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反应了一两秒，忽然微微睁大了眼，下一刻就想要转过头看他：“黎非，你——”
黎非笑着伸出食指轻轻抵在江影唇前，止住了他的话语，没让他转过头来，而是按着江影的脖颈稍稍用了些劲。
力道不大，也不疼，但江影莫名地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法动弹。
“留微。”黎非笑道，“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看着我那么想你，高兴吗？”
“……”
“对不起。”江影下意识去抓黎非的手，“瞒着你这件事是我不对。”
“没关系，江江不用道歉。”
黎非仍在笑着，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毕竟不是谁都有我这样的好运气能看到恋人小时候的可爱样子，真的，我觉得我的运气还挺不错。”
江影安静半晌，才低声开口：“你……生气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身旁安静的时间更长了些。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如果换做是我什么都不告诉你，我的家庭，我的工作，我的未来规划什么都三缄其口，还要消失三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哦不，现在应该是四年了。”黎非慢慢地说着，“你觉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你是在漠视我吗，江江？和我在一起仅仅只是在一起，得过且过，没有想过以后吗？”
“……”
他自己一个人度过了太长的光阴，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行。虽说身边还有小无相伴，但也没有事事报备的习惯，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一个人将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但换做是黎非事事都不愿意跟他说，消失三年杳无音信，自己一样也会生气，进而衍生出一系列自我怀疑等等消极情绪。
江影设身处地想了一下，才有些艰涩地开口：“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黎非坐在了他的身侧，听到江影的道歉时久久地注视着他，未了又是一声轻叹，抬手轻轻抚上江影的侧脸。
“真的吗？”黎非轻声道，“以后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
“嗯。”江影应声，“我以前习惯了一个人，不过以后有你在，我会慢慢改，不会再什么事都瞒着你，不和你说。”
黎非轻轻笑了。
“那，”黎非语气欢快起来，“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江影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现在就一起问了吧。有些时候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黎非勾唇：“我问了，你就什么都告诉我吗？”
江影颔首：“能告诉你的我会都告诉你。”
“好吧，我一个一个问。”黎非伸出手臂揽过江影的腰，将脑袋黏黏糊糊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算上你和我，家里还有什么人或者旁的亲戚？”
江影想了想，道：“有一个哥哥，不过他不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江无，你也认识，没了。”
黎非“嗯”了一声，接着问：“消失的这三年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去了飞云星系的落陨星。”江影答道，“去救人。”
飞云星系的落陨星……这下黎非彻底明白了，那个地方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难怪江影不联系他。
黎非稍稍眯起了眼：“去救人？救的是谁，为什么要救他？”
“救的人叫许叙，也是刚才你去接我看见送客的那个人的弟弟。我这次过去，也是帮他重塑精神识海。”江影看了他一眼，“去找他是因为许叙身体问题很大，他的爱人找上我帮忙，我答应了。”
黎非顿了顿：“重塑精神识海？”
“嗯。”江影颔首，“许叙的精神力损耗极其严重，已经从最开始的A级下降到了C级。不过手术很成功，等他真正恢复之后精神力就可以上升到S级。”
黎非沉吟了一会儿：“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
没想到黎非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江影怔了怔，也思索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是。”
黎非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江影年纪不大却什么都会，甚至还会重塑精神识海。
每个纪年都有许多人死于精神识海衰竭坍塌。精神识海衰竭是不可逆的过程，坍塌后人体会支撑不住曾经使用精神力的负担与后果，寿命锐减乃至于早早死亡。
如果让他人知道江影会治疗这个病症，甚至还会拔高精神力等级……
黎非看向江影：“你会治疗精神识海衰竭坍塌的事情有很多人知道吗？”
“并不是。”江影道，“我没打算宣扬得人尽皆知。但小无在顶替我身份的时候有些用力过猛，还得到了帝国第一学院杰出校友的称号，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
