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四起,凉意袭来,黑云遮天蔽月,像是风雨欲来。
夏日本就多雨,乌云连绵,阴阴沉沉的夜色终是雷声咆哮,闪电骤落。
马上要落雨了,赵予蓁三人没再耽搁,快步朝杏贵人所居住的绮祥宫赶。
黑夜深重,宫墙高耸,三两只乌鸦落在森凉的瓦檐上,不祥地叫着。
声音格外清晰,响彻皇宫。
宫道幽深寂静,长长的宫道往前往后看去都是浓重的黑,春红手里提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就像是误入黑洞里的一只萤火,等着被黑暗吞噬。
赵予蓁跟在春红后面,身边是秦疏屿,三人顶着头顶轰鸣的雷声,快步在宫道上行走。
只是渐渐的,赵予蓁拢紧了眉头。
太安静了。
皇宫里好似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走这一路上听不到任何人声响动,偌大的皇宫好似只剩下他们一行人。
赵予蓁蹙紧眉头,嘴唇紧抿,这太过于明显的不对劲让人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她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想要停下来查看。
春红提着灯笼走在最前处,她脚步很轻,就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又很快,逐渐跟赵予蓁拉开了距离而不自知。
赵予蓁想了想,并没有出声。
此时太过安静的氛围,让她感觉出声会很不妙。
只是不等她步子真的停下来,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凉。
赵予蓁身子不可避免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看过去。
秦疏屿紧握着她的手腕,却并没有看她,只留给她一个冷峻的侧颜,他手上用了两分力道,带动着她继续往前走,声音很轻,“别停,继续走。”
赵予蓁心中一寒。
原来秦疏屿也发现不对了。
她不敢再停下脚步,步子迈开,跟上秦疏屿的脚步,也就是在这时,她发现身前了投下一片冷仄的阴影。
赵予蓁呼吸一滞。
春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
昏黄的烛火从下往上照着她惨白泛青的脸,她那双眸子很黑,在歪曲的烛火下黑到瘆人。
她的神色很温柔,带着恭顺,但那双目光却与之割裂,很僵硬冰冷,带着不怀好意。
死死地盯着赵予蓁。
夜风轻抚,带来刺骨的凉意。
秦疏屿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只是不等他再次拉着赵予蓁前进,就发现赵予蓁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她紧跟着他的步伐。
秦疏屿这才松开了手。
紧紧地抿着唇,阴暗幽深的宫道像是通往深渊的路口,不见一丝明亮,赵予蓁甚至看不清自己脚底下的路,只能紧跟着秦疏屿的脚步。
身后,赵予蓁能清晰的感觉到春红此时一定在歪着头盯着她,那道令人脊背发麻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如同粘腻的液体紧紧粘着她,让人毛骨森竦。
她没有回头,跟着秦疏屿,顺着不知是不是道路的路继续走着,不敢停下。
天上开始往下落东西了,铺天盖地砸下来,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赵予蓁先开始以为是雨,但很快就发现不对。
那些东西砸在裸漏的肌肤上,轻飘飘的一点重量和湿润都没有,不像是水滴,薄薄的,倒更像是什么纸张。
就在赵予蓁疑惑之时,眼前突然亮起了一束束红光,在幽暗的夜里很是刺眼。
却也将四周照的清楚。
赵予蓁被晃了一眼,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顿时脊背僵硬发麻,凉意游走。
只见森严冷寂的两侧朱红宫墙上突然悬挂上了一排排红灯笼,鳞次栉比,整整齐齐,深郁的红光一直延展到宫道的尽头,刺眼的红光静静散发着幽光,很是瘆人。
森冷的红光下,瓦砖上不知何时落满了乌鸦,密密麻麻,挨挨挤挤,多到让人数不清楚,看得人手脚冰冷。
它们一直冷冷地窥探着他们两个,不知看了有多久。
冷风顺着宫墙根使劲一吹,半空中,漫天的冥币纸钱在夜色里飘扬散落,抬头已经看不清夜空,只有那无数铺天盖地的阴森纸钱。
