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不会说话
话语来自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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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东方刮来一阵劲风，它钻入屹立在塔斯克大平原的通天巨塔，慌乱地在塔顶方形的空隙间来回冲撞，发出一阵仿佛来自远古的低吟，曼尼城的人们于是便知道了——午夜到来了。
两个并不熟悉的面孔，毫不为巴别塔宏伟的建筑结构而停留，甚至不曾为那仿制古人类建筑风格的特殊造型而驻足一下，他们直接走进巴别塔内部，沿着一条也是唯一一条通往顶层的楼梯而上，在第167个阶梯的位置找到了他们手中纸片所写的那个人。
那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人，面容清秀：“客人需要些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捏了捏手里的纸片，思考自己是否找错了人，却看见自己同伴的眼神已经停在了那人胸前所挂的大盒子上。
“头戴式仿感知模拟器第一代的插件可不常见，两位看看，现在这东西流行，就比如这个——能够让我们的视觉神经获得一种特别的感受，简而言之就是你会觉得这个世界的颜色更丰富多彩！”说着青年拿起盒子里一个大概二分之一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在自己耳后按动一下，一个环绕脑部的金属装置弹了出来。
“你们只要把原来安装的插件换下来，就可以用了，当场试用，不满意包退！”说着青年露出一个十分良善的笑脸。
“墨先生，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胡子男人将伙伴跃跃欲试手按下去。
青年人手上动作一顿，变了脸：“我不提供帮忙服务，客人们要是对我的东西不感兴趣，不如去看看别人的！”说着他将大盒子一盖，径直往上走去。
巴别塔所建时间已经无法考究，距今至少有半个世纪了，其高度一度成为奇观，但后来反而因高度的问题无法纳入曼尼城的管制，只能任由其荒废，奇怪的是这个看起来形制老旧的建筑物居然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暴露下没有异变，渐渐地一些巡回师聚集在这里相互交换所获之物，也就成了现在的黑市巴别塔。
“呦？墨林今天晚上这么早就收摊了”男人这才注意到巴别塔内部沿着楼梯而上全是小小的摊位，大家的眼神都跟随着三个人的身影往上爬，黑市里，有人找麻烦这事儿并不少见，大家都想看一眼热闹。
他心中有些不安，这里多数都是在长期在城外的人，如果闹起来恐怕...
“墨先生，我叫桑斯，他叫特里逊，我们是基础工厂的工人...”这话还没说完，前面的身影一滞，桑斯与特里逊两人直接撞在了墨林身上，他如墨般的眸子转过来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两人脸上明显的口罩印记与粗大的手部，看起来应该没有撒谎，他低低地问道：“你们究竟什么事？”
两人见事情有转机，顿时脸上都有了喜色：“厂里有几个兄弟说您能提供...”他们小心翼翼地说出来那几个字——感知液。
“找到这个房间，我在里面等你们”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墨先生已经提着箱子向下走去，桑斯一低头，手里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写着一串数字——3027。
这是巴别塔的第二个特色，建筑师使用非常特殊的方法将地质异变者与整个墙体结构进行了融合，桑斯在刚走下电轨时就远远地看见，巴别塔外部分布着许多盒子样的房间，而那些房间正在沿着建筑的外层缓慢地移动着。
为了找到这个房间，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吹拂在塔斯克平原的怪风早已消失，整个大平原上只看见黑洞洞的巨大地质异变物们凑在一起，像在窃窃私语。
“砰！”3027的门被用力撞开，两个人狠狠跌在了地上，桑斯抬起头来，见昏暗的房间内青年沉静的侧脸被火光照得微微发亮......
终于找到了！
“感知巴别塔的房子是最特别的，每个房间只专属于一个人，而且位置不断变化，开门的地方也没有定数，你们是从哪儿进来的？”墨林似乎并没有想到两个人真的会找到这里。
“墨先生您真是给我们下难题，我们为了这个房间整整找了3个小时，外面天都快亮了...您真是...”特里逊嘴里抱怨着，他们来一趟巴别塔不易且时间宝贵，如果实在不愿意帮忙，他们又不会强迫人...
