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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舐犊

林琮将那方绣有新月的帕子递给傅捕头,傅捕头会意,接过帕子就出去了。

屋子里静下来,林琮不同他们二人说话,小棠心里好奇帕子到底会是谁的,便竖起耳朵细听,院子里似乎一阵骚动,夹杂着人语和哭泣声,接着衙役一声厉喝,动静立刻消失了。

不一会,傅捕头押着一个人走进来,竟是陈方的女儿!

小棠虽未感震惊,但到底觉得可惜,心里不禁怅然,再去瞧林琮,他却是一副丝毫不惊讶的样子。“姓名?”他照例询问。

小姑娘脸色煞白,肩膀不住地抖动着,眼神闪闪烁烁的哪里敢去看林琮,过了好一阵才嗫嚅着道:“王新月。”

小棠愣住,不由看向赵惠人,他便给她解释:“噢,这陈掌柜本是赘婿。”

“你祖母是你杀的?”林琮沉声问。

王新月吓得不敢说话,泪珠不住地往下掉,听得知县大人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方才摇头:“不、不……”

这时,陈方和王氏同时来到门口,满面焦急,想要进来,却被衙役拦着。王氏见女儿无助害怕的样子,便不管不顾地要往里冲。

王新月见了爹娘,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地喊着:“娘——”

“新月!”王氏使了全身的气力,竟叫她冲了进来,她搂着女儿不住地哄道,“不怕不怕,一切有娘在呢!”说着,她走上前,“扑通”一声在林琮面前跪下,“大人,婆母是我杀的,帕子虽然是新月的,但是我见了喜欢便拿来用了,这事和她无关,全是我一个人干的……”

大概是短时间里发生了太多让人难以承受的事情,此时的陈方倒没什么激烈的反应,虽然也很着急,但是更多的是气愤——他最亲的人杀了他最亲的人。

“如何杀的?”林琮并未反驳,向着王氏淡淡地道。

王氏面上明显一松:“今天早上,我趁着心蕊煎药的功夫到婆母房里,她反正是整日躺着,我就趁她不注意将帕子塞进了她嘴里,她就……就咽气了。我心里害怕,忘了把帕子取出来就回了房。过了一会心蕊就来说婆母死了,我怕人看出不对来,就主张给她沐浴穿衣。可是,这位行……捕快似乎发现了,我便趁他们两个到院里说话的时候假装哭泣,扑到婆母身上将帕子取了出来。”

小棠和师父对视了一眼,这取帕子的一段显见是真的,可是前面那一段么……

“老夫人只是腿脚不便,上半身还是有力气的,你将帕子塞进她的喉咙,她就没有反抗?”林琮盯着她问道。

“我……”王氏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看了眼女儿方道,“她……她是想用手将帕子拿出来的,我、我就用手摁住她的手,她才……”

“站在床下?”林琮问。

“对、对。”王氏答道,回头望了下女儿,却见女儿拼命摇头,连忙改口,“不、不是的……是……”

林琮突地双眉一跳,厉声道:“够了!父母之爱子,饱其饭,缝其衣,为其计深远,却不是连其罪孽也要一并承担。这并不是真的为她好,反而是包庇纵容,自己犯下的罪终究要自己赎。”

可惜王氏不知是不解还是理解了却不想理睬,依旧疯魔了似的:“大人,人真的是我杀的!不关新月的事!”她见林琮不为所动,转而去扯住陈方的袖子,哭道,“你说话呀!你娘是我杀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女儿……”

“老夫人反抗,力气还不小,凶手便跪在她身上压住她的身子和手腕,只有这样才能使出她全部的力气,毕竟,”林琮直直地看向王新月,眼神不似利刃戳人,但威慑之势未减,“凶手年岁小,个子小。也正是如此,老夫人的腿上留下了伤痕,据此能判断出凶手的身高……”

闻言,王氏彻底泄了气,无力地瘫倒在地。王新月倒是不哭了,擦了擦泪痕,又将母亲扶起来:“我早说了不要娘替我担这个罪名,答应让您出头,不过是要让您死心罢了。林大人说得对,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的罪哪里有让娘替我受过的道理?”

她这副样子同方才的胆小畏缩判若两人,小棠见了在心里暗暗称奇。只见她盈盈拜倒在林琮脚下:“大人,太婆确是我杀的。她腿脚不便,整日只能待在床上,我对她的作息规律自是了如指掌。今日早上我本想……想趁着她睡觉翻一翻她的衣柜,哪里想弄出了动静吵醒了她,她厉声质问我,我怕她嚷起来,情急之下就拿帕子塞住她的嘴,但是她又动又闹的,我就……我也不知怎么了,就将那帕子往喉咙里推了下去,又骑到她身上,压住她的手不叫动弹,不过一会,她就没气了……

“我不敢声张,只悄悄地告诉了我娘,我们合计着只要寿衣穿好便瞧不出什么来了,可是……哼……也是做贼心虚吧,我感觉这位捕快在抬太婆尸体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便趁他们出去说话的时候配合我娘将帕子取了出来。”

“若只是翻一翻她的衣柜,何以闹到这地步?”林琮问。

“我、我想偷她这些年攒下的宝贝……”王新月道,“我爹凡有好东西从不给我娘留着,全都给了太婆,我替我娘打抱不平,所以……”

