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矜急匆匆跑回十滚轮,从窗户一跃而入,整只水母软绵绵摔在桌子上。莉莉安正坐在桌边,摆弄着接线板芯片,看到他飞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下一秒看到被打断的触手呼吸一滞,上面的伤口被烧得黑漆漆的,好像饱满的水分都被蒸发掉,干瘪的垂着。
莉莉安焦急地捧起水母,看着有些可怖的伤口:“你怎么回事?”
宥矜艰难地滚回桌上,变回人形,整个人大汗淋漓,大口喘着气:“没什么事,被绿袍人开枪打断了。”
他颤抖着手把计算式修改器也取出来,手臂一抖差点摔在地上。
水母和人身的通感连接是一比一的,触手被打断,和他的手臂被锯断没什么区别,身上看着没有伤口和血迹,但宥矜痛得脸色发白,只冒冷汗。
莉莉安皱着眉拿过计算式修改器,摆好在桌面:“我说你要不还是找人治治吧,你那些触手还能长出来吗?”
宥矜想起之前和艾斯芒打那帮佣兵团时伤口恢复得很快,水母的自愈能力是很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生肢体。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等会儿去问问那个生化改造师,她应该对这些有了解。”
“你确定吗?真不用找个医生看看?”莉莉安半信半疑道。
宥矜:“找医生容易暴露身份,而且我这具身体特殊,他们也不一定有办法……”
“也是。”莉莉安无奈叹了口气,把计算式修改器和接线板芯片包好递给他,“那你注意安全。”
……
蜘渡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微微惊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去而复返,难道真如中头风所说去抢劫黑市了?那还真有胆子。
她快步走到池边,手骨探下去捞起一团奄奄一息的水母,伤口上貌似被一种特殊的子弹击中了,没过多久就开始恶化,乌黑中繁衍着墨绿色的细菌病毒。
那些霉斑一样的颜色开始蔓延,在透明软白的水母上显得触目惊心。
几只蝙蝠从她发窝里飞出来,好奇地绕着水母飞了一圈后把他叼起来,运到小房间里。
蜘渡支着下巴思考,路过中头风时发现电视机屏幕上疯狂冒字,她停下了看了几秒。
[看吧看吧我就说吧!]
[他绝对是去抢劫黑市交易所的人了,这种型号的武器只有他们的人配备有~]
[你还不知道吧嘿嘿嘿嘿,其实这也是上城区人提供的哦!]
蜘渡脚步一顿,停在电视机前,伸手敲了敲机顶:“喂,你对那些毒素有什么见解吗?”
[哼,平时总虐待我老人家,现在想起来啦?]
[嘿你这坏女人,为什么不接我上上句话!]
[哦不好意思我还没说,没想到吧其实那枪是灰红公司给的,枪弹新界大楼提供的!]
[怎么,你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吧?]
[他们可是你的……]
蜘渡狠狠踹了一脚电视机,屏幕上瞬间出现裂缝,她声音森然,不耐烦道:“你到底说不说?”
电视机屏幕安静了片刻,才重新冒起“……”
[用你第四百八十六次做的天兰葵变异试验那个,三七零八号试剂。]
[取一半就行了。]
蜘渡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的电视机屏幕依然冒着点,只不过是一串奇怪的乱码。
[×?→情绪……%@不适备:./时机未×》——……?]
[……]
[哦我的天哪,就差那么一点点。]
蜘渡翻箱倒柜在布满灰尘的格子里找到试剂,拿着试剂走到东边的小房间里。
一摊绿色的水母躺在熟睡的艾斯芒身边,几只蝙蝠围着防水袋又撕又咬,蜘渡一把抓起蝙蝠塞进发窝里,开始给宥矜打针。
注射完一半的药剂,她把水母捧到桌面上,开始拆防水袋,计算式修改器和接线板芯片好端端包在里面,加上之前的便捷式超曲速置换装置以及波动检测器,宥矜已经凑齐了这些零件。
蜘渡难得有佩服的人,第一次见宥矜时,她还以为这人只会老老实实打半辈子工挣钱去买,然后陪着他的仿生人男朋友东躲西藏剩下。
她不自觉勾起了唇,拼接好零件,两只手骨将艾斯芒翻过来躺着,背部朝上。
蜘渡开始拆卸他的背部,看着他体内熟悉的线路装配手法不由得一愣,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压下心头的情绪专注修改。
水池里的鱼群无聊地跳上铁板桥吹风,像一条条待晒的咸鱼干,百无聊赖。
人鱼视线止不住地向屋里瞄,时不时戳戳躺在身边的女友。
“欸宝贝,你说那个女人不会饿死在里面了吧?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
“不会吧,我看她强壮得很!”
