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均话音刚落,门外已是传来一个少女的清脆的敲门之声,语速极快。
“祁御史,你在里面吗?我很是过意不去,不是故意伤了你的,正是专程过来看你的 !”
随即又是门外侍卫的声音,还有李酉。
“公主您先回去,我们祁大人在休息。”
一阵讶意顿时在心底漾开,谢灵均微顿,便见祁淮序起身,过去将门打开。
日光微微炫目,谢灵均很快便见那位明霞公主飞快地跑了进来。
只见她身着一身朱红艳色的蒙族异服,一络络乌黑秀发盘成鬓,发间插了一支金步摇,火红的珠饰颤额垂下,皓腕及细腰皆是缠着红蓝相间的宝石条带,美不胜收。
其人则是一身雪肤,深邃眸子似含了一汪秋水,素面中淡淡透着些粉红颜色,似乎能掐出水来。
谢灵均忽然就懂了,为何她能伤的了箭术过人的祁淮序了……
此时,那位明霞公主大约是见到了祁淮序受了伤的手臂,美目之中立即流出了如珍珠般的眼泪。
“祁御史,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往日我在父王那几个猛士那里都是练过,今日不知怎么地箭就射伤了你手。”
她亮眸汪汪,如此紧紧凝视着他,又是可怜兮兮地道:“定是今日校场的风太大了 ! ”
“你勿怪我,好不好?”
如此美人,祁淮序大约也见不得她落泪,很快就将伤臂收回袖口之中,紧接着便说了一句。
“公主,我真的无事,你快些回去,蒙古王还在等着你。”
“我不回 ! ”
明霞公主呜咽了一声,忽看见屏风里面还站着一位女人,便立即挺/起/胸/脯,道:“祁御史,你不放我进来,里面竟还留了一位女人,她是何人 ?”
祁淮序随着她目光将里面娉娉袅袅之身姿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唔了一声。
“我夫人。”
话到这里,谢灵均自然也就知趣走了出来,见那位明霞公主果然双眼如炬般望着自己,带着不容忽视的敌视意味。
谢灵均颇觉好笑,也不欲再打扰他二人,便同祁淮序道:“夫君,我先回了。”
他静静敛容,轻点了一下头。
谢灵均再未看他,很快便走了出来,想了想,还令侍卫将门关上。
李酉似乎很是震惊,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对此,谢灵均只是微微笑了笑。
男人在外面总是有些红颜知己的,还是这种漂亮的小丫头,她一个女人见了都欢喜的很,何论是男人?
况且,她与他之心上人有相似之处,也难怪他如此魂不守舍被伤了手臂。
更何况他二人又不能真的做什么,最多也就是摸个小手罢了,这点容人的气度她还是有的。
……
待谢灵均走后,祁淮序三两语便把明霞公主劝走,随之暗室大门从内打开,走出了方才离去的卫景昭还有另一位身着华裳,容貌俊美的男子,正是今圣上第十三子,出自于中宫皇后的信王李澹。
“你这不解风情的木头,竟对着那娇滴滴的公主也是如此不假辞色。”
卫景昭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如此道。
祁淮序未理会他,朝李澹行礼,随后道:“劳烦殿下久居暗室,请恕臣妻不期而临。”
“无妨。”
李澹与他相识多年,关系非同一般,怎会在意如此小事,现下见他竟还亲自出口为妻请罪,也不似先前那般与她关系冷淡了,这便调侃了一句。
“这谢氏,看来你已比从前满意的多了。”
祁淮序还未回,卫景昭已是抢先道:“这嫂夫人貌美如仙,又喜欢他喜欢的紧,殿下若是见了便会明白了。”
眼见祁淮序面露尴尬,李澹低笑一声,片刻之后便思及正事。
明日便是临洮的生辰宴,韩王义子穆炘必将临至,这穆炘改名换姓勾结卑鲜一族在北境屡次挑衅,早有不臣之心,奈何韩王极为宠信于他,屡次袒护,不肯将其交出。
李澹有意安排下去人手将穆炘一举伏诛,但恐其留有后手,伤及临洮及韩王。
只不过半月前他门下一位谋士提出可令祁家女室前去赴宴,以做暗中人质,分散火力,再另安排守卫护住韩王及郡主,以保万无一失。
如此意思便是祁夫人是最好之人选。她出身低微,偏又贵为祁族宗妇,可令穆炘卸下忌惮。
当时祁淮序听完便是爽快应下,如今见他二人情真意切,李澹竟无端生出一种拆散他夫妻二人的羞愧之感。
只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料想他祁淮序也不是如此耽于情爱之人。
思及此,李澹道:“敬恒,明日之事,你可与谢女商议过?”
