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注视了几秒琴酒对自己伸出来的手。地面距离窗户的高度大概不到两米,只靠他现在三岁的身体也能够下去,受伤的可能很大,最好的办法还是给自己找个肉垫。
理智是这么说的,黑泽阵却没动。这种感觉很微妙,他很少信任别人,更加不可能依赖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但这不是别人,是另一个自己。
他可以相信自己。黑泽阵心想,带着一点不情愿,他没再磨蹭,往下一跳。
他落入琴酒怀中,琴酒宽大的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然后很顺手的就把黑泽阵抱在了怀里。
黑泽阵立刻反应过来,琴酒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他放下来。
他被琴酒举了起来,琴酒两只手举着他,绿眸带着点新奇地打量着他,像是在看什么很有意思的玩具,两人挨得很近,黑泽阵恼怒地瞪着琴酒,忍住不像小孩子一样嚷嚷着让琴酒把自己放下来。
不用他开口,琴酒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琴酒先开口了:“好短的腿。”
原来三岁的自己这么矮吗?短手短腿的,很轻,他举起来毫不费力。三岁的小孩还是上幼稚园的年龄,当然,不管是琴酒还是黑泽阵都没有上过幼稚园,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营养不是很好,但毕竟是小孩子,脸颊还是圆的,是小孩子才有的包子脸。
银白色的短发看上去很柔软,绿眼睛瞪着他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杀伤力,反而更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可爱得有点恶心了。琴酒想。一想到这是过去的自己,就更加觉得有点恶心,他果然还是很讨厌小孩。
黑泽阵肯定没有好好打量过他自己现在的样子,琴酒这么想着,把两只手举着换成了一只手把黑泽阵抱在怀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着点了很多下拍照的按键。
“你!”黑泽阵在他换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奈何他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五短身材,他本能地伸出手,在发现自己完全够不着的那一刻感觉到了自取其辱。
等他恢复原来的身体,他一定会报复回去的。黑泽阵磨了下后牙槽,想到一个会有用的办法,张开嘴就就准备给琴酒的手腕来一口。
只是牙还没碰到,琴酒就松开了手。
黑泽阵差点以为自己要自由落体,好在琴酒松开手后又很快地抓住了他,换了个姿势,重新把他抱在了怀里。
“回去了。”
“我自己可以走。”黑泽阵抗议。
琴酒懒洋洋地说:“别耽误时间,伏特加还在等我们。”
他没听到黑泽阵回话,有些意外,下一秒却感受到了胸口的衣服被大力拽住了,他低下头,看见黑泽阵痛苦地蜷缩了起来,和昨晚那个时候的样子很像。
黑泽阵要变回去了?琴酒皱眉。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共感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琴酒默默感受着来自心脏和四肢撕裂扭曲的痛苦,一边观察着黑泽阵的状态。
从昨天两人心照不宣的测试来看,他们身上的共感是双向的,疼痛的感觉也很接近,只有在这个时候例外。琴酒的疼痛阈值很高,现在这种程度他能够承受,但黑泽阵显而易见地比他更加痛苦。
冷汗从黑泽阵额头溢出,黑泽阵用力咬着下唇,四肢的剧痛像是被人打断了骨肉还要扭一把,他的意识逐渐因为疼痛而模糊,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下意识紧紧地拽着琴酒的衣服。
琴酒碰了一下黑泽阵的脑袋,温度很高,不知道之后会不会继续发烧。他没有过多的担心,按照昨天的经验,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很久,黑泽阵很快就会在他面前发生一些并不科学的变化,所以他现在是在想另一个问题——如果黑泽阵要变回十九岁,那他是不是应该提前把这家伙扔在地上。
琴酒犹豫了两秒,正准备行动的时候,感觉到怀里的重量变沉了。琴酒颇有几分失望地看着三岁的幼稚园黑泽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岁左右的小学生黑泽阵。
黑泽阵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紧紧地闭着,很是乖巧地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琴酒看了几秒,心想小学生也不错,一个有自理能力但是依旧没有反抗能力的年龄,更适合关在家里。
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再在这里停留下去,警察可能会找过来。琴酒拨通伏特加的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
上车的时候,黑泽阵已经恢复了不少,病恹恹地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怀里挣出来,被琴酒按住了:“回去再说。”