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上已经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纸钱,铺就了他们要走的路。
定睛一看,许多纸钱上面还沾染着一抹鲜艳的红。
浓重的血腥气味像是粘腻的触手一般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头脑发昏。
秦疏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低声说:“别停,别回头,跟着我走。”
赵予蓁屏住呼吸,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忽视这强烈的森冷不适感,脚下的步伐不敢有半分停顿。
沿着被红光照亮的宫道继续行走,踩在那些厚厚的纸钱上,脚底触感发软,会让人下意识有一些不好的联想,牙齿打颤。
秦疏屿走在了前面。
一前一后。
两人都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秦疏屿没有再开口说话,高大挺拔的身子走在前面,像一座山严严实实地挡在赵予蓁。
他的步子并不快,随着清风吹来,赵予蓁还能闻到他身上一种淡淡的冷香。
赵予蓁也保持着沉默,她能感觉到秦疏屿的步伐有在刻意放慢,迁就着她。
一盏盏红灯笼疏密有致,幽冷的红光将宫道照亮,两侧是紧跟着他们移动的乌鸦,天上地下是数不尽的纸钱。
没有任何声响,放眼望去这逼仄的宫道上只有赵予蓁和秦疏屿行走在其中,再无其他人的影子。
秦疏屿宽厚的肩膀将赵予蓁挡在身后,两人的脚下的影子时不时重叠。
只有两人的死寂宫道上,炙热的呼吸声时轻时重。
漫天飘落的纸钱一直在往下砸,就像是要将两人狠狠淹没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有了人声。
前面在冷风下飘摇的灯笼照亮着宫殿门口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绮祥宫。
离得近一些,还能听到里面人来人往的响动。
没有一丝犹豫,赵予蓁紧跟着秦疏屿的脚步,迈进了绮祥宫内。
宫内四处都挂着六角宫灯,烛火通明,照得里外都亮堂。
来来往往的宫人正在洒扫忙碌,平静中透着祥和。
赵予蓁这才回头看。
只见昏黄的烛火下,外面长长的宫道虽不如白天亮堂,但暖黄的烛火尽职尽责地驱散着黑暗,虽然此时在宫道上走动的宫人不多,但也能看到来往的人影。
没有乌鸦,没有纸钱,没有红灯笼。
赵予蓁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上徘徊了一遭。
秦疏屿低头朝她看了过来,目光平静,开口淡淡道:“鬼怪是会引诱你触犯禁忌的。”
这话一落,赵予蓁顿时蒙了一瞬。
但反应过来之后,寒意如潮水涌上心头。
她顿时想起了在寒梅如故副本里,那晚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白梅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在此刻还是不免呼吸加重。
如果那晚她出于害怕对那些突然出现的白梅做些什么,想必就会触犯了鬼怪禁忌,鬼怪会立马出现。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赵予蓁压下心间的颤抖。
多思已经无意。
来不及对秦疏屿道谢,她跟着秦疏屿走进了偏殿。
杏贵人位分不高,居住在偏殿,好在绮祥宫里并没有主位娘娘,偌大的绮祥宫内就只有杏贵人和王常在两个妃嫔。
赵予蓁前脚刚迈进寝殿,后脚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倾盆大雨已至。
顷刻间,皇城被雨幕笼罩,闪电狠狠地劈下来,闷重的雷声在层层乌云中炸响,檐下雨水成帘。
等见到了其他玩家后,赵予蓁也明白了为什么秦疏屿见到她一点也不惊讶了。
一共就只是十一位玩家,【寒梅如故】副本里存活到最后顺利通关的玩家就全部都在这里了。
除去他们,剩下的才是一些生面孔玩家。
在她回来之前,玩家们已经相认,除去她和王常在,其余玩家扮演的角色都是她们两个身边伺候的宫人,六名男玩家为太监,余下三名女玩家是宫女。
王常在进来后,赵予蓁便让殿内伺候的宫人NPC退下了。
一一做完身份的自我介绍后,秦嘉习望着外面滂沱大雨,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又是夜晚入副本。”
话落,便有几个玩家跟着附和。
夜晚入副本显然对探索剧情和选择主线是很不利的。
也有玩家说道:“不过这个副本是团体作战,主线也由不得我们挑选,夜晚就夜晚吧。”
团体作战,主线不能挑选?
