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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早晨八点四十五分,昏暗的小小房间里,甘小棠正蜷缩在被子里酣睡。屋外的世界早就沸腾如一锅开水,可这里却是被厚重而密不透光的窗帘隔开的另一个静谧的角落。

甘小棠,女,二十一岁,扬州市某派出所见习女警一名。

突然,一辆货车鸣笛呼啸而过,司机不知是受了老婆的气还是受了老板的气,一下接着一下地摁着喇叭,听得人立时就同他一样心烦气躁。显然,那刺耳绵长的笛声惊扰了正在好梦的甘小棠,她皱了下眉,伸手将被子拉过头顶,管它呼吸畅不畅——她太累了。

一个梦断了,她迷迷糊糊地刚要去入另一个梦,手机却响了,她拿过手机,见那屏幕上显示出的“葛教”二字,不禁恨恨地想:毁掉一首歌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它设置为来电铃声,特别是单位同事的来电铃声,特别特别是单位领导的来电铃声。这“葛教”就是她所在派出所的教导员,自然就属第三种情况了。

她眯着眼盯着屏幕,实在不想去滑开“接听”的按钮,等到铃声将要停止的时候,她终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尖利的年老妇女吵闹的声音透过电话直往甘小棠脑中钻去,不由地令她心尖一颤,顿时就清醒了。令众基层民警颤抖的声音哪……

听了这功力深厚的声音,她原本愤怒的心情登时就平复了。昨晚他们临时接到清查的通知,她和葛教分在一组,一直忙到近凌晨四点才收队,不想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处警现场了。

“你们先别吵……”葛教一边安抚当事人,一边跟小棠说话,“甘小棠!你现在就赶到分局刑警大队参加会议……哎呦!你扯我衣裳干什么?”

闻言,小棠的心尖又是一颤,并不是要参加会议有什么问题,而是葛教一向有个习惯,若是有会议,他能拖延到会议开始前五分钟才通知参会人,不管参会人距离会场有多远……

是以,小棠一边掀开被角作出百米冲刺的准备,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时候的会?”

“嘿嘿……”葛教道,“不急,九点。”

“九点!”小棠急急忙忙地穿衣,“葛教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这不才八点四十五嘛!”

小棠并不想浪费时间说什么从她的住处到分局至少要二十分钟的话,她抓住重点,只问他这是个什么会,为何要她去参加?

“你被抽调参加行动了!什么行动我也不知道,对我们也保密呢!不过,我知道你可是宋辰钦点的……”话没说完,他又被现场的当事人打乱了,不得已再分神同他们说了几句话。

宋辰!小棠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宋辰让我去的?”

“对!”葛教肯定地道,接着又意味深长地“嘿嘿”了两声,“甘小棠你可以嘛!那可是宋辰哪,你居然……”

小棠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及细问,电话那头更加吵闹了,葛教便只叮嘱她道:“好好表现,别给我们所丢脸啊!”

丢下电话,甘小棠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出门、开车……她既着急又很忐忑,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见到宋辰……

到了分局,停好车,她几乎是狂奔着跑向刑警大队的会议室,还要兼顾着跟遇到的同事们打招呼,不知是她多想了还是事实,她觉得大家看她的眼光都怪怪的,特别是那些女同事。

刚爬到刑警大队所在的楼层,她看了下表,已经九点零九分了,宋穆一向以雷厉风行、御下严格著称,守时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她待会儿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会议室?

正想着,小棠看见会议室门口站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民警,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为了防止冲撞到这个宝贝,她及时地刹住了脚步,头却往会议室里探。

“别急!”孙忆奇道,“会议推迟了半小时,你们葛教没跟你说?”

“推迟了?你通知葛教没有?”

“怎么没通知?早上宋队他们有个紧急的抓捕任务,所以推迟了会议,我是八点通知的你们教导员。”孙忆道。

唉……小棠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葛教不仅拖延还健忘……

现在看距离会议开始尚有一点时间,孙忆将小棠引至自己的办公室,从柜中取出一个保温盒递给她,还帮她开了盖。

一股浓重的甜香扑面而来,小棠凑上去闻了又闻,转头对孙忆道:“李姨熬粥的手艺可是愈发了得了!”

