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心意,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是奥菲利亚,还是卢米内斯特派过来的叛徒?竟敢利用惺惺秦的身躯?”狒狒越说越恨,眼泪又流了满面,抓住惺惺秦的肩膀,狠狠的捏着。“我们的公主竟然思念一个敌人?我……我会……”
阿泽斯拉和雪门站在狒狒两边,一人控制住他一只手臂。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又闹出这种事,不过他们也不急,先把两人的情感纠纷先解决了再说。
“她确实是惺惺秦,我可以证明。”米佧有些焦急的解释。
“我们都可以证明,奥菲利亚的尸体已经被卢米内斯特人回收回去了。”莱利说着,觉得有点奇怪。是什么样的卢米内斯特人选择帮助大地375的原始一族?
“会怎么样?会杀了我吗?我还是奥菲利亚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吗?”惺惺秦从容如静水流深,面对狒狒此等失态的表现,眼神中流露出了失望、斥责、不屑的情绪,“现在我成为了我自己,你又开始怀疑我了?狒狒,我记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你还记得吗?你抛下朋友,伙伴,留在苏维里安身边,为他做事三十年,你值得骄傲吗?你这么多年,学会了杀人是不是?想杀的第一个人还是我,你是为了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狒狒放开惺惺秦,阿泽斯拉连忙把两人分开,拦着惺惺秦,莱利拦着狒狒,劝着,“别吵,别吵,先回到你们家里再吵不迟!”又说,“惺惺,你别过于苛责他了,有我们在,还有你的一族人在,大家团结起来,齐心协力,一起努力,绝对可以把你们的地方夺回来,你别着急,慢慢来。”
莱利看得出来,按照普通人类的年纪换算,这个尚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子因为担负了过重的责任,现在开始气急败坏,走向痛恨的道路了,这是最不可取的,首先会伤害身边人。刚刚看向狒狒的眼神,就是个例子。
听了这么一通,两人之间的矛盾争论点,也完全不是惺惺的错。
“苏维里安要我留在基地内部,了解他们的系统,学习他们的技术,熟识他们的人,暗中保护飞獍一族。世界之外都在进步,坚守我们自己的文化只会落没。”狒狒坚信这一点。
莱利和雪门表示肯定,“这倒是对的。”
“不过,飞獍一族十分特殊,不能同一而语。”
简直是绝境。飞獍长生,灵巧如猫,五感发达,必然引起诸多注目。安默悠里和苏维里安的做法,或许是对的。莱利和雪门在了解到飞獍和卢米内斯特人的恩怨之后,不止一次的冒出这个念头,但他们不能说出来,去劝人家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从此以后世世代代隐居地下。听惺惺秦讲,他们以往都是遵循着一百八十年地上,八十年地下,这样的规律转移地区生活,突然间做出改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是笛桥为首,将飞獍归为兽类,那必定得反抗才行。
听了莱利的话,惺惺秦自觉失态,低头整理了情绪,再次面对狒狒,给予他安心,“我相信你,我向你道歉。”
“那你对苏维里安的感情怎么解释?”狒狒犹豫许久,他不该质问公主殿下,但内心的惶恐不安逼迫着他,要去向她寻求一个答案。“你是奥菲利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苏维里安,现在,你完完全全是我们的惺惺秦公主,内心仍然思念死去的苏维里安。你喜欢他,对不对?”
惺惺秦突然笑出来,似是冷笑,似是为了遮掩内心真实的情感,将他发射出来的箭反击回去,“你在意的是我的感情,确定不是因为我在奥菲利亚身体里的时候,你怀疑是我,但所有的事实摆在眼前,你看到的是奥菲利亚,所有人都看到那是奥菲利亚,你很难相信惺惺秦用奥菲利亚的身体活着,现在惺惺秦死而复生,你也很难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很难相信我还是我,很难相信在别人的身体里活了三十年之后的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我,是这样吗?”
她的目光充满同情,可怜狒狒,也可怜自己。她,还是不是她,连自己也没有答案。一个人,精神出逃,离开过自己的身体,过着别人的生活,爱着别人的家人,遵循着别人的生活习惯与目标,不断地融合别人的记忆,不断地丧失自己的一部分精神体,最后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还是她吗?一个人,应该如何定义?
“狒狒,你就当作是我长大了,变了,但我还是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和大家一起保护我们一族人,你放心。”只有你我,之间产生了隔阂。
她没有否认,甚至没有提及和苏维里安之间的感情问题。话说到这里,狒狒没法再继续逼问。变了,就是变了。他们不再是三十年前的彼此,他们也未曾有过感情上的明确肯定,有的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守望着他那美丽的公主。
惺惺秦望向无边无际的山坡和树林,晚间的风轻抚着她的碎发。满眼的苍凉。面对这样从未有过的苦境,她实际上内心是没有准备,也没有任何办法的吧。雪门又要继续鼓励,莱利用眼神制止,此时听见惺惺秦说,“我们被什么东西包围了。”
一群人立即警戒。但他们并未察觉到任何动静。
“没关系。”狒狒上前,冲着山坡下吹了一声低低的哨子,“是家人。”
树木间簌簌而响,几人多次恍然以为所谓的家人已在近前,但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只闻其声,不闻其人。紧张的气氛濒临崩溃。
就在这时,迎着阿泽斯拉手中那一束恍似月光的隐身探照灯,一个身材纤弱,可爱明媚的女孩子从草丛之中爬了出来,一袭水晶泛彩的修身衣物,宝石流苏做甲,在光下映得她宛若天上人,收了光,只瞧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转啊转,真如夜行捕猎野兽一般,有些可怖了。
她和惺惺秦、狒狒的长相特征相似,看得出来是同族人。阿泽斯拉便灭了灯,以防踪迹败露。
“惺惺!”