陈方面色晦暗,头几乎要垂到胸口。王氏哑着嗓子,只抱着女儿呜呜地哭,那声音相当悲戚。

现场的处置告一段落,林琮就此收兵,剩下的事情要到了县衙才能完善。小棠大大地松了口气,今日这事总算有惊无险。

相协着将这个案子办完,赵惠人又找了林琮,央求他在县衙给小棠安排个住处,林琮先是推说县衙办公之地紧张,没有空屋,又说县衙住的皆是男子,小棠一个女孩会有诸多不便。可是赵惠人偏是个不知气馁的性子,尤其是为了小棠的事情,便又请托了两次,林琮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既然小棠成了正儿八经的公门中人,那每日便要按时去县衙点卯,她是捕快,直接上峰是捕头傅临渊,此人看起来比林琮还不好相与,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成功打消了她想要凑上去套近乎的决心。不知是轻视这个新任女捕快,还是体谅她才进衙门,他派给她的任务不是巡街就是一些杂务,小棠倒也不急,每日按时和田生搭档着晃晃悠悠地巡街。

至于林琮,也不大见着人,即便见到了也是匆匆打个照面,对于她的住处,他迟迟不给答复,倒像故意拖延似的,她也找不到机会问,此事便就此搁置下来。

这一日傍晚,她和田生巡街回来,先至库房交了佩刀,正准备结伴回家,将出门时被一个白净的老者叫住,严格来说,他并不能被称为老人,因为他虽年逾六旬、发须皆白,但是慈眉善目,身形矫健有力,性子绵软,看起来一团和气,丝毫不像个垂暮老人。

他便是县衙里的主簿,叫郑璘,这两日小棠和人唠嗑的时候听说他念书念到四五十岁才中了秀才,后来就一直在县衙里做主簿,前后经历了多任知县,他却还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如今,酸枣县县丞和县尉均缺员,是以林琮以下便排到他了,所以小棠很想和他搞好关系。

“郑大人可是有事吩咐小的?”小棠笑眯眯地问。

“哦不,”郑主簿摆摆手,“是这样的,前几日,林大人着我在县衙给甘捕快安排个住处,我找来找去,只有……”

不及说完,只见林琮走了进来,看他走路的样子,腿伤像是好得差不多了。他二人只好止住话头,闪到一边,向林琮躬身行礼。

林琮微微点头致意,待要向里走,不想被郑主簿叫住:“大人且留步。”

“何事?”

郑主簿呵呵一笑,两颊外张,真真一尊笑口常开弥勒佛:“下官正和甘捕快说她住处的事呢!既遇大人,就一并向大人您回禀吧。”

林琮转过身,微一恍然,好似才想起了这事一样:“安排的哪里?”

“就是大人院里的那间西耳房。”

“什么!”

“什么?”

林琮和小棠被惊到,异口同声地说,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旋即瞥开去。

郑主簿似乎有些憨,并未觉察出林琮面上闪过的一丝不悦,依旧笑着说:“整个县衙实在找不出空屋子,且各个区块的布置大人才刚刚作了一番调整,也不好再腾挪,唯有大人院里那间西侧的耳房现下只放些杂物,只需稍稍收拾一下就能住人了。这样既省事又不连带其他地方……”

林琮扯了下唇角,不语。

乐天的郑主簿倒并未觉得林琮有哪里不对,接着说:“若大人同意,我这就派人去收拾了。”

虽然极不情愿,但林琮最终还是点了头,“既然郑主簿觉得合适,那就这么着吧,这没什么要紧的,倒是确定酒曲购买资格商户名单这事还请郑主簿抓点紧。”

“是是是,”郑主簿连声应着,“初步的名单已经拟好了,过会我就呈给大人过目。”

小棠搬走前一晚,王氏手忙脚乱地备了一大桌的菜,因天气和暖,索性将太婆也扶到院子里,四个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至饭毕,小棠帮着王氏收拾了碗筷,便搬了个竹墩坐在院子里发呆。

田生家这一片离街市比较远,所以一入夜就漆黑一片,也静得很,只偶尔能听见隔壁人家厨房洗碗碟发出的磕碰声。

小棠托着腮,望着天幕中闪烁的星辰,脑海中虚空一片。没有严重的大气污染和光污染,只要天气好,晚间的星空倒很值得一看。在静和暗的环境里,眼睛追寻着明灭的光芒,只觉自己也身在幽茫的时空里,不由得心生害怕。

突然,田生的太婆支起窗:“丫头,都起风了,还不进来暖暖身子。别仗着年轻就不在意,风侵了骨头老了可有罪受!”

这一喊,小棠犹如从虚无里重回人间:“哎——”地应了一声,忙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进了太婆的屋子。

太婆和王氏都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独自拉扯孩子长大,婆媳两个相依为命,亲如母女。不过二人性格却是大相径庭,王氏老实本分、懦弱内敛,太婆则完全相反,能干霸道,就是这般年纪了,还带着一股子泼辣劲,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外面的人个个都如狼似虎的,她若是稍微懦弱一点,那她这一家子早就都饿死了!许是因为她的庇护吧,让儿媳一直保持着温柔平和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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