块都是她盘踞起的身躯。
不多时,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过来每个人都发了几片圆圆的硬片,他们便明显松了一口气。
山言也放松下来。
他拿着东西,赶回家。
山言将东西交给他的母亲,雄性兽人的母亲说了一句什么,凌木听不懂的话,那个人类雄性就情绪低落难过,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没有做出多余的表情。
去将碗筷洗了,又回他的房间去。
“你那什么家人,连饭都没给你留。”
凌木气得打断了桌脚。
那个满面刻薄凶恶的雌性人类出门时被她伸出的蛇尾绊住,大脸着地的摔了一跤。
“哈哈哈!真让蛇讨厌,这样才让人高兴。”凌木发现自己可以触碰到梦境里的一部分东西。
她能感知到自己在做梦,但是又不太像。这个地方凌木从未到过,不可能成为她的梦。
一个堆积很多木头的木屋,都是山言去砍的木头,四面透风的小口被善于编制的雄性兽人用草和泥的混合物进行填补,但有点地方就是透风进来,补不了。
明明承担这么多的劳动,却被分配这样一间不太好的住所。
球蟒凑得很近,近得很清晰的闻到少年身上阳光的温和与皂角的清香。
他拿起薄薄的,勉强盖住他的破旧麻布被子,躬身躺在了那个很不怎么样床上,冷冷的夜风呜呜地刮动木门,又从门的缝隙中明目张胆地冲进来,把屋里的暖意都掠走了。
凌木用身体圈住人类,把冷风挡在一方天地外。
年纪尚轻的,劳累一整天的山言感觉今天比往日要温暖很多,尽管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珍惜的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安眠。
球蟒的头搭在人类的胸膛上,隔着单薄的布料,听到有力的心跳。
她喜欢这个人类。
很有生命力。
也许她早该养一个这样的人类。
冬日的休眠期越来越长,她也对每日重复的捕猎生活感到无聊,厌倦。
第二天,天还没亮。山言就要起来。
他发现桌腿竟然断了,有一瞬间的害怕。他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因为这个打他。
好在没有,因为那个女人摔伤了,只臭着一张脸让山言把桌子修好。
山言拿起工具,他需要去砍一些能修桌角的直木。
凌木发现山言竟然要因为这个去砍树,用那双细而修长的白皙的手。
“可恶。”凌木怒气冲冲,甚至吐出了几朵小小的赤色火焰。
变小身体,环在少年人的肩膀上,等他要砍树的时候再跳到地面,一尾巴打断大树。
山言和往常一般来到山上,他需要一些比较直的木头,再顺便砍一些柴回去。
只是他走到哪,哪里的树就倒地一片。
他刚想砍断枝条把树带走,那树的枝条直接断开,落地。
山言:“……”
山言:“?”
将木头捆好,背背上带走的时候,他几乎感受不到沉重树干的重量,这样大的体积,应该压得他难以直起腰来才对。
山言感觉哪里不对,可是他说不出来。
于是他又加了几根大腿粗的树干。
背到背上,抬步往回走了。
凌木化了半兽人形态,一手在山言身后托着柴火,尾巴还不忘记扫掉山言前面可能挡路的小石块。
“这个真的很轻。”凌木对着山言说个不停,“你怎么扛这样多的东西,做这样多的事情?”
这个地方的男人可以孕育子嗣,这必然有着相应的代价,就像凌木生活的地方一样。能够生育的动物,力气就会相对更小。而山言的劳动的强度却这样大。
但是山言很强壮,作为一个可以孕育子嗣的雄性人类,他要扛这样重的东西,用于维持生计。
“我可以帮你扛这个。”
“你可以安心待在我的巢穴吗?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你每天都吃的好少。”
“你和他们不一样,总是一个人待着。”
“有一些人类的味道让我作呕,晚上我可以贴在你身上睡觉吗?”
“你真可爱,我很喜欢这样的宠物。”
“你呢,你喜欢我吗?我需要怎么饲养你?”
