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顿时一挑眉，抱着孩子坐在了沙发上：“想要我不卖你也可以，除非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无。”小孩眼中闪过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不露痕迹地对着黎非在一秒钟内扫描了九十九次，面上依旧人畜无害，“是从无到有的无。”
“从无到有，”黎非重复了一遍，打趣笑问，“那为什么不叫江有呢？”
小孩眨巴眨巴眼：“因为无字最好听。”
没有哪个系统是不喜欢自己代码的，在与“5”这个数字的谐音里，小系统最喜欢的也是“无”这个字。
“好，是无字最好听。”黎非顿时失笑，语气依旧温和，“对了，小无的妈妈在哪里呢？”
小孩摇了摇头：“我没有妈妈。”
“没有？”没等黎非再问，正巧端着一碟菜出来放在餐桌上的江影淡淡出声，仔细听还带着难得的隐约笑意，“邱无际不就是你妈妈么。”
小孩愣了愣，皱起眉想了想：“唔……是可以这么说的吗？”
邱无际的确是一手创建了最初的整个系统部门的主神，这么称呼创造者似乎也没有问题，只是……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我们叫他妈妈。”小孩说。
“他那个人没有脾气，不会骂你的。”江影转身又朝着厨房走去，“你敢叫他就敢应。”
“邱无际……”黎非将这个名字念了念，确定不是自己熟识的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到这个，小孩不假思索：“他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们。”
黎非眼眸微眯。照这小孩这么说的话，那个人还真是他的妈妈？
“既然你刚才说她是一个特别好的人，”黎非逗着小孩，“那为什么还担心叫她妈妈会生气呢？”
“妈妈一般是个体对女性的称呼。一般来说，用来称呼生育自己的女性。”小孩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但我并非是邱无际生育的对象，邱无际与以上情况均不符合，所以我称他为‘妈妈’是不合适的。”
黎非：“……”
黎非看着满眼认真的小孩，下一瞬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成熟，小小年纪说话就一把年纪了，江医生平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本来只是个玩笑话，小孩却愣在原地，缓缓皱起了眉：“我说话很成熟吗？”
人类幼崽不应该是这样说话的？
“别理他说什么。做你自己，开心就行。”江影将最后一碟菜端出来，“小无，去洗手，过来吃饭。”
“好哒。”
黎非脸上笑意不变：“江医生，你看我都坐在这里了总不好让我尴尬地看着你们吃吧，所以这次午饭我有份吗？”
“觉得尴尬就起身出门直走回家去。”江影瞥他一眼，“想留下来吃午饭就去厨房自己洗手拿碗，难不成大少爷等着我伺候你？”
“知道了。”黎非半点也没有被挤兑的不悦，反而冲江影笑得更加灿烂，“江医生果然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人。”
江影直接无视了他。
黎非拐进厨房，看着小孩江无抱着板凳认认真真地踩上去，动作繁琐地洗了个手。
察觉到黎非长久停留的视线，洗好手的小孩轻盈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再抬起头对黎非认认真真地说：“七步洗手法，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乖。”黎非轻轻推了一下小孩的肩膀，“先去吃饭。”
小孩笑了，听话地往餐桌那边走过去：“好哦。”
江影刚拐进厨房给小孩拿碗装饭，一旁的黎非抬眼看过来：“江医生，你把你家的小孩教得过于早熟了。”
江影没看他：“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学习如何当好一个人类幼崽了。小无的思维深度本就高于我，如果他想，我也可以叫他一声爸爸。”
黎非忍俊不禁：“没想到江医生讲冷笑话的本事也不差。”
江影这次没回话，目不斜视地端着两大碗米饭走了出去。
黎非拿着碗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坐在了江影对面江无旁边的位置上。
“小无，俗话说得好，只有一个家长的家庭始终显得过于冷清了。”黎非笑眯眯地对小孩哄道，“所以你觉得我来当你的后爸怎么样？”
小孩一顿，抬头看向黎非：“你的意思是要我抛弃江影，选择你做我的父亲吗？”
黎非还没说什么，江影率先颔首：“我没意见。”
小孩只需略微一想就知道自家宿主是什么意思，当即严肃地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看向黎非，字正腔圆地喊：“爸爸。”
短短几句话就喜当爹的黎非额角一跳，又听小孩问：“需要我去改姓吗，叫黎无？”
江影面无表情地赞同：“不错，黎无谐音‘礼物’，一听就很吉祥如意。”
黎非霎时失笑。这对父子你一言我一句打着配合，还真是默契得很。
