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有事情和我商量就是在这里听墙角吗？”戈蓝很是无语的坐在树杈上，树枝前端上趴着一只撅着屁股的小精灵。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沉睡太久了，跟不上现在年轻小精灵的脑回路，记忆中的精灵高贵优雅，面前的这只却如此沙雕。
“嘘，戈蓝你小点声，本来就不太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为了听得更加清楚，玛奇朵像只蚕宝宝，蛄蛹着往前面的树枝爬去。
说她胆子大吧，平时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碰到人类更是不敢吱声；说她胆子小吧，又敢爬到树上偷听女王讲话。
“我总算知道伯父伯母为什么不让你穿裙子了，”戈蓝扶额，深刻体会到了熊孩子有多么难带。
还好是穿着裤子，要是穿着裙子撅在这，那画面简直太美不敢多想。
玛奇朵闻言气急败坏的瞪了她一眼：“戈蓝，你现在说话怎么比我爹还损了，还有我要纠正一点，才不是他们不让我穿裙子我才不穿的，维拉妮卡她们都说我穿裤子更好看，像个可爱的草莓小蛋糕。”
因为气愤，小精灵嘴巴撅起，两侧的脸颊气鼓鼓，她穿着一件深绿色的背心，背心扎在白碎花的花苞裤里，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戈蓝无情的嘲笑出声：“维拉妮卡她们骗你的，你不像个草莓小蛋糕，”又挑眉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倒是像一个下一秒爆炸的河豚宝宝。”
玛奇朵：“…………”
玛奇朵默默将头转回去，并决定单方面和戈蓝绝交一天。
精灵们的族地在这片森林的最深处，外面设有屏蔽魔法和迷踪阵，外围也有巡逻的精灵守卫，防止人类闯入这片领地。
生命之泉滋养着精灵母树，余泽滋润了周边的树木，以精灵母树为中心，越靠近中心地区，树木长得越发高大。
精灵们亲近自然与植物，居住的树屋建造在了这些巨树的枝干上，每只精灵的树屋都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虽然她们团结热情，但是树屋高低不一，精灵过于优越的视觉和听觉都让她们不太适合居住的太过靠近。
玛奇朵挑选的这颗古树紧挨着碧丽丝的木屋，高大的枝干可以俯瞰下面，将屋内的情景尽收眼底，也可以听到里面的对话。
她两早早就在树上蹲着了，通过玛奇朵娴熟的爬树技能可以得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戈蓝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站起身，准备结束自己的带小孩之旅。
她并没有窥探别人**的爱好，冷血的掠食者好奇心一向浅薄，实在是扛不住小精灵的软泡硬磨，她才答应过来看一眼。
“不行！”玛奇朵急了，“你现在下去的话她们肯定发现我们了，你等会再走。”
看到戈蓝一副随时准备跳下去的模样，玛奇朵情急之下一只手勾着树干，另一只手伸手去拉她。
“你先别走，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绝对不骗你。”
“好，你说，”戈蓝双臂环胸，一副她要是说不个所以然立马走人的模样，“我现在就只想睡觉，你的大事最好比我睡觉重要。”
一整天都处在战斗的兴奋状态，身体是被生命汲取修复了，也被精灵牧师顺带的圣光治愈术增益，但她的精神是萎靡的。
本来那个被那个破烂传送阵传回来，产生的后遗症就不小，她到现在头脑都是昏沉且毫无食欲，更何况为了让碧丽丝更早得到治疗，她这一上午都在梅花鹿身上度过。
临时编的草鞍根本起不到减震的作用，她搭乘的那匹雄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上蹿下跳的，戈蓝只感觉她的屁股到现在还是隐隐幻痛。
玛奇朵终于窥见了伙伴光鲜外表下的疲惫，愧疚道：“对不起戈蓝，是我太自以为是啦，没有在意你的感受。”
她解释道：“近些年生命之泉开始莫名干涸，人族的国王三番两次传讯息过来讨要生命之泉，可那是族内的希望，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给出去。”
“前段时间又有人类闯入结界，到现在都还被看守在神殿里，姑母就规定了所有精灵不得私自外出和人类接触，她对公主一向严厉，我怕公主受惩罚。”
精灵由精灵母树孕育出来，母树被生命之泉灌溉得以生存，精灵们死亡后再反馈这片森林，形成生命循环。
如今生命之泉因为不知名原因逐渐干涸，也就意味着精灵们面领着灭族的风险。
不等玛奇朵透漏更多信息，下方树屋的争执声吸引了她两的注意。
*
“你是我的继任者，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身上就背负着带领族人走下去的重任，死亡不过是回归母树的怀抱，是一种逃避责任的懦弱行为。”
“昨天爱尔兰三世又传讯给我，并向我们索要生命之泉。”
奥尔黛妮的手在权杖上摩挲，“这已经是我这个月拒绝的第四次了，在我这次拒绝后，精灵之森外围便驻扎了一群人类士兵。”
这个年迈的国王几乎半只脚踏入死亡，爱尔兰三世并不是一名残暴的掌权者。