赵予蓁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她进入游戏,闯关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寒梅如故】,那个副本是个人作战,所以团体作战的规则她并不清楚。
“团体作战,顾名思义就是所有玩家共同去完成一项主线任务,而这个任务不能挑选,进入副本第三天由系统发放在告示栏上。”
突然,一道淡漠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众人下意识朝声源的方向看去。
秦疏屿个子高,站在男玩家堆里也是鹤立挺拔,头上戴的巧士冠已经取了下来,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冷淡地垂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
他模样太过于出众,哪怕是站在帷幔的角落下不说话,也能吸引到不少目光。
只是大家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人尽皆知的游戏规则。
有玩家纳闷道:“大家都闯关过好几个副本了,团体作战的规则肯定都知道。”
赵予蓁抿了抿嘴唇,站在人堆里,没有说话。
秦疏屿靠着身后的檀木柜子,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
他声音很哑,应该是喉咙还不舒服,清冷突出的喉结一滚一滚,“走宫道时发现不对,不要停下来,这个可能是鬼怪禁忌。”
他这话说的突然,其余玩家皆是一愣,还是秦嘉习反应最快,瞪大了眼睛,“你们刚才回来的路上......”
秦疏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抬眸看了赵予蓁一眼。
很奇怪,赵予蓁也一下子就领悟到了秦疏屿的意思。
他喉咙不舒服不想开口,想让她来讲。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赵予蓁自然而然地接过秦疏屿的话茬儿,将方才回来时遇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顿时倒吸气声音四起。
有玩家手脚发颤,下意识朝外面看了一眼,身子不安地往后缩。
恐怖不安的气氛瞬间笼罩在所有玩家头顶,寝殿内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秦嘉习站出来转移了话题,“能知道一条禁忌是好事,这个副本我们既然是团体作战,也不用藏着掖着,大家把打听到的信息挨个说一下吧。”
其实刚入副本大家打听到的信息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秦嘉习开了个头,有三两个玩家出来补充了一下,跟赵予蓁在宫女春红身上打听来的信息是一样的。
说完了这些,玩家们开始干瞪眼。
外面狂风骤雨,轰隆的雷声震得窗户都在颤抖。
惴惴不安的玩家们开始呆滞发愣,但无一人选择离开。
毕竟死亡和鬼怪的阴影从进入副本之后就席卷着每一个玩家,人多呆在一起还是有一些安全感的。
但这样的时间显然是短暂的,半炷香还没有燃尽,门便被叩响了,是王常在的宫女,“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寝宫去了。”
王常在不情愿地站起身子,扮演她身边宫人角色的玩家也只能跟着离去。
寝殿内一下子空了下来,春红走了进来。
她似是刚刚才回到绮祥宫,身上却是干的,并没有被外面的瓢泼大雨淋湿。
她走上前来,伺候赵予蓁洗漱。
她神色乖顺温柔,那双杏眸微微垂着,耐心地帮赵予蓁卸去头上的钗环。
平静温顺的神色下面,看不出一丝异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赵予蓁的幻想。
殿内烛火摇曳,尽管窗户紧闭,夜风也依旧能见缝插针地钻进来,赵予蓁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梳洗后,赵予蓁上了床,春红将殿内的蜡烛一一熄灭,这才退了下去。
外面雷雨依旧没有停歇,墨蓝的夜色夹杂着大雨,透过窗户望去,外面似乎起雾了。
蜡烛一熄,宽敞的殿内很昏暗,见不到一丝光亮,偶尔有闪电劈过,屋内稍稍有些亮光,可短暂光亮下的黑暗反而更加吞噬人心。
雷声太响,赵予蓁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不过片刻,便酝酿出了困意。
缓缓地闭上眼睛,赵予蓁暗暗希望今晚能够安稳度过。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予蓁渐渐沉睡过去。
外面的雷雨也慢慢小了一些,迷雾渐渐升起,皇宫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静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大雾越来越厚重,将万物笼罩,大雨终于稀稀拉拉地停了下来。
赵予蓁猛地睁开了眼。
窗外,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
她身着凤冠霞帔,头盖红盖头,静静地伫立在窗边,艳红色的嫁衣随着寒风扬起又落,在身后雾色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面朝着窗户,她站得笔直,就像是在等人迎娶。
四周泛着青白的浓雾,让人很不舒服,女子扭曲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身影时而被涌动的青雾遮掩,若隐若现。
心猛地漏了一拍,赵予蓁紧紧地盯着窗外那道背影,层层冷汗从背上泛出。
是谁?