“为什么这样多的人不喜欢蛇,我又没吃过人类。”
“难道这里的蛇是吃人类的吗?”凌木想不清楚,不过这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山言走在山道上,路比平时更加平稳,他听见有人问他一些问题,他刚想好答案,想要回答,莫名又忘记了。
回到家,修好桌腿。
和先前一样,重复一天的忙碌,赶着去做工。
球蟒一直跟着他。
他身上有很浓的太阳晒过的味道,凌木很喜欢这个味道。
球蟒感到开心。
她很久没有这样鲜明的情绪。
独居球蟒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于平淡了。
他在家里时,她就盘在屋顶上看他,在他那个漏风的巢穴里时,她就摊在那堆木头上,等他出去做工,凌木挂在一旁的树上,闻着这种香气,让她感觉很舒服。
只眨了眨眼睛,凌木发现时间倏然间已经过去,树叶反复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几个年头都走完了。
那个小小的人都长大了。
这一天很不一样,他出门洗衣的时候不慎落到了水里,看起来他是会水的,只是一个模样丑陋的雌性,指着他笑着说了几句什么,旁边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凌木。
凌木想捶人。
球蟒发出嘶嘶的声响。
可是她并不能触碰到太多人。
山言不敢游上岸,那群人有意针对的,一直沿着水流跟着他。他只能一直游,一直游。
凌木看不得这个。
她突然想吃人。
总归是食物。
凌木瞳孔泛起冰冷的眸光,尾巴一扫最前头那人的腿,直让她扑进水里,用蛇尾摁住了她的头部,任凭她挣扎反抗也没有松手,只等着剩最后一口气了,才松开,让她被身后的人拉起来。
终归没有吃。免得以后宠物发现了,要受到惊吓。
挨个朝刚刚聚在一起的人吐火苗,烧起衣服来,烫得一堆人跳进来水里。
山言不敢上岸,一直里游了很远,看不见那些人了,听得一些吵闹和大叫,没有理会。
他**的爬上岸,看起来似要力竭,尽量走得快,速度仍旧是慢的。
“你这就回去了吗?”
“不然我给你生堆火。”
凌木和山言单方面闲聊。
山言急匆匆回家。
回到家,又挨一通斥骂,那个少年身上透露出难过的气味。
骂他的人又莫名的摔了一跤,咒骂几声离开这里。
山言强打着精神,换衣服,又把事情做完,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一日没有进食,他显得很虚弱。
球蟒有心为他捕猎,只是那个少年看不见她,也吃不到她带来的食物。
尾尖抚了抚他的肚子。
她能感受到胃部的虚弱和疼痛。
因为饥饿和虚弱,他身上阳光的味道变得很淡。
充斥着莫名的苦味。
他像往常一般躺倒在那个很硬的床板上,盖上被子,蜷起身体,冷风照常光顾他的四周。
外面又下起了雨,屋子里更加寒冷潮湿。
那个过瘦的雄性人族面色潮红起来,墨色的眉头皱在一起,全身忍不住的发起抖来。
球蟒有些焦急的圈起他,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有种落回实地的沉重感。
凌木恍然的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亮了,仍旧下着雨,雷声轰鸣,将她吵醒了。
洞穴靠近开口的地方,一个人族雄性蜷缩在那里,潮红的双颊,团在那里止不住的发抖。
那眉目和梦里的少年逐渐重合,空气里传来阳光的味道。
球蟒吐吐蛇信子。
她用粗壮的尾巴将人捆起来,把人带到洞穴的深处,她平时睡觉的地方。
周遭堆满了暖石,温暖而干燥,将人小心的放好,球蟒用尾尖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决定还是出去找一找能让他更快好起来的一种果子。
周围有一些巨大的羽毛,她拿起几片,盖到了那个雄性人类的身上。
便扭头出去了。
临到洞口的时候,又移动了几块巨石,挡住洞口,只留一些小小的口子。
凌木修整好,就马上离开了山洞。
有一种叫绿茵的果子,可以医治这样的症状,在她领地里就有。
参天的古木,荧荧泛着绿光的青蓝色果子就是凌木想要找的东西。
她挑下几个,团着离开这里。
路上又遇见了几种可以吃的果子,她也一并摘下带走。
急哄哄地回到洞穴,搬开石头。
那人还在昏睡着。
掰开坚硬的果壳,喂了他一些汁水。
凌木等了会,那人灼热的温度往下降了,身体也不再发抖,她才有些累了似的,将人围在中间,满足的闻着干燥温暖的阳光味趴下继续睡觉。
而凌木睡着以后,那个雄性睫毛微颤,挣扎着意识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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