“可是她都活了那么多年了,突然老掉然后死了也有可能。”
“那可怎么办?我们也活了很久欸,我感觉自己挺健康的。”
“也是哦,希望她只是睡了一个星期……”
宥矜抱着手臂挨在墙边,蜘渡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他断掉的触手又重新长了出来,和原来的没什么区别,只是还有一丝微弱的火辣辣的疼。
自从他醒来以后就没听蜘渡说过话,她不知坐了多久,一言不发盯着手中的动作,也不吃也不喝,连发窝里的蝙蝠好像也睡着了。
宥矜守在她身边,靠着之前囤在小房间里的食物饱腹,不知道这场手术究竟要进行多久。
他再一次昏昏沉沉睡过去,睁眼时看见的就是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脸庞线条利落,薄唇挺鼻,曲卷浓密的睫羽下是黑得发亮的眼睛,仿佛重见天日捕捉到光亮的黑宝石,眉目含情……不对,没有含情,他们是好兄弟。
余光又瞥见白森森的手骨垂在地上,蜘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整个人呈大字型摆开,一群蝙蝠开始闹事,到处乱咬。
宥矜感觉自己的脸被戳了一下,他收回视线,发觉艾斯芒正注视着自己,似乎是不让他乱看。
宥矜喉结滚动,不知为何升起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以至于语气都有些结巴:“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第一句话就在关心自己,艾斯芒很高兴,略显磁沉的声音语调上扬:“我很好,谢谢你,宥矜!”
他们靠的太近,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脸上,宥矜莫名感觉有些燥热,忍不住伸手推了推艾斯芒:“没事,反正你也救了我很多次,救你是应该的。”
艾斯芒又想凑上前去,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床边传来疲惫的声音,蜘渡有气无力道:“你俩要是醒了就给我弄吃的来,**的时间以后大把多。”
宥矜一把推开艾斯芒,蹭地站起身走出去:“抱歉,我这就去。”
艾斯芒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小声补充到:“她说得对,我们以后还有大把时间。”
宥矜猛然反应过来:“她、她乱说的,她不了解我们的情况,应该是误会了,你不用在意。”
说完耳尖通红,脖子发烫,宥矜皱起眉摸了摸脖子,不明所以喃喃自语:“遗迹怎么回事?气温升高了?”
艾斯芒默默“哦了声,目光久久无法从他的耳尖上移开,苍白皮肤中透出的粉红,摸上去应该是又软又热的,说不定还会引起一阵酥麻,身体微微发颤……
打住,呼吸频率变高了,身体温度提升零点八度,不能再想了,艾斯芒给大脑下达了限制指令。
宥矜几乎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杂物堆里翻出一瓶喝了一半的龙舌兰酒,一把风滚草种子,半宝装在袋子里绑得很死的瓜子。
他微不可察叹了口气,蜘渡真是一点存粮不给自己留啊。
他把龙舌兰酒和风滚草种子拿进去放在桌边:“你先吃点这个,我再去找找。”
蜘渡懒懒应了声,动也不想动,翻了个身直接用手骨拈起种子丢到嘴里,有种古怪的滑稽感。
宥矜张了张口还是什么也没说,下意识拉起艾斯芒的手往外走:“我们去西边再找点风滚草种子。”
对于他条件反射性的东西艾斯芒十分满意,反手抓紧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感受着手中久违的温度。
宥矜在废墟沙漠跑了半天,整个人累的气喘吁吁才抓到几棵风滚草,其实他自己也没吃什么,因为消耗少,所以每天吃几口挨过去的,主要是下来前他也不知道要等这么多天,否则就把厨房半空了。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艾斯芒,这人看着贼拉有精气神,关机半年好像都没什么影响,跑几步又追着上一棵风滚草,兜里的种子装得满满当当。
宥矜喊了他一声:“差不多好了,回去吧。”
艾斯芒一把撕开枝杈藤蔓缠绕密集的风滚草,取出里面的种子,跑向宥矜。
俩人给蜘渡带回了一大袋种子,连带蝙蝠也喂好了才回下城区。
一路上艾斯芒紧紧牵着宥矜的手,据他所说是在下面昏睡太久了,戒断反应导致他对正常人类社会有些抵触,必须拉着身为好兄弟宥矜的手才能放松。
宥矜不疑有他,带着艾斯芒往十滚轮走去。
走的越远艾斯芒眉头拧得越紧,声音中不自觉带上紧张和试探:“这不是我们家的方向吧?你……搬到别人家去住了?”
宥摇摇头:“没,我在酒吧打工,顺便在那住了,等会儿带你去见见薰阿姨。”
艾斯芒轻轻松了口气,不知又想起什么,唇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一个弧度:“你准备带我去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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