孙忆是小棠在警校时的学姐,高她一届,大她两岁,两人自在学校认识后就一直很要好。她口中的李姨则是孙忆的母亲,因为怜惜她父母早逝几乎将她像女儿一般看待。

“你有段日子没到我家去了,她说想你了,知道你今日要来开会就特地熬了这红豆粥让我带给你。”孙忆拿出个造型可爱别致的粗陶长柄小勺递给小棠。

“呦!这是给我的呀!”小棠眨了眨眼,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原先我还愧疚同你这孕妇抢食来着,这下可放心了……唔,好吃……”

孙忆好笑地盯着小棠,她妈的做饭手艺被她和她爸嫌弃了二十几年了,也就遇着了小棠这么一个知己。“你呀,就是白开水都能喝出红烧蹄髈的味!”

小棠大口大口地吃,孙忆从旁看着,白皙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可是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她先是警惕地看了看门口,接着郑重地道:“你怎么回事?当真拒绝了宋辰?”

小棠愣住了,一下子将刚要送进口的小勺放下:“你知道了?”

孙忆叹了口气:“不是我知道了,是全局上下都知道了。”她的语气淡然,可是眼神里却尽是同情。

怎么可能!?小棠万分震惊地盯着孙忆,同时想起了葛教电话里的欲言又止以及一路上同事们看她的别有深意的眼神。震惊之余,她又想起了另一个可怕的问题,这是她和宋辰之间的事情,怎会弄得人尽皆知?万一宋辰以为是她说出去的,万一他以为她是在向大家炫耀他喜欢上了她而她又拒绝了他……

这样一来,今日她被叫来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哆嗦之间,她似乎看见了他那冷肃的眼神……

孙忆倒是了解她,把那小勺又塞进她手里:“放心,是朱八卦说的,宋辰也知道。那日深夜大家加班解散的时候,宋辰因为苦闷就跟云飞说了这事,不巧被路过的朱八卦听去了。”

闻言,小棠大大地松了口气,又埋头喝起了粥。

“为什么?”孙忆不解,“从在警校上学的时候起,你不就挺欣赏他的么?”

这倒是事实,宋辰一向如同星星般闪耀,不管是外在还是内里甚至是额外的附加条件都是绝顶的。在警校时就出类拔萃,几乎无人不识,是女生们晚间熄灯就寝前必谈的话题,如今,在刑侦战线上更是功绩卓著,尽管他参加工作尚不足三年。说起来,当初她决定报考警校同他还有那么点关系……

她虽然也同大家一般欣赏甚至有些仰慕他,可是她分得清楚,那不一样!

孙忆见她不吭声,迟疑了下,还是告诉了她那些流言:“很多人都觉得你脑子坏了,说你不识好歹,还有人说你这是在耍心机,对宋辰欲擒故纵来着……”

对此小棠倒是不在乎,她正色道:“难道就因为宋辰样样都好,又是众多女孩肖想的对象,我就应该对他的垂青感恩戴德,然后就稀里糊涂地接受他吗?”

她的说辞令孙忆放下了替她担着的心:“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是怕你因为跟自己较劲而错过真心喜欢的人。”

“放心,”小棠就着保温盒将最后一口粥喝尽,“我分得清楚,欣赏归欣赏,远远没到爱的地步……”她撇了撇嘴,向孙忆又凑近了些,“其实我有些怕他,有时也不太敢直视他的眼。嗯……有压力。姐,你知道吗?他、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竟没有一点点心跳的感觉……”

小棠的最后一句话竟把孙忆逗笑了,两人又说了会话,孙忆想起了另一件事,便问:“拆迁那事怎么样了?”

小棠刚要说话,那开着的门被人敲响了,她扭头看去,只见顾云飞正冷冷地盯着她,“开会了。”他冷声道。

这人便是方才孙忆口中的“云飞”,也是她英年早婚的对象,小棠在警校时的同班同学,也是跟宋辰关系最好的兄弟。

此刻,他的眼神已足以说明一切,小棠也狠狠地瞪了回去,接着促狭地凑在孙忆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引得孙忆频频点头。小棠抬眼看他,见他的眼神更冷了,不禁心情大好。此人是个典型的“直男”,平日里最怕小棠那些稀奇古怪的思想把他温婉贤良的老婆给带歪了。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

“哈哈哈哈!”小棠大笑着从他身侧走过,“开会!”