此前几百年人类和精灵关系一直关系融洽，只是由于近些年奥尔黛妮一直拒绝这名掌权者的请求，人类和精灵的关系逐渐微妙和紧张起来，老国王对贵族们私下买卖精灵奴隶的勾当也开始睁一只闭一只眼。
尽管爱尔兰三世晚年后不复曾经的英明，可他也比那几位皇子皇女要仁慈的多。
奥尔黛妮毫不怀疑，老国王死后，她们和人类的矛盾会越发尖锐。
只是生命之泉逐渐干涸，如同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的利刃不知何时斩下。
人类向来是贪婪的，她只要答应让步，让出些许生命之泉，后面就会面临着无止境的索要，让步并不能解决问题。
老国王只是一名普通的人类，喝了点药剂师调配的延寿药剂，比普通人多活了五十多年，现在也有一百五十岁了，即使给出生命之泉，也顶多换得对方多活上几年。
年迈的岁数在那里，身体机能已经老化坏死，生命之泉并不是神丹妙药，也不具备起死回生的能力。
既然注定要死，早几年晚几年也没有什么区别。
“先是派人查探阵眼，那名闯入的人类至今还被看守在神殿，再是军队驻扎，战争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精灵之森毗邻大海，和人类的领地相隔极远，如果不使用传送阵锚点的话，搭乘狮鹫也需要大半个月。
无尽海里生存着无数危险的海兽，要想安全渡海，需要给鲛人族缴纳不少过路费，这群士兵跋山涉水而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这也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精灵们单兵作战能力强，但是没有精灵喜欢战争，近些年诞生的小精灵越发稀少，而且一只精灵从出生到成年需要一百五十年，只有成年精灵的魔法储备和体能才是完美的。
一场战争对于一个发育周期极长，人口稀少的种族来说，堪称灭顶之灾。
“母亲，我去杀掉那个人类，”原本低着头表情阴郁的少女道。
她伸手将银发别在耳后，白瓷般精致的右脸上出现了一抹红痕，红的靡艳。
她抬头看向奥尔黛妮，仿佛在征求意见。
“为什么要杀掉他？”奥尔黛妮不答反问。
“他污染了神殿，还有可能成为锚点，一旦获得自由，人族就可以通过锚点传送过来，”碧丽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说话时语速也极其缓慢。
做了百年的母女，奥尔黛妮了解她，这并不意味着她内心毫无波澜，反而证明那人在她眼中已是一滩死物。
意识到这点，奥尔黛妮有些无奈。
她说：“你也知道是可能，所以你就要为了这点不确定性杀掉他吗？神殿是禁魔领域，而且一个没有魔力供养的人类活不了多久。”
“我不想让你的手上沾满鲜血，如果为了一丝不确定性就去剥夺一条生命活下来的机会，那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碧丽丝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觉得手里沾染上鲜血有什么不好，反而突然感觉时间确实是很可怕的东西。”
“它改变了你，您越来越容易心软，我记得您曾在我幼时教导过我，一名真正的王处理事情不该带有自己的情绪。”
奥尔黛妮神色微怔，很快反驳道：“我并未带有自己的情绪，我只是…………”
碧丽丝冷漠的打断她：“看在您的面子上，这次我不会对他下手，就当给他一次机会，但是如果他被我逮到试图逃跑，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您最好看紧他，”碧丽丝站起身，似巧合般走到了门框下，抬头看向那串老旧的风铃，神色莫名。
这是一串贝壳制成的风铃，上面有些奇形怪状的蜗牛壳，小贝壳还有扇贝，几串麻绳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由于时间过于久远，麻绳和贝壳氧化发黄，看着也不太好看，恰好这时一阵风，风铃发出不太好听的“咚咚”声。
“您还记得这个吗？”碧丽丝脸上露出些许怀念，沉闷的气氛也变得温和起来。
“什么？”奥尔黛妮一时有些茫然，思考片刻后恍然大悟，“这不是你小时候自己做的风铃吗，你那时候最爱做这些东西，你小时候可比现在活泼多了。”
精灵少女唇角微勾，阳光被枝叶剪碎，细碎的金光透过窗铺撒在她脸上，浅淡的紫眸也染上耀眼的金。
“您说的对，”碧丽丝一扫之前的阴郁，倏然唇边绽开一抹笑，嘴边显现两个可爱的梨涡，眼尾高扬。
随后她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我这会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奥尔黛妮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个成天跟在她身后喊着“妈妈，妈妈”的小团子。
那有是什么时候变成“母亲大人”的呢？
她早就记不清了。
沉重的族内事物和精灵族的发展早已占据了她的一切，那些不太重要的东西，早已被她忘在一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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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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