惺惺秦抱住了女孩,同样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兜兜。”
“你回来了,真好。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
乌云蔽月,林子里有些看不清楚。但飞獍一族的团聚并不受到影响。莱利、雪门等几位外来者听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又听见惺惺秦叫“妈妈”,悄摸的打开了护目镜上的夜视功能,初见面前的一幕,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们感受到人多,不曾想到足足有七八十人,呈扇形分开站着,静等和惺惺秦叙旧一番。年轻的米佧不禁想到,惺惺秦流落莫亚蒂斯的时候,这些人知道吗?三十年来,未曾老去,就这么一天一天的熬着,等着一个不知去向的孩子回来,该多么痛苦啊!想着想着,他也不禁流泪。帕瓦轻轻捶了他一拳,把人叫去旁边放哨,他真是不理解,非得在这儿婆婆妈妈吗?
脑海中的记忆,在见了这些家人之后,才像上了钩的鱼一样,慢慢浮出水面。她作为惺惺秦,逐渐变得完整起来,补回了那缺失的三十年。
“所有人都来了吗?”惺惺秦的目光经过每一个人。
“都来了。”妈妈说。
他们失去了一半的同伴。在这三十年,没有一个人应该寿终正寝。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意外。
“这都是因为笛桥。”狒狒眼见惺惺秦起了恨意,试图用轻松的语调安抚她的心情。“六音阶声波,刚开始是驱离,后来开始伤人,大家都躲起来不敢出来。”
“让大家先回去吧。”惺惺秦说,“不要在这里待久了。”
众人不动,惺惺秦看了一眼身后的五人,说话声音极小,站在一旁的莱利听起来也有些费劲,但飞獍一族与常人不一样,他们的听力极好。
“这五个人是我在莫亚蒂斯认识的伙伴,是来帮助我们夺回地面使用权的,大家放心,我们不会在地下待得太久。”
“莫亚蒂斯是什么地方?”一人问。
莱利和雪门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惺惺秦抬头看向天空,正有一颗明亮的星星在闪烁,“就是那里。”她对莫亚蒂斯的伙伴用莫亚蒂斯的语言解释说,“在我们的文化里,月亮是星球的力量来源,莫亚蒂斯那颗星是守护月亮的使者,以后他们可能会把你们当作神明降临,毕恭毕敬,请多多包涵。”
意思是不要破坏他们的信仰。
米佧偷笑,帕瓦劝告,阿泽斯拉面无表情,莱利和雪门勉为其难的答应,转头去教训小辈。
飞獍,这个名称也是远古文化里的字眼,如今他们已经淡忘了。面临着灭顶之灾时,被抛却的远古文化再次成为一代人的精神力量,仿佛每个人都流着先祖们壮烈的英雄血。
曾经模糊的地洞墙壁上,那些记录文化的文字与画面再次清晰起来。
莱利几人惊讶的发现,这一族群,要比世界上任何星球的生命都要出现得早,但他们现在,是最落后的一群人。
地洞极其狭小,莫亚蒂斯人缩着身体勉强能挤过去。粉色、红色、紫色、蓝色、水蓝色、渐变色之类的矿石,自然的发散着来自远古生物留下来的荧光,不过这些极其坚硬的矿质混合物,他们的工具无法对其进行快速切割。人在这种空间中待得久了,觉得有些窒息。惺惺秦好心的带着他们尽量选择宽敞一些的通道。
站在一个笔直的通道前,可以看到数十条歪歪扭扭的前路,或通往别处,或交叉后再分叉。
“你们刚刚走过的粉琉璃石旁边那副刻画上,记录的是我们两千年前的地下宫通道图,后来又多了三五倍,但是没人去记录了。”
几人回忆起来,那幅图大概是一棵菩提树的样子。地面之上和地面之下,各占一半。地下是树根,远看是一团乱糟糟的线,细看确实是绕来绕去的巨大迷宫。可谁能看得清呢?一个外人,要整理清楚来龙去脉,就恐怕得花上百八十年了。
“啊,走错了。”惺惺秦突然停下,“狒狒你来带路。”
“我们去哪里?”莱利忍受不了在这狭窄的地方穿来穿去,简直要被绕晕了,尽管这里的每一处都具有前所未有的美丽。
“去宽敞一些的地方休息。”
转了个弯,面前视野豁然开朗。一抬头,仿佛看见了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天空。
“就算是天上,也没有这么近的感觉,我们是死了吗?”米佧趴在帕瓦肩头,看见眼前这一幕,终于喘了口大气,麻利的退下身上繁重的防护甲、各种装备,只留下短袖和短裤,奔向冒着热气的温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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