身后,传来顾云飞无比柔和的声音:“今天觉得怎么样?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

不过几分钟之后甘小棠便知道了今天会议的议题。大约半月前,在河南延津县发现一座被盗的古墓,当地公安机关经过侦查已明确了盗墓者的身份,此人于两日前在本市历史老街东关街附近落了脚,准备将所盗文物出手,而时间就是今日。

会议室里,大家绕着长条会议桌坐了一圈,参会的人不多,宋辰和从延津县来的六名着便服的办案人员在一侧,顾云飞、小棠以及另外三名同事则坐在另一侧。

小棠半低着头,尽量控制四处打量的动作幅度,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暗暗扫了对面几位神色凝重的同行,只见这几人身量体格都差不离,即便坐着都有种喷薄而出的力量感,不禁在心里纳罕道:“若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涉嫌盗掘古墓葬的犯罪嫌疑人犯不着来这么多精兵强将吧?且一般跨地域请求抓捕协作的只需要派出所的民警配合就行了,怎么要专职重案的宋辰亲自带队?”

果然,只听宋辰道:“此次抓捕的对象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大家要提高警惕。下面先请陈队长给大家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本坐在宋辰左侧的面色黝黑的男子起身,没有多余的话语,只向大家微微致意,便走到会议室前方的投影屏幕前,大屏随即亮起,上面出现了一组照片,大多是从各种监控视频中截下的图像。照片里的人风格各异,不谈穿衣打扮,就连面貌特征也不一样,若是一般人很难将他们认定为同一人,可是小棠知道出现在这些照片里的就是同一个人。

陈队长用他那锐利的双眼看了下在场的人,从各人脸上的表情知道了他们的判断,他顺势扫了一眼宋辰,对他选出这几人的满意不言而喻。

接着,一张普通的证件照单独出现在大屏上,是个相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男子,四方脸,因为瘦,显得面部轮廓特别明显,短而稀的两条眉毛为这张脸添了几分喜感,眉毛下面是一双并无特色的眼,不大也不小,单眼皮。

小棠将这张脸牢牢记在心里,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大家都在和她做同样的功课。

这时,陈队长开口道:“此人叫刘凤祥,四十九岁,就是延津县人,在多地有多次的犯罪前科,”他顿了下,看着大屏上显示的一条条违法犯罪记录,浓重的眉眼皱成一团,“就在上月,他回到延津县,杀了一对与他有债务纠纷的夫妻,侦查工作开展后,种种迹象都显示他已经逃出了延津县,没有想到他一直藏在延津县,还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盗掘了一个古墓……”

小棠恍然,原来是个重刑犯,难怪要这么大阵仗!坐在她身侧的顾云飞突然轻哼了一声,作为他嫡嫡亲的同班同学,她敢保证,他这一哼既饱含着对刘凤祥的愤恨之情,更是对延津县各位同行办案能力的严重质疑!

小棠有些绷不住,很想笑,但随即就被大屏上刚刚切换的图片吸引了。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那个倒霉的被刘凤祥扰了清净的古墓。这大概并不是能有什么重大考古发现的墓,因为从图片上看这个墓规模很小,除了一副薄棺其他什么也没有,四周皆是黄土,棺盖被撬开了,斜斜地覆在棺材上,叫人不能看清棺内的景象。

不知为何,小棠竟然盯着那棺材上半开的模糊不清的口子出了神,心猛地急跳了几下,鬼使神差地开口问:“这是什么时候的墓?”

陈队长愣了下,他们的任务是抓人,本不打算介绍这个墓的情况,但既然人家问了,少不得要回答。可惜眼下,对于这个墓,不光是他,连考古队也是所知甚少,是以他用不太肯定的口气说道:“初步能确定是北宋时期。这个墓里除了被刘凤祥盗走的那个文物之外几乎没有什么随葬品,不过考古队员在墓里发现了半截石碑,还有半截目前还没有被挖掘出来,仅有的那半截碑上字迹模糊,有专家据此碑粗粗辨出墓主人卒于治平年间。当然,这个结论还存有许多疑问,已经有另外的专家对此提出了反驳意见……”

治平年间……那就是北宋神宗时期,小棠想了下,又问:“那刘凤祥从这里盗走了什么宝贝?”也许她自已尚未意识到,这个破碎简陋的古墓已经引起了她无限遐想。

又一张图片出现了,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珠子,这珠子并未镶金嵌银,毫无装饰,乍一看倒像是小孩子玩的玻璃球,只是那如红樱桃般鲜妍的颜色煞是好看,历经近千年的时间依旧透着夺人眼目的光泽,也因为时间的浸润而添了几多厚重。

陈队长的目光在屏幕上停了片刻,这就是他们此行除了刘凤祥之外的第二个目标。

小棠几乎是屏住呼吸,呆呆地盯着那珠子,轻声地问:“这宝贝得值多少钱?”