祁淮序听完,沉静片刻,心底竟浮现出谢灵均的娇靥,很快,他便飞快将她隐去。
“没有,此是殿下私隐,我不曾向任意之人透露过半句。”
李澹点头,不禁面露赞许之意。
“甚好,敬恒,你今日之义举是为大魏,本王记下了 !”
“殿下言重。”
祁淮序托臂,被李澹亲自扶起,随后两人同卫景昭说起明日如何排兵布阵。
毕罢,祁淮序送李澹离去,回来之时,卫景昭双手抱臂,一眼不错地看着他。
“你何时答应殿下了?谢灵均是你之妻,穆炘恨你入骨,若是将她掳走以泄愤,只怕你后悔都来不及!”
祁淮序静静敛眉,似也在说服自己。
“安插了那么多人手,她会无事的……”
“敬恒!你明知道这绝非如此易事……好,就算她无事,日后若是令她知晓这样一桩事,你以为她还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吗?”
闻言,祁淮序冷目。
“那便不令她知晓就是 !”
卫景昭外面有多个红颜脂粉,自认为比他多懂几分女人的心思。如今劝了几句,他仍是不理,卫景昭顿生厌倦,冷道:“罢了,我知道你是不想令李静姝涉险罢了,算我多嘴。”
话毕,他自顾自地离去。
待他走后,祁淮序无力坐在榻上许久,伤臂之处传来的微痛之意渐渐将他麻木。
闭眸,竟又是她的莹润小脸。
她说,她会待他回去,就在今夜……
很快,他睁眸,面目之中缓缓浮现了一缕痛苦。
他发誓,待此事毕,他定会待她好,极尽全力以弥补。
……
正值晌午,谢灵均回到栖雪阁,杏颜迎过来道:“小姐,崔六娘子等了你许久了。”
她微微顿住,便见崔敏大步走了过来,双眸灼灼,“祁夫人,我有一事,可否挪步说几句话?”
谢灵均以为是祁璟明之事,微微沉吟片刻便屏退了侍女,紧接着坐到了小轩窗旁的罗汉床上,唤她也坐了过来,这才柔声道:“何事?”
“灵姐姐 ! ”
崔敏开口便是如此唤了一句。
谢灵均顿时红了眼眶,静静低眸,待酸涩之感过去之后,这才道:“敏敏,怎么了?”
“你是想问璟明 ?”
“他人虽有些孩子气,却是极重情义之人,况且三房婶母如此看重你,我以为这桩婚事是不错的。不过,若你不想嫁过来……”
她细细沉吟,“我会帮你,此事从长计议。”
她之话语都是为自己考虑,崔敏鼻头一涩,飞快扑进了她怀里,搂住她腰,闻着她身上浅淡香气,又是涌出了无数泪水。
“灵姐姐,你对我可真好啊!”
谢灵均笑道:“傻敏敏,我一直待你如亲妹,你又不是不知道。”
崔敏点头,仍是紧紧缠在她怀里,思及崔彦台,便小心翼翼地问道:“灵姐姐,你当初为何要嫁给祁敬恒?”
“还有,在你婚嫁的两月之前,你曾来找过我,究竟是何事?那时我被禁足,无法去见你……若是我去见了你,又帮了你忙,你便不会匆匆嫁去祁府了 ! 你定还在等我二哥回来娶你,是不是 ? ”
谢灵均顿住,思及三年前予她犹如灭顶之灾的那个雪天,纷纷扬扬的雪将天地困作一隅,茫茫间了无尽头,她又怎么走的出去?