桑斯在一旁倒显得沉稳许多：“我们确实找了一段时间，最后是从390阶梯上的小门进入的...”他顿了顿：“墨先生您现在放心了吗？”我们确实是诚心来找您帮忙的。两人对视一下，都懂了。
特里逊躲在桑斯身后，虽然乱说了一通，但他其实有点怕墨林，这个不近人情的青年眼神中更多的是冷漠，说不定根本不会帮他们...
墨林：“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工厂的几个人，他们说您能够给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一些帮助”桑斯膝盖骨触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请您帮帮我吧，我的妻子，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内爆阶段，可是研究院的感知液实在太过昂贵，我们...”内爆？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进入内爆，谁给你的消息？”
“上周我们去周期性注射时，医生告诉我的，他明确跟我说是内爆”感知内爆在大众概念来说是感知衰减的下一个阶段，现在人类大多数处于衰减期，进入内爆的人类少之又少，电视上的报道也几乎没有听过，可这...
如果是进入到内爆期，那就离死不远了，人会像一袋液体一样从内部爆开，其液体还会污染建筑物与周围的人。
“我大哥不想让嫂子被送进疗养院隔离！我们...我们...还找了...”特里逊有些激动地说着，桑斯拍了拍他，以示安慰，接下去说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怀特，我们在找到你之前找过怀特，但是怀特先生给的价格非常高...而且感知液质量也很...”
他没说完，但是墨林知道，怀特可不是好东西，人类脊髓感知提取液这么金贵的东西，他不可能看你可怜就低价卖给你，他只想狠狠地赚一笔。
咚，玻璃制品与桌子接触时发出的声响，里面的液体并不多，一个手指那么高，玻璃上明晃晃地映照着墨林有些漠然的脸，他说：“这个给你”桑斯瞪大了眼睛：“这难道就是...”
“现在市面上除了研究院能够提供定量地感知液以外，这东西确实很难弄到，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的货质量一定很高，但是...”瓶子转了一圈并向桑斯推了过去，墨林嘴角扬起一个玩味的笑。
“你可以给到我多少？”
桑斯觉得那瓶子上映出的自己和特里逊扭曲变形有些可笑，他想到家中的妻子，这些天她抱着镜子疑惑，桑斯知道妻子已经认不出她自己的脸了......两人确认申请进入婚姻系统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就仿佛在昨天，桑斯叹了口气，捏紧了口袋中的那几张东西：“三张银色生券”
他将头低了下去，不想听到那个注定的结果，这已经是他最后的积蓄了。
“行！”
沉默在三人之间传递。
趁着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墨林又补充：“我还有一个条件”
不过墨林认为，这个条件桑斯一定会答应他。
“每个人每月向研究院购买感知液的额外额度为三次，我要你们...”特里逊看到墨林的指尖指向了自己：“...我每个月给你们提供一次感知液，而你们每个月的额度也都归我”这样的话桑斯就只能乖乖在墨林这里购买感知液，墨林的实际目的并不是像怀特那样赚感知液的收入，而是这些工人们珍贵的购买额度。
“看来...墨先生也是不会吃亏的人”桑斯有些讶异于这个年轻人的心机，他随即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特有的疲惫微笑：“既然您提了一个条件，那我也再向你提一个条件”
这回轮到墨林挑了挑眉。
.....