会是谁?
副本鬼怪吗?
她触犯鬼怪禁忌了吗?!
一道道念头冒出来,赵予蓁紧抿着苍白的嘴唇,屏住呼吸,不敢让自己发出丝毫响动,惊动女子。
一道闪电从天边劈了下来,将浓雾照亮。
随后便是“轰隆”一声巨响,闷雷在层层乌云中炸响。
赵予蓁对上了女子的“眼睛”。
在那短暂的光亮下,女子的红盖头被风吹起,露出那张惨白发青的骇人面容。
赵予蓁冷汗再次“唰”地落下,手脚冰冷到刺骨。
只见红盖头下,女子血红的嘴唇僵硬地上扬着,却不见眼睛。
她没有眼睛。
柳叶眉下方是两个空洞。
红盖头被风吹掉,女子的面容彻彻底底的暴露。
她本该是眼睛的位置上只有两个黑洞,像是被人把眼睛挖掉了一般,还往下留着一道道的血泪。
纵使她没有眼睛,但赵予蓁仍旧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在“看着”自己。
那道阴冷的、正在注视着她的目光。
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一般。
纵使现在光亮落下,但赵予蓁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道怨毒的视线在她身上冰冷地爬行。
似是察觉到被发现了,女子鲜红的嘴唇扬起一抹夸张到狰狞的弧度,笑容冰冷又僵硬。
女子开始往后倒退。
一点一点的,脚步退的很慢。
只是那双阴森的视线依旧死死地紧贴在她身上。
就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直到女子的身影渐渐被浓雾吞噬。
走了么?
就这么离开了吗?
赵予蓁心中那根弦却绷得越发的紧了!
她并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
细细密密的冷汗从额角滑落,打湿碎发,模糊了双眼,赵予蓁的心在剧烈跳动。
突然,赵予蓁呼吸猛地一停,眼睛瞪大——
女子从浓雾里迅猛地冲了出来!
她嘴角扯着一抹刺眼诡异的笑容,速度很快,根本不容人任何的反应,眨眼间便狠狠地扑到了窗户上!
“啪啪啪!”
窗户传来剧烈的响动!
女子猛烈地拍打着窗户,嘴角诡异的笑容扩大,露出密密匝匝的牙齿。
“啪啪啪!”
她整个身子都趴在窗户上,似是想挤进来,声音尖利刺耳。
她说:“你见到我的新郎了吗!”
她拼命地拍着窗户,声音猛地拔高,尖锐十足,“你见到我的新郎了吗!”
“啪啪啪!”
她用力地打砸着窗户,似是想破窗而入!
窗户因她的撞击而发出的剧烈的震动。
浑身冰冷,赵予蓁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在某一个瞬间她是想从床上冲下去的。
但好在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和冷静。
女子进不来!