这一问让会议室里颇为紧张凝重的气氛变得松快了许多,宋辰飞快地扫了下小棠因垂涎而痴呆的脸,深锁的眉头不禁也舒展开来。

陈队长亦微微一笑:“我们专案组利用技术手段确定了买家的身份,正是关东街附近一古玩店的老板,这张图片便是刘凤祥通过网络发给这老板的。既然是他要出手的东西,那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被盗文物。”

接下来就是宋辰对这次抓捕行动进行具体的部署了。

按照刘凤祥和那老板的约定,今天中午十二点老板会派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在东关街附近的剪刀巷和刘凤祥接头。

东关街那一带除了新建的仿古建筑外几乎全是老旧房屋,巷道纵横,有的小巷子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刘凤祥显然做足了功夫,中午时候的东关街游人如织,人群行进速度缓慢,这对于抓捕一个危险分子而言既无天时又无地利。而他选择的剪刀巷恰是个监控死角,若不能在接头的时候就将他制服,有了这些密如蛛网的巷道的遮掩,短时间内便很难确定他的去向。

小棠低头听宋辰一一安排,调度组、盯梢组、围堵组……没过多久便听到了他叫自己:“甘小棠。”

“到!”小棠下意识抬头,发现宋穆正看向自己,她避无可避,便硬着头皮同他对视,这让她发现他眼里倒是一片坦然。她突然觉得自己多虑了,像宋穆这样的人,儿女情长怎么可能影响到他在工作中的判断力和行动力?

只听宋辰道:“你化装成买家派出的女孩同刘凤祥接头……”

未等小棠作出反应,陈队长倒是率先惊讶地看向宋辰:“宋队,这……”怀疑和不可置信写满了他的脸,他看着这个刚刚连连向自己提问的女孩,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看着太年轻了些,话还多!

不料宋辰只是淡淡地道:“她行的。”

陈队长便不再言语,接受了这个安排。

散会的时候,顾云飞用签字笔捅了捅小棠的胳膊,冷声道:“上点心,要是将这个人滑了,就别和别人说你跟我是同学。”

“切——”小棠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好像跟你同学是多了不起的事一样!”

这边正互相怼着,那边宋辰叫了小棠一声:“甘小棠!跟我来一下。”

宋辰并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为了便于工作,他和其他刑侦民警挤在一个大间里。甘小棠跟着他进去的时候,看起来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可是小棠知道他们的心思都在他俩身上。

小棠低着头站在宋辰的桌前,像是个等待挨批的学生。宋辰动作极快地从抽屉里取出两样东西摆在桌上,小棠看去,是一副对讲设备和一个微型定位器。这时,顾云飞大步走来,轻轻地将一把□□放下:“枪领来了。”说完又将五发子弹放在一旁便走急匆匆走开了。

对于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小棠本就心有戚戚焉,看到这把枪更是被吓了一跳,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对宋辰:“师、师兄,这就不必了吧……”

宋辰知道她怕什么,在警校念书时,几乎全校都知道有个叫甘小棠的女生射击怎么也过不了关。那时射击课只安排了一学期的课程,平时训练加考试每个人一共只有五十发子弹,人人都万分珍惜每一次真枪实弹射击的机会,她倒好,除了第一枪,她再也没有扣响过扳机。

可是宋辰不知道,她第一次站在靶纸前做好射击准备的时候是和大家一样紧张又期盼的,可是当巨大的后坐力和耳鸣声磨得她久久缓不过来的时候,她仿佛又被带回到年幼时的那场车祸中……

宋辰默默地注视着她,不管是什么样的心理阴影都只能她自己去克服。过了会儿,他抬手看了看表,道:“这个人很危险,你必须要配枪。”顿了下,他似乎还想跟她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让她去找孙忆拿行动时穿的裙子。

近正午的时候,小棠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走进了剪刀巷,站在青砖铺就的小道上,浸沐在暮春的暖意里,颇有些古韵,只是她手上拎着个大煞风景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钱!真钱!

