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混合着座椅高级皮革的清香，乘坐体验极尽舒适。
三人一路沉默，迈巴赫驶进别墅区，在院子前的车道上缓缓停下。
江聆月一进门就看到方薇薇坐在客厅沙发上，神情焦急，父亲则在一旁不安地踱来踱去，两人一看到她就笑着迎上来。
方薇薇换上一副惯用的谄媚神色，问：“小月这么快回来啦？事情谈得怎么样？”
江聆月换上拖鞋，快步朝楼梯走去：“挺顺利的，婚前协议已经签了，下周一去领证。”
方薇薇跟上来：“顺利就好，结婚这种事情呀，就怕夜长梦多。”
父亲见她即将上楼，问：“你急着回房间做什么？”
江聆月回头说：“收拾行李，去他家，大件明天会有搬家公司过来处理。”
父亲皱眉：“这么晚了，你怎么过去？”
“他的司机送我去。”
方薇薇大惊：“宋少爷现在在门外等着呢？”
江聆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怎么能行。”方薇薇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咱俩要不要去和宋总打个招呼？人家亲自上门，我们总得请他来家里坐坐呀。”
江聆月摇摇头：“不必了吧，我东西不多，收起来很快的，一会儿就走，而且他也未必想来。”
父亲赞同道：“今天也没做准备，下次再正式请他上门吧。”
方薇薇撇撇嘴，没再作声。
江聆月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利落地把生活办公必需品都收进一个白色小行李箱，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橱里的衣服和其他杂物，方便明天搬家公司进行搬运。
做完这些，她拉上窗帘，叠好被子，默默在心里和自己的小房间做道别。
这间房间承载了她少女时代的全部美好回忆，每一处都是她和母亲一起亲手设计布置的。
粉色碎花的磨毛被罩床单、枕边的柔软小羊抱枕、满是划痕的白色木桌、薄荷绿的升降办公椅。
现在她要和这一切暂时说再见了。
走到门边，江聆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几眼，才关上门拎着行李箱下楼。
方薇薇大约是被气回房间了，父亲独自在玄关目送她换鞋出门，临关门才干巴巴地说了句“再见。”
江聆月轻声回了一个“再见”，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宋景驰的公寓位于市中心富人区，边套顶楼大平层，四室二厅，南北通透。穿过玄关客厅与餐厅正对整面的落地玻璃窗，俯视可将古典石库门建筑与太平湖公园美景尽收眼底，远眺可见商业区与办公楼灯火通明，缀于沉沉夜幕。
公寓室内明朗宽敞，装修风格现代简约，以低饱和的黑白灰为主色调，搭配充满线条感的米色系家具和金属装饰，设计简洁而不失优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柑橘调香气。
除此之外，从玄关到卧室，各处细节都做了无障碍改造，扶手和防撞海绵随处可见，物品也摆放整齐得过分，没什么生活的气息。
宋景驰长期独居，家中只请一个上了年纪的住家保姆，郑阿姨，帮忙收拾照顾。
郑阿姨看起来大约五十岁出头，慈眉善目，是个热心肠的性子，一见到江聆月就热情招呼：“哟，这位就是少奶奶吧。”
听到“少奶奶”三字，江聆月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阿姨好，以后叫我聆月就好。”
郑阿姨笑眯眯地点头：“聆月呀，我照顾少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带姑娘回家。”
江聆月的耳尖更红了，求助地看了宋景驰一眼。
郑阿姨又开始絮絮叨叨，先是把她从外到内夸了遍，说她人长得漂亮又家教好，招人喜欢得不得了；又说自己是看着宋景驰长大的，从来没见少爷对哪个姑娘上心过，一脸欣慰地感慨少爷终于开窍了。
最后还是宋景驰替她解了围，说：“您先忙吧，我带聆月参观一下。”
郑阿姨笑着说好，转身回厨房忙活去了。
宋景驰见她走了，说：“协议的事我没和她说，她要是问起来，就辛苦你应付一下了。”
江聆月尴尬笑笑：“没事。”
穿过客厅和餐厅，宋景驰带江聆月来到走廊尽头，指着右手边的房间说：“这是我的房间。”
江聆月点点头，把行李箱放进去，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宋景驰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他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重复：“这是我的房间。”
“啊。”江聆月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红着脸把行李拿出来，“对不起，我以为……同居是指……”