赵予蓁紧接着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纵使她身子用力地撞击着窗户,锋利的指尖挠着窗户,但一切不过都是无用功罢了。
她进不来,她的所有叫嚣都是为了引诱自己出去。
她并没有触犯了鬼怪禁忌。
而是鬼怪现在想要引诱她触犯禁忌。
明白了这个之后,赵予蓁紧绷的身子这才稍稍放松一些。
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赵予蓁想要平复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
外面女子的嘶喊一声比一声刺耳,她在疯狂地尖叫嘶吼着,尖细的声音一度扭曲到变形。
顶着一额头冷森森的汗,赵予蓁闭上眼睛,努力忽略外面的动静,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炸响的闷雷混杂着女子的嘶吼,将这个浓重的夜搅得天翻地覆。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赵予蓁就要习惯了外面的动静时,窗外的嘶吼打砸声音终于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赵予蓁这才睁开了眼睛。
女子空洞的“眼睛”投来一道恶毒的目光,似是不甘心地扫了她一眼,这才转身消失在了迷雾里。
伴随着逐渐远去的沉重脚步声,窗外恢复了平静。
赵予蓁再没有合过眼,一直等着天亮。
浓雾随着泼墨的夜色一起慢慢消退,灰扑扑的蓝将其取而代之,天边泛着鱼肚白,隐在阁楼下的晨光开始挥洒,宣告着黎明的到来。
寝殿外逐渐有了动静,嘈杂的脚步声忽远忽近,让人听不真切,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不断有人影闪过,那是开始洒扫的宫女。
赵予蓁这才是终于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坐起了身子。
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喧闹混乱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声音有些远,似是在绮祥宫外。
不多时,寝殿的门被人叩响了,是春红,她说:“小主,时辰不早了,要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赵予蓁清了清嗓子,先问道:“外面怎么了?”
春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声音放低了一些,似是有些害怕:“是昨夜去请太医的太监和太医双双出事了,被人发现死在了御花园里,禁军正在调查。”
赵予蓁道:“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春红回答道:“据说是昨夜,万多一直没有请太医回来,皇后娘娘今早派人搜查,这才发现人死了。”
赵予蓁不禁皱起了眉头。
昨夜就没有回去,今早才派人搜查?
但出于直觉,她并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这个副本处处透露着古怪,不同于上一个副本,这一个副本里的所有NPC都给赵予蓁一种强烈的不适。
起身梳洗过后,赵予蓁走出了寝殿,正好撞上了秦疏屿。
秦疏屿立在檐下,穿着太监服饰,头上带着巧士冠,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在金黄瓦砖的乌鸦。
许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这才看了过来。
冷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准确来说是定格在她脸上,秦疏屿眉峰微拧,他似是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秦嘉习打断。
秦嘉习也穿着太监服饰,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凑到她跟前问道:“姐姐,你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赵予蓁苦笑着点了点头,下巴轻扬,点了一下在宫内走动的NPC宫人,示意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
秦嘉习点了点头,不过也能猜出来她昨晚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昨夜并没有死人,所有玩家都在。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赵予蓁和王常在结伴去了皇后的景仁宫里。
因为御花园死人的事情,禁卫军到处寻找凶犯,搞得皇宫内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皇后的神色并不怎么好,满脸倦容,眼下的皱纹拿脂粉都遮不住。
请安并没有说两句话,皇后便摆了摆手,让妃嫔散了去。
只是赵予蓁没有想到,刚刚走出景仁宫没多久,陈妃就对着她发怒了。
赵予蓁跪倒在地上,陈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杏贵人,本宫上次罚你抄写的经书可抄写完毕了?”
昨夜回宫的晚,赵予蓁来不及翻看杏贵人的寝宫,自然也不知道什么经书的事情,更不知道她是否抄写完毕。
她只能回一个模棱两可的话,“嫔妾不敢怠慢。”
陈妃冷哼一声,“不敢怠慢就好,过了午时将抄好的经书亲自送到本宫手里,若是敢有敷衍马虎,本宫饶不了你!”
“别以为有皇上宠爱,本宫就不敢处置你!”
说完,陈妃不屑地扫了赵予蓁一眼,这才高傲地离开。
每一段涉及到扮演角色的剧情,都很有可能会透露出什么信息,赵予蓁不敢怠慢,被搀扶着站了起来,回到了寝殿内开始翻找。
好在杏贵人是真的抄写了经书。
书桌上就摆放着一本抄好的经书。
不过赵予蓁并没有因此停止翻找,确认经书里没有夹杂什么东西后,她将寝殿内大大小小的匣盒子都翻过来了遍,想要从杏贵人这里获得一些关于副本的信息。
她手脚麻利,又仔细,还真让她找出来了一个不寻常的。
血腥味随着盒子的打开而钻入鼻尖,赵予蓁看着摆放在匣盒内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双血淋淋的断手。
宝子们久等了,留言发红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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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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