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做了。
他先是站着没动,没有立刻伸出手,以免黑泽阵看出他的意图。
黑泽阵脸上带着只有他能够看出来的疑惑,大概是在想他为什么没有动作。琴酒看得出来黑泽阵在扑过来的过程中略微调整了一点动作,以便更好地应对他的反应。
只是琴酒要做的并不是回击或者是防御,他在黑泽阵的拳头即将落在脸上的时候伸出了手,微微侧头,仍由拳头从他的颧骨擦了过去,琴酒收紧手臂,如他所料的那样搂住了青年的腰。
手心的温度只维持了不到一秒,琴酒还没来得及打量黑泽阵的神色,青年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用力地给了他一脚,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黑泽阵远远地站着,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一时没有上前。他的腰上似乎还留有另一个人的温度——其实不应该,他穿得很严实,而且琴酒带了手套——但这种感觉像是黏在了他的腰上一般,让他浑身不适。
打斗中的肢体接触再正常不过,但这显然不是在打斗。黑泽阵能够看穿琴酒所有举动所涵盖的意义,能够一眼看出琴酒在想什么。和前几次他在小孩状态下不一样,那些时候琴酒是确确实实想要惹恼他。而这一次……黑泽阵发现琴酒是真的想要伸出手占他便宜。
“……”黑泽阵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另一个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自认为十九岁的自己在这方面还算是正常。他在组织处于上升期,每天都忙着做任务,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琴酒也没解释,黑泽阵一点也没留手,他被打到的颧骨一阵阵发痛,黑色的礼帽也被碰到了,斜斜地挡住了他的一部分视线,也难怪他刚才什么也没看清。
琴酒干脆摘下帽子,随手扔下,仍由风把帽子吹开在一旁,琴酒问:“你是打算每次变回来,都一定要和我打一场吗?”
黑泽阵警惕地站在那里,见琴酒并没有打算解释刚才那个行为的意思,知道琴酒这次又是打算带过这件事。他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心想正好,他也不想说这个。破坏气氛,黑泽阵决定要把气氛拉回打架的样子。
“没什么不好的。”黑泽阵说,“免得你坐久了车,架都不会打了。”
下一秒是琴酒主动上前,黑泽阵犹豫了不到半秒,很快就动了手,两人扭打在一起,谁都没有自讨苦吃的用枪。
有脚步声在钢铁材质的楼梯上响起,不算很大声,却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黑泽阵的视角正好能清楚地看见楼梯出口,他看见有穿着橙色衣服的人在那出现,看见他们两人的时候露出吃惊的神情。
这一次的交易对象。黑泽阵很快搞清楚了琴酒这一次需要做的是什么,他转攻为守,视线迅速地在周围扫过。
橙色是显眼的跳色,在进行黑色交易的时候只有傻子才会选这种颜色。所以对方会穿这种衣服出现,大概是组织要求的——不过也是傻子,大概是没想过组织会选择杀人卸货。
不过黑泽阵并没有看见附近哪里有狙击手,他之前来过这里,观察过地形,确实有几个适合狙击的地方,但似乎琴酒并没有安排。
黑泽阵感觉得出来琴酒也有些心不在焉了,于是“好心”地问,“需要我把你放开方便你完成任务吗?”
“不需要。”琴酒看了眼缩在楼梯口犹豫着要不要跑的交易对象,抽出枪抵在黑泽阵的心脏处,两人的打斗停了一秒,黑泽阵丝毫不在意琴酒的枪,他拽着琴酒的领子把他往地上摔,侧身避开了枪口,同样拔.出了枪。
“砰!”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一颗朝着穿着橙色男人的头部射去,这是属于琴酒的子弹。而另一颗同样从伯.莱.塔中射出的子弹来自黑泽阵,以计算好的弧度擦着琴酒的子弹而过,迫使原本应准确命中男人的子弹从弹道偏离,子弹打在男人肩膀上。
橙色衣服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手里提着的公文包掉落在地上,他刚想伸手去捡,又接连有两颗子弹分别擦着他的手和腿过去了,男人顾不上别的,捂着伤口,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梯。
琴酒和黑泽阵都没有立即追上去,琴酒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走过去捡起男人掉在地上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袋,确认上面没有沾到血后,就把文件袋放了回去。
“不去追吗?”黑泽阵走到楼梯旁边。这是一个搭建在户外,用于建筑工程的临时楼梯,不是很结实,有些破破烂烂,男人跌跌撞撞下楼时发出很大的脚步声,他站在楼梯往下看,还能够看见男人匆匆下楼的身影。
黑泽阵心想,如果他是这个男人,就不会白费力气往下跑了。琴酒做任务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只是一个人,大概还有不少外围成员甚至代号成员在附近戒备着,男人就算跑下了楼,也不过是拖延一点死亡时间。
“伏特加在外面。”琴酒的回答和他想的一样。
黑泽阵看了眼琴酒手里的公文包,却是说:“我简单地调查了,这种人活着也只会给社会添乱。比比看,谁先杀死他,是你,还是我。”
琴酒没有动:“你在打什么主意?”