他安静了那么几秒，才微笑着对小孩说：“不用改姓。我的意思是，只要你爸爸愿意和我结婚，你就可以多一个爸爸了，不好吗？”
“结婚？”小孩歪了歪脑袋，语出惊人，“可是对于爸爸来说，他的婚姻应该建立在彼此相爱的基础上。你并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你们结婚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黎非再一次见识到了这小孩到底有多早熟，甚至不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黎非接着逗小孩：“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我其实很喜欢你爸爸，喜欢到第一眼就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小孩抓着勺子挖了一口饭送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才说：“我看得出来哦，你看向我爸爸的眼里没有爱意。”
“……”
江影也说过一样的话。
“你们……”黎非又笑了一下，“不愧是父子。”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家庭了，这小孩也和他爹一样如出一辙地有趣。
“是的。”江影复读机似的，“我们不愧是父子。”
小孩放下筷子笑呵呵地伸出手，给江影比了个心，小嗓音要多黏糊有多黏糊：“最喜欢江影影~”
“行了。”江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将小孩的手按下去，“吃你的饭。”
小孩：“好嘟。”
“我之前确实不怎么喜欢小孩子。”黎非在一旁就这么看着这对父子互动，“不过扪心自问，如果全天下的小孩子都像小无这样乖巧又可爱，我也不会那么抵触。”
“你喜欢？”江影瞥他，“自己生一个。”
“那还是算了，我喜欢男人，不可能生儿育女。”黎非笑着，开玩笑道，“还不如你家小无借我玩两天来得实在。”
江影却道：“可以。”
黎非意外挑眉：“嗯？”
“小无整天待在家里也会无聊。”江影看向小孩，“你去跟他玩两天？”
小孩心里神会，立即转过头看向黎非，眼神期待地问：“可以吗？”
黎非问：“你不用去上学？”
小孩摇了摇头：“不想去。”
“好啊。”黎非没问缘由，反倒一口答应了下来，“小无想来我这里玩，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不过要跟叔叔去上班，会很无聊，这样也还要去吗？”
“嗯嗯，我可以的。”小孩点着头，“谢谢叔叔。”
吃完饭后黎非率先告辞离开，答应了第二天早上再来接小孩去玩。
江影洗好自己手上的碗放到消毒柜里，看向在一旁垫着凳子也在认认真真洗碗的小孩：“刚才扫描黎非的时候发现异常了？”
要不然小系统怎么会突然对黎非这么亲近，还要跟着人一起。
“是的。”小孩点了点头，“刚才我习惯性地扫描了一下，发现黎非身上有几组数据扫描不出来。”
“嗯。”江影颔首，“是异常的可能性有多少？”
“是异常的可能性为零。”小孩顶着江影疑惑的眼神点了点头，“他的数据都很正常，只是有部分数据被加密了。不过黎非的数据起码比那个赵飞的数据正常一万倍，所以不存在黎非是异常的可能性。”
“他数据的加密级别很高，所以我有点好奇。”小孩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好奇。”
“原来是这样。”江影垂下眼，“这个世界倒还真是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
“跟在黎非身边要注意安全。”江影叮嘱系统，“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即通知我，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化为数据回到我身边，我会替你善后。”
“我知道的。”小孩眉眼弯弯，“宿主放心，我们局里的系统可不是位面里随随便便能对付的存在呀，我也很厉害。”
江影无奈：“听不出来我在担心你吗？”
对于系统来说，看见异常数据就跟猫见了鱼一样兴奋，总要弄个清楚才能善罢甘休。
江影擦干净手后将洗好了碗的小孩抱下来：“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你被迫格式化了，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都知道的。”小孩回抱江影，“只是去探查他的周围有没有数据异常的原因，不会有事的，宿主放一百个心。”
江影揉了揉小孩的头：“行吧。”
第二天一大早，黎非就按响了江影家的门铃。
“江医生，早啊。”黎非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语调慵懒，带着一股欠揍劲，“我来拐你家的孩子了。”
江影坐在自己的小电驴上，面无表情地与坐在劳斯莱斯里的男人对视：“小无要是哭着回来，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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