黎非若有所思：“让江无顶替你的身份进入中央医院的原因是什么？”
江影有问必答：“我将许叙带回来之后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他。思来想去，没有什么比中央医院更合适。而且有人想要许叙的命，为了更好地保护他，我让小无代替我进入中央医院也是为了提前做好部署。”
原来是这样。
这样一来，活跃在明面上的人只有帝国第一学院的毕业生江影，而没有人知道江无的存在，这样也能更方便江无做些什么。
黎非将前因后果一串联，很快猜测得出：“所以你变成小孩也和这件事有关系——为了隐藏江无？或者说，是为了少引起暗处的注意？就现在而言，危机解除了吗？”
江影颔首：“是，已经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黎非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感慨，“怎么变成小孩的？你是人类，还是别的种族？”
江影想了一下：“我是人类，能变回小孩是因为我有办法激活返祖基因。”
黎非怔了怔：“可控吗？”
“暂时可控。”
“这样么。”黎非挑眉，“把我也变小了试试？”
“……”江影道，“对不起，做不到。”
什么激活返组基因都是借口，借了江无的身体才是真。
江无用积分兑换身体的时候本来就下意识参考了江影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也很正常，但他找不出另外一具长得和黎非相似的身体。
“做不到，也就是说，这项技术目前只有你可以？”黎非打量了一下江影，“你拿自己做实验？”
江影想不出别的借口，干脆默认。
黎非见他这一脸沉默的模样就知道是默认了，咬咬牙又被他给气笑：“你就没想过后果？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就不能找别的实验体？”
江影顿了顿，说：“下次一定。”
“你——唉，算了。”黎非抱紧了他，“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哦。”江影瞥他，“可以到我问了吗？”
“嗯。”黎非还挺好奇他会问什么，“你问。”
江影抿了抿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那个时候在齐诺的家里？”
黎非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说起来，好像我也没有告诉你我的工作。”黎非笑道，“我是首都星的星网维护员，有相关权限。你出现在那条大街监控里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因为我设置了一个只要你的影像出现在首都星系统就会自动通知我光脑的程序。”
江影反倒愣了愣：“你怎么区分我和江无？”
“不区分。”黎非无所谓道，“他出现的时候系统也会通知，所以光脑一天到晚都在弹消息。”
江影沉默了一下：“不觉得很烦吗？”
“能怎么办呢？”黎非状似无奈，“我也只能在监控器里看江无的那张脸来思念你了，好歹让我有个念想。”
江影又沉默了一下，讷讷开口：“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黎非笑哼一声：“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江影摇了摇头：“没了。”
“好。”黎非点了点头，忽然凑近了他，“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生气。虽然我接受了你的道歉，但我需要补偿。”
江影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你想要什么？”
“嗯，好问题。”黎非直勾勾地盯着江影的脸，唇边慢慢地扬起笑意，“说起来，我的易感期好像快到了，我想要你陪我过易感期。”
江影抬眸与他对视：“……你的，易感期？”
“对，我不想再打抑制剂了。”
黎非的手按在江影侧腰，渐渐用了力道，眼中的直白和渴望终于按捺不住地侵袭而出。
“这一次，我要你当我的抑制剂。”
哪怕江影听不出黎非的言下之意，但现在与他的双眼对视，其中所蕴含的情绪也足以让他明白如果点头所得到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又是一阵长久沉默，直到黎非双眼微微眯起，正打算接着说些什么，就见了江影问他：“你的易感期一般维持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左右。”黎非笑眯眯地，“不长。”
“你确定吗？”江影推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黑框眼镜，“我没有Omega信息素可以安抚你。如果不打抑制剂，难受的会是你。”
“我确定。”黎非弯着眉眼，“我也相信只要有你就够了。”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也可以答应你。”江影想了想，“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准备一支抑制剂应对突发情况比较好。你的易感期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什么时候开始……”黎非忽地逼近江影，“真要说的话，从我在监控设备看到你踏进别人家里的时候就开始了。”
江影神情一滞：“那你……”
“放心，我都忍下来了，抑制剂也没打。”黎非在这个时候已经咬上了江影的唇，黏黏糊糊地笑着，“就等着你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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