黑泽阵的视线移到琴酒的脸上:“我以为你看得出来。”
假话,黑泽阵脸上有一丝很浅的得意,他不觉得我能够看出来。琴酒想。他意有所指:“就算是琴酒,也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
黑泽阵下意识接了话:“就像刚才那个时候?”
“差不多。”琴酒说。有时候也不需要那么清楚,他也懒得追究,想要抱就伸手了,就那么简单。
黑泽阵顿了一秒,他大步朝着楼梯走去,不耐地道:“再不去人就死了。”
他们很快追上了还没能跑远的男人,男人的腿被子弹擦伤了,又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昏脑涨,就算知道这里很危险,却也逃不走。
他听见了脚步声的靠近,哆嗦着想要求饶:“不要杀我!求求您——”
“吵死了。”黑泽阵先一步靠近了男人,拽着他的领子,迫使他无法说话,拎着他敏捷地跳到了楼梯的栏杆上,让琴酒的子弹既没能打中男人,也没能打中自己。
琴酒又开了一枪,黑泽阵在他开枪前就预料到,他半蹲在楼梯的栏杆上,手里还提着已经要血流成河的男人,却毫不费力地保持住了平衡,拖着男人躲开,只是不知道是黑泽阵有意还是无意的,男人的脖颈被反射的子弹擦过,吓得男人惊恐地挣扎,下意识挣脱黑泽阵的手。
他成功了——也是因为黑泽阵松手了。男人忽然感觉到领子一松,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他本能地伸出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他抓住了栏杆。
男人原以为这是救命的稻草,却没想到的是,栏杆原本就承受着黑泽阵的重量,此时再加上一个成年男性的分量,本就脆弱的栏杆发出不详的一声响。
生锈的金属发出最后一道清脆的断裂声,栏杆断开了。
站在栏杆上的黑泽阵失去平衡,身体朝后仰去。
这一幕被正好经过的贝尔摩德看见了。贝尔摩德往后退了几步,颇有几分遗憾地想,没法和那个看起来和琴酒很像的青年说几句话了,七层楼高的距离,超过二十米,生还的几率很低。贝尔摩德判断着,心想等一下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
她很难不联想到自己在美国伪装银发杀人魔遇见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的那一次。
不过这里没有她的天使。贝尔摩德想,琴酒的话,当然只会站在那里看。
可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贝尔摩德甚至可以说是震惊地看见,琴酒伸出了手,用力地抓住了不知名的青年的衣服。
琴酒在伸出手的那刻就知道,如果这是场游戏的话,那他这一回合已经输了。
黑泽阵脸上显而易见是得逞的意味,琴酒在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他故意的。黑泽阵恐怕比他更先一步来到这里,早早地就在栏杆上做好了手脚。
只是事情发生仅仅在短短几秒,琴酒短暂的时间里想通了所有,本能却依旧让他伸手抓住了黑泽阵。
黑泽阵的领口被他用力揪得变形,琴酒在黑泽阵满是得意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怒火。
两人对视,黑泽阵还悬在空中,仅凭琴酒一只手抓着他,他却毫不在意,甚至有心情继续进行挑衅:“我赢了。”
琴酒把他拎了上来,他脸色阴沉,气压极低,嘴角下压,绿眸溢出寒气,他没有松开手,就这么拽着黑泽阵的领子,粗暴地把他推到另一边的墙上。
“有病就去治,想死别拖上我。”
黑泽阵却勾起唇角,嘲讽:“只是一个小测试,你别误会。”
琴酒很了解自己。如果一件事有极高的生命威胁,那如果没有百分之九十九活命的可能,他就不会去做。如果做了,那就说明他没想着一定要活,死了也无所谓。
黑泽阵和他是同一个人。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才因此愤怒。
琴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松开手,他的怒意明显没有消散,语气却被强压着平静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黑泽阵。
“你的计算里我伸手的可能占了百分之几?”琴酒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
黑泽阵的笑消失了,他的神情慢慢地冷淡了下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很快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跟上了琴酒。
两人一言不发地下楼,很快就站在了一楼的平地上。
此时已是黄昏,太阳的余温还残留在衣服上,朝霞还挂在天边没有褪去,红日却已不在。
他垂眸看着建筑的阴影把地面分成明暗清晰的两部分,心想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本就应该连同那些无法割舍的东西一起死在1991年的冬天。
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琴酒忽然看向了他,说:
“别死。”
想不到吧!小琴才是更寡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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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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