宋景驰挑了挑眉：“这么想一起住？”
江聆月嗫嚅道：“我……”
“是协议的问题，条款写得不够清晰。”宋景驰摩挲着轮椅扶手，说，“你的房间是对面那间。”
“好，好的。”江聆月微低着头，遮掩眸中的羞涩。
宋打开左手边的卧室房门，说：“我住的是主卧，本来想让阿姨收拾一下给你住的，但房间按我的生活习惯改造过，一时不好拆卸，你可能会不太适应，所以就把这间闲置的次卧给你了。”
江聆月受宠若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用次卧就好。我东西不多，不需要太多空间，而且小房间住起来更有安全感。”
走进屋内，她才发现次卧的空间也大得惊人。
房间中央是一张两米的大床，下方铺着灰色地毯，尾部摆着一张绒面床尾凳，上方还挂了一副水墨画。
床的右手边是一间独立的步入式衣橱，目测可以收纳三倍于她已有的衣服和配饰，再向内则是卫浴。
宋景驰离开后，江聆月把箱子放在角落，脱下外套丢在床尾凳上，身体向后倒，呈大字型瘫在床上。
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江聆月刚想闭眼小憩一会儿，就突然想起周一早上要领证的事，于是撑起身摸过手机给带教发消息请假：[老师，我周一上午想请半天假。]
带教秒回，问：[是很重要的事吗？]
[周一我约了杨副总做高管访谈，需要你到场做会议记录，最好不要缺席。]
会议记录这种事，其实随便找哪个实习生都能做，但是江聆月工作态度格外认真，效率又高，老师们都喜欢找她干这个活，所以辰和之前的访谈记录都是江聆月负责的。
不过领结婚证……应该算很重要的事吧？
她想了想，回复道：[不好意思老师，是很重要的事。]
带教似乎是不太满意这个答复，半晌才又发来一句：[能改到下午去吗？]
看到这句，江聆月轻咬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去敲响了对面房间的门。
过了十几秒，宋景驰才过来应门。他已经换了一身深蓝色真丝家居服，此时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头发也略微有些凌乱。
他抬起头，慵懒开口：“怎么了？”
江聆月垂下视线与他对视，正看到他睡衣下敞开的白皙胸口，和袖口露出来的一截形状好看的瘦削腕骨，心莫名扑通扑通跳起来，大脑里一时只剩两个想法：
好白。
有点想摸。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穿睡衣也能这么好看。
与身穿一丝不苟西装的他不同，此时的宋景驰仿佛卸下了那层坚硬的外壳，露出点脆弱柔软的内在，一时竟显得有些……诱人。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他每一根长而翘的睫毛，以及额前凌乱的黑色碎发，高挺的鼻梁，和形状优美的薄唇。平心而论，这张脸实在是好看得过分。
江聆月无声咽了咽口水，说：“领证的时间，可以改到周一下午吗？”
宋景驰皱眉：“为什么？”
“周一早上有个高管访谈，我带教一定要让我到场做记录。”
“高管？和谁的？”
“杨经纬杨副总。”
宋景驰食指轻敲轮椅扶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联系他，你回去跟你带教说，访谈时间改到下午了。”
江聆月没想还能用这种方式解决，心中又佩服又羡慕：“好的。”
说完，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欣赏他流畅的腰身曲线。
宋景驰见她似乎还不打算走，问：“还有其他事？”
江聆月心虚地移开目光：“没。”
宋景驰眼神戏谑：“那是想今晚就进来和我同床共枕？”
江聆月慌乱否认：“我还没做好准备。”
宋景驰语气无波无澜：“哦，我也是。”
“好巧噢，哈哈。”江聆月干笑两声，语气生硬地说，“那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嗯，晚安。”宋景驰关上门。
江聆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他说晚安的时候笑了一下。
她梦游似地走回房间，再度仰面瘫倒在床上，抚上狂跳不已的心口。
自己这是……货真价实地见色起意心动了？
对刚认识还不到三个小时的联姻对象？
突然，手机又震了起来，打断了她的妄想。江聆月打开一看，是带教发来的消息：[访谈时间改到下午了，你可以上午请假。]
江聆月嘴角微微上扬，作为知道事情原委的始作俑者，她还是装模作样回了一句：[好的，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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