巴别塔223层上方的门忽然打开走出两个男人，不过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周围人并没有放在心上，两人没有作停留直接离开了巴别塔。
“诶！墨林，墨小老板！我找了你好久！”墨林人还没站稳，熟悉的声音就从斜下方传了过来。
来者有一个巨大的屁股下巴，手里还拿着一杯特调的小饮料。
“怀特，你找我什么事？”怀特一把搂过墨林，将他拉到暗处，一张胖手在他肩头不怀好意地摩擦着：“这个月你定量的感知液呢？我可等了好久呢！”因为喝了小饮料他胖脸通红发烫，亲昵地贴上墨林的脸。
“那些老板都说你的感知液可是上等货啊！都等不急高价购买”
墨林直接把怀特这坨白花花的胖肉拨开：“怀老板你来晚了，我已经卖给别人了”
“啊？？你...多少钱卖的！？”
“三张银色生券”怀特怪叫了一声：“墨林我给你高价你不卖给我是什么意思？”
墨林冷笑一下，高价？如果说四张银色能算是高价的话，傻子才卖给你：“怀老板我有我自己的道理，下次看您有没有这个好运气能先抢到我手里的货”顺手拍拍怀特的肥脸。
怀特第一次见到墨林的时候还颇觉得，这是个长得漂亮性格又温顺的男孩，说不定还能带到生态屋去尝尝鲜，哪知道这可不是温顺的羔羊，这是野狼啊！怀特忍住想把墨林脸撕烂的冲动：“墨小子，咱们合作这么多年，当初要不是李先生带你来见我，说你有东西卖给我，你以为...”你能这么快找到门路把东西卖出去吗？
他促狭一笑，低声说道：“到时候李先生回来了，你不是照样还是要东西卖给我？”话语颇有点威胁的意味。
感知液是在上个世纪时一种由专家在人体中检测出来的特殊液体，人类感知全面衰减，通过提取并与一些特定药物进行混合再注射到人的体内，就能够有效缓解感知衰减带来的严重后遗症，每个人规定每两个月去研究院进行提取注射。
除此之外，研究院还会大量回收感知液，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的，因此只要你手头有感知液都可以去卖，同样也可以用券去医院买，比较特别的是，买卖的价格一般不成正比，卖地贱，而买得贵，一瓶相同的感知液卖出得五张银色，再买回来就需要支付一张金色，足足一倍（5000绿=1银，10银=1金）
而墨林手上的感知液，他检测过，他手上的感知液浓度显著高于一般人类的感知提取液，而从怀特这里拿到的价格甚至还不如研究院，墨林心里知道，是李阑青也就是怀特嘴里的李先生，在这中间吃了回扣。
墨林在人类中学到最重要的一条生存宗旨就是——以自我利益为重。
“怀特先生，现在市场上炙手可热的已经不是感知液了，若是您也收头戴式感知器的插件，那我们还可以再谈谈”墨林眼睛微微眯起来，学着人类毫无攻击性的嘴脸，盈盈一笑。
胖怀特气得扯住墨林的前襟，咬牙切齿道：“你个小畜生，早知道一开始趁你还没长大就把你办了，我肯定比李阑青厉害...”他眸色阴沉，墨反倒是笑的更深了：“怀特，您这一身肥膘不知道功能还能不能行啊...”
胖怀特气得七窍生烟，胖拳头一挥...咚，打在了一块肉墙上。
.......
怀特抬起头来，好健硕的肌肉身躯......
“哎呦！怀老板，咱们黑色巴别塔里面可不兴以大欺小呀，而且你这样欺负我家小墨墨，我真的会生气的！”肌肉比怀特的大肚腩都鼓的阿文，不过他还是希望别人叫他小文，他说他喜欢文静一点的名字。
怀特虽然气于墨林转手将货转手给了别人，但他这个人还是很识时务的，阿文主要负责倒卖建筑材料，因为人又和气，巴别塔里大家都卖他这个面子。
等怀特走远了，阿文和墨林来到300阶梯处一个向外伸出的阳台上，从这小小的平台看出去可将平原的广阔一览无余。
“这个给你，索先生说这个是你一直在找的...”那是与墨林一开始介绍的头戴式插件一摸一样的东西。
“索先生说了，这个插件非常少见，原本内部芯片都已经坏了，因此花了些时间修好”
墨林接过来：“这东西真的可以——让我们全套的仿感知器停止运转，而且还不会被感知网络局发现？”见阿文点了点头，他露出了点真心的微笑：“谢谢你小文，这个东西你给索先生带过去吧...”同样是一瓶透明液体，但是比给桑斯的量更多。
“你把他们两个带过去索斯克那儿去了吗？”
小文眨了眨眼睛：“小墨墨呀，你明明每天都跟大家说利益先行，但实际上你和索先生一样，都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所以你放心，索先生一定会帮助他们的”
墨林：“......我..不是，算了。”
墨林望向远处低平线，清晨的第一抹曙光即将来到，清风掠过他的额发，使他有些恍惚，希望不会给索斯克太多负担。
今晚，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
主角都是双洁，墨小子不喜欢解释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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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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