她很紧张,但是并不害怕,往里走了一段,游人渐少,耳麦里传来宋穆的声音:“就是这里,停下来等他。”她便停下,暗暗打量来来去去偶然路过的行人,猜想着刘凤祥究竟会以何面目出现。

忽然,随着一阵“突突”声由远及近,一名骑着老旧摩托车的男子连人带车停在了小棠面前。那人穿着橘黄色的长袖T恤、牛仔裤,头戴鸭舌帽,看起来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是当他将压得很低的帽檐稍稍抬起一点盯着小棠看的时候,她心里猛地一抖——就是他!

“你是老毛派来的?”刘凤祥低声道。老毛就是要跟他交易的古玩店老板。

小棠点点头,腼腆地笑了,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您是刘老板?”虽然是个问句,却向队友们传达了肯定刘凤祥身份的信息。

刘凤祥不过“嗯”了一声,“钱呢?”他问。

小棠向他伸出塑料袋,打开来给他看了一眼后又匆忙缩手将袋子藏在身后,笑道:“您先把东西给我。”

“小丫头还很精明。”说着刘凤祥往巷子两边看了看。

小棠又笑,脸上一派天真明媚:“还请刘老板谅解,我们老板交代了,不见东西不给钱。这也不能怪他,他吃了不少亏。我们老板娘可发过狠了,要是他这次再买个假货,就跟他离婚!”

只见刘凤祥撇嘴一笑,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小棠,小棠赶忙接过,装模作样地盯着看。这珠子看起来倒是和图片上没差,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被她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晶莹剔透,和刚刚上市的红樱桃一样诱人。

不知不觉,小棠看得竟入了神,心头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好像这珠子曾经就是她所有而现在只是失而复得一般,她甚至觉得这珠子像是发出了奇异的光彩。

“宋队!我们这里出现状况,巷口的几个垃圾桶同时起了火,火势还不小……”

“宋队!我们这里也是!”

……

耳朵里传来的突发状况将小棠倏地拉回,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难怪两边支援的人迟迟不来……

“甘小棠!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顾云飞的声音突然响起。

可是他负责的点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就算她再扯东扯西怕也撑不到他来。看着刘凤祥逐渐冷凝的眼神,小棠知道这下只能靠自己了。

“钱拿来!”刘凤祥已然没了耐心,不断地向两侧张望着。

接着,他从车上下来,一步步逼近小棠,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利的匕首。

小棠倒也不慌,只是深吸了口气,掏出了那把手枪,将枪口抵住刘凤祥的额头。

刘凤祥愣了下,目露凶光,嘴角牵出一抹恶狠狠的笑。这个看起来毫无特点的男人终于显出了穷凶极恶的残忍模样:“呦!警察。”他轻蔑而挑衅地望着小棠,没有丝毫畏惧。

两人对峙了一会,小棠突然觉得握着的那颗珠子似乎隐隐地在发烫,而扣在扳机上的指头微微颤抖着。

刘凤祥很快看穿了小棠的异样,他将自己的额头又往枪口紧了紧,小棠跟着退后了两步。“开枪啊警官!”说着,他歪了下头,“你不敢……”

是……她不敢……

可是,她还能跟他斗一斗。她收了枪,准备同他徒手一搏,忽地觉得手心一阵刺痛,那珠子里好像窜出一股热能,在她身体里游走。

她低头看去,不禁呆住了:她的手变得近乎透明了,最后竟消失不见了!她怕极了,因为这种改变正慢慢向她的整个身体蔓延开来。

刘凤祥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他显然也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吓住了,连连后退,连钱都忘了去拿,慌忙地骑上摩托车准备离去。就在他发动摩托车的时候,小棠快速地将自己身上那个微型定位器取下粘在了摩托车尾。

小棠的动作轻而快,刘凤祥并未发觉,骇然地朝她看了一眼便疾驰而去。

小棠瘫倒在地,眼见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消失,她轻声道:“顾云飞,刘凤祥骑着一辆鸿运牌踏板式摩托车朝你的方向去了,他的车上有定位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宋辰和顾云飞显然都觉察出了异样。在她失去知觉之前,耳边回响的是他们焦急担忧的声音:“甘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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