回去再说和他现在不想被琴酒抱着有什么冲突吗?黑泽阵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想到伏特加在,也没有力气挣扎,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又一次闭上眼睛。
他没弄清楚身上的变化,还在想为什么这一次疼痛过后自己没有恢复原样,殊不知自己现在已经晋升为小学生了。
伏特加又在偷偷摸摸地从后视镜里偷看黑泽阵和琴酒。黑泽阵被琴酒揽在怀里,琴酒有意地拿黑色风衣包裹住了他,伏特加看不清楚,不过看到这一幕也足够,他不由在心中感慨,大哥对这个小孩可真好啊,他第一次见大哥这么重视一个人。
他今天早上是被备用手机吵醒的,身为组织成员,有好几台手机很正常,他原本以为是伪装的身份的工作电话,没想到另一头却是大哥的声音,比往常还冷,冷得掉冰渣还带着杀意,吓得他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要被组织灭口了,结果却听到是大哥让他去找黑泽阵。
伏特加暗暗在心中把黑泽阵的地位提了又提,不管这小孩的来源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大哥非常在意他,那么他以后也要更加重视这个小孩,要把他看紧来,这一次是他疏忽了,没想到三岁的小孩能够从大哥的安全屋里跑出去。
三岁,不,现在已经是六岁的黑泽阵也在琢磨着琴酒的态度。
将心比心,如果是他的话,他觉得自己不会对另一个自己那么好。也不用如果,就拿他现在看到琴酒来说,他也有点讨厌琴酒。但琴酒对他不太一样。先是在他溜出门时,琴酒就一直尾随在他身后。然后是他因为剧痛神志不清时,琴酒居然表现出了一丝担心。
黑泽阵推测琴酒的态度大概是因为那些还没发生在他身上的穿越带来的,他难免对穿越产生了一些好奇。
所以在两人回到琴酒的安全屋,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黑泽阵问:“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穿越的事?”
他现在知道自己变成小学生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站在镜子前观察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琴酒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视线却始终落在他身上,琴酒说:“没有必要。”在看见十九岁的黑泽阵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过去十年里他从来没有得过什么精神病,那个人是黑泽阵,是真实存在的,是另一个自己。
会让他以为自己有病的是不科学的时间穿越,对他来说是已经发生的事,如果黑泽阵一无所知,那可能是黑泽阵失忆了,或者是事情还没有发生。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没有必要说。
“那我现在问你,你也还是会回答没必要吧。”黑泽阵透过镜子和琴酒对视,就像两人还在用同一具身体时那样,他能够很快地明白琴酒的意思,因为他们是一个人。
既然穿越已经发生在琴酒身上,是他已经经历过的事,是过去时,那么不管接下来黑泽阵知道了什么,又在穿越的时候做了什么,都不会带来改变。
“你可以多期待一点。”琴酒说。
黑泽阵耸耸肩:“行。”他从镜子旁走开了,在琴酒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出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组织现在找到雪莉了吗?”
“没有。”琴酒回答,在发现黑泽阵是从十九岁变成三岁之后,他就知道雪莉为什么能够从牢房里凭空消失了,“她现在大概是变成小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帝丹小学。”黑泽阵说,“我要去那里上学。”既然组织没有发现,那就是安全的,他可以试着接近雪莉。作为药物研发者,雪莉手里应该有解药。
琴酒立刻知道黑泽阵今天很凑巧地见到了雪莉。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黑泽阵被抓之前,确实有几个小学生在附近,只是他没有在意,回想起来的时候那几个人脸也是糊的。
不重要,琴酒点头,语气重带着看笑话的意思:“你现在也确实是适龄儿童。”
黑泽阵黑着脸,把话题扯回来,问出心里已经有**分确定的事:“那些我还没有经历的穿越,是不是逆着时间发生的?”
琴酒这回没有立刻回答,他合上了那本书,黑泽阵瞥见书的封面上写着《你的六岁孩子》,注意力被分走了一点。
“你想到了组织的那句话?”琴酒把书放在一边,站起身,走到客厅的酒柜,拿出一支苦艾酒,放在黑泽阵面前。
绿油油的瓶身映在两人眼里,他们说的这个话题和那个女人有着密切的话题,因为最开始,他们就是从贝尔摩德口中听到那句话的。
“我们既是天使也是魔鬼。我们要逆转时光的洪流,让死者复生。”
最后一句话是原著台词。
很满意新开预收的文案,大人们有兴趣可以看看:《从“零”开始的系统绑错人了》,主攻,cp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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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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