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些东西存在感不强，但它就是有存在的必要。
这个概念等同于每一个存在着的渺小的生命。
沈希情本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儿咽回去了。
她能说什么呢。
一句话又不能改变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创造和改造，都来自于切实的行动，而不是虚无缥缈、毫无定数的随口一言。
“俺老爷子又说的多咯。去忙吧，两个小娃娃。”大爷随手捞了只花灯过来，硄地往面门上一盖，伸出只手挥了挥，“慢走不送。”
出了屋子的两鬼一直都很沉默。直到沈相延伸出右手，轻轻抚了下沈希情的脊背。沈希情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看上去就像是要故意倒进沈相延的臂弯里。
两只鬼都凝固了一瞬。
沈相延眼神忙乱地到处找聚焦点，就是不敢把眼神往沈希情身上放。
而沈希情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瞬间弹簧似地站直身子，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们还有事情要忙，走吧。”
沈相延先开口打破了凝滞的氛围，话说着就往外联部大门走。
沈希情手忙脚乱地跟上。
外联部的大厅里分了数十个窗口，每一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龙。
沈希情就近挑了一个就要排，被沈相延勾着后衣领捞了回去。
沈希情：？
沈相延抿了下唇掩住笑意，“我们走VIG通道。”
沈希情：“VIG？”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术语？
“Very Important Ghost.”沈相延这回藏笑失败，直接笑出了声。
沈希情：“……”感觉看了段很冷的笑话呢。
“你不是第一次来吗，怎么这么熟悉。”沈希情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我隔壁邻居是这里的主事，让我办了卡。”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黄金色面的卡。
沈希情：“行吧。”
沈相延看着她又笑了下。
VIG通道显然顺畅不少，甚至还设有专门的咨询室，走廊内只零星坐着几只鬼。
沈相延在一间挂有“休息时间，请勿扰”的房门前停下来，沈希情刚想说“算了，坐下来等会吧”，就见沈相延直接推开门肆无忌惮地走了进去。
沈希情：“你礼貌点啊。”玩笑似的随口一句低语，还是被沈相延捕捉到了。
他停顿片刻，把脚收了回来，手顺势带紧门，接着在沈希情写满疑惑的眼神里抬手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
沈相延这才再次拧开门。
“哟，稀奇啊。”房内的办公桌旁坐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浓眉大眼，眼神清亮，那一小方深潭里像盛着初升的朝阳。
沈相延：“对的，你之前让我办卡，说我要是来外联部做回人间的申请的话，就直接凭卡来找你，我之前一直没有来，今天正好有需要就来了，应该不打扰你工作吧。”
“啊？”那鬼面露疑色。
沈相延将身后的沈希情拉上前来，“这是我朋友，沈希情。”
“哦……哦哦哦。懂了。”那鬼眼睛里陡然一道灵光闪过，激得他一下子站起身来，一个劲点头。
不知道他懂什么了的沈希情：？
“回人间是吧，来这签个字，我给你们找通行卡。”
沈相延：“我听说最近通行卡紧缺，你这还有很多吗？够吗？等会还会有鬼来的吧。”
“啊？”那鬼抬起头对上沈相延的眼神，“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我这也没有几张通行卡了，等会还会有好些约好了的鬼来的。”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沈相延和沈希情两鬼之间来回梭巡，“要不委屈你们两个一下，用一张卡？”
“怎么用一张？”
“这简单，我在这上面盖个‘亲属卡’的印，你们两个就可以拿着这一张卡同进同出了。”
沈希情：“我跟他也不是亲属啊。”
“你不说谁会知道。你到时候就直接把卡拿出来，跟阴阳门的那些个鬼说你俩是兄妹，或者说是情侣，不就行了。”
沈希情：“……”
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沈相延：“你介意吗？你要是介意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留在这里等下一只鬼来，然后跟他用同一张亲属卡出去，如果那只鬼还是介意的话，那我……”
“我不介意啊。”沈希情莫名觉得这是个坑，但还是自己跳了，毕竟实在不想继续站在这听某些鬼意味不明的鬼言鬼语。“这样吧，就说咱俩是祖孙。反正咱俩长得也不咋像，说兄妹没有说服力，祖孙俩就通了，毕竟隔了个代。”
“嘶……也行。”那鬼将盖好了章的通行卡递给沈希情，“记住啊，一定要同进同出啊，不然会很麻烦的。”
“谢了。”沈希情转过身往门口走，还不忘招呼身后正跟那鬼道别的沈相延，“走吧，我的好大孙。”
去阴阳门得乘坐大巴专车，车上满满当当坐了一车鬼。原本还有鬼要上的，被司机拦下不给上了，说让他们等下一班。这时候的沈希情还想着，这司机真有职业素养，坚定不超载原则。此时她自然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车顶上悠悠挂着绿色的鬼灯，如同停满了萤火虫的藤蔓，随着大幅度的行驶剧烈地晃荡着。
“我感觉我快被甩出去了，死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沈希情也是没想到，鬼坐鬼车也能晕车，难受得直想吐，腹腔和喉咙里好似堵了块石头，晃一下便往脑门上冲，整只鬼都晕晕乎乎的。
难怪不让鬼上了呢，这要是站着真得直接摔到司机怀里去。
沈相延帮忙托住她，防止她往下滑，“师傅，能稍微开稳一点吗？”
“啊？说啥子？”
车体震声太大，加上沈相延他们坐的又靠后，导致沈相延重复了三遍司机才听清。
“不好意思啊，晕车的都忍忍哈。我老婆今天过一百岁生日，我忙着运完这班回去给她庆生呢。”
众鬼：……
沈相延只好给沈希情又顺了顺，不自觉地将她整个身子往怀里带了带，把头轻轻托在臂弯里。
“这样能好点吗？”沈希情眼睛已经闭上了，但眉头还是紧紧皱着。沈相延知道她睡得不安稳，声音低低地，像要轻柔地，裹上她的梦。
“你别吵。”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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