陡然,她屏住了呼吸,后背很快又是起了数层冷汗。
这件事对她犹如锥心之痛,是一根梗在心头的刺,无时无刻不在嘲笑她之一厢情愿又恬不知耻,她已决意不再对任何人说起。
是以,她将这件噩梦刻意掠去,只轻轻摇了头。
“不是的,敏敏。”
“当初,我的确对你二哥钟情之至,我无法否认。但是他拒了我,后来我便遇到了祁淮序……”
“不,这绝不可能 ! ”
崔敏脸色迅速涨红,急道:“二哥是绝不可能拒了你的 !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 ”
他为了你在祠堂前被抽了四十鞭,就是为了退掉跟王璇玑的婚事,好迎你做正妻。他喜欢你,喜欢你到不忍心你做妾,只想娶你一个,只想一生一世对你好。
只不过后面这些崔敏在母亲那里发了毒誓,她无法说出口。
但听完,谢灵均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敏敏,我已嫁作人妇,无论他是否钟情于我,都不再重要。他待我好过,我很是感激,但也仅此而已了。对他,我想我已是放下了。”
“灵姐姐……”
崔敏紧紧握住她手,低低地道:“那祁淮序呢,难道你喜欢他?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他曾跟临洮郡主有多好,有谁不知道他二人是一对金童玉女,外面都说是你拆散了他们,难道守着这样一位夫君,你也是能过下去?”
闻言,谢灵均陷入了沉思。
在前几日她的确是想日后离府,带着小娘远走高飞,但眼下祁淮序似昏了头一般竟真的想令她生孩子……
诚然,她觉得以她与他貌合神离、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她顶多也就是享受一下他的身体,她是绝不想生孩子的。
只不过似乎已经由不得她了,以眼下他**熏心之模样,她怀上身孕也就是早晚的事罢了。她那避子丸也当是无用了。
思及此,谢灵均长叹一声,对上崔敏灼热眼眸,只得含糊了句。
“睁只眼闭只眼,糊涂过下去也就是了。”
至于他对郡主痴心不改,那是他自己的事,与她又有何干系?
听完,崔敏似泄了气一般垂着脑袋,被谢灵均耐心哄了几句后便是走了。
谢灵均独自在窗旁寂寂坐了许久,起身时忽然令身旁伺候的侍女将案上瓶中的水仙拿了下去。
她再也不要想起崔彦台,至于什么神仙骨,她也不要了。
……
祁淮序回到府中时已是暮色四合,径直去了栖雪阁。
只见院内一片漆黑寂静,唯有主屋内亮有一星半点的烛火影子,似是宣告主人已是寝下。
祁淮序拢了下眉,很快便推门进去,只见她果然已是躺在了榻上,穿了件素白寝衣,手里虚虚握着本书卷。
这时见他过来了,几个侍女便掌上了灯,很快也就知趣地退了下去。
她这才转眸过来,乌瞳似蒙了雾一般,如同林间幼鹿一般令人怜爱,柔顺发丝乖顺地垂在一侧腰际,此时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又向后拢去。
“夫君你回了。”
她如此说了一句,紧接着,从薄衾里伸出莹白玉足,便要下榻。
“不必下来!”
祁淮序单手将人抱住,很快便将她玲珑身段托了上去。
谢灵均被他捉到了榻上后睁眸看着他,“用过膳了?”
他点头,静静地拔靴,随之上来,将她抱在怀里,令她靠在自己胸脯之上。
“也是浴过了,不信,你闻?”
说完,他洁净俊面懒洋洋地俯了过来,闭着双眸,一幅任君采撷之模样。
谢灵均微红了脸颊,很快,一股自他身上散发的清淡皂角香气猛然绕到了鼻尖。
祁淮序半晌见她不应,便霍然睁眸,推了推她手。
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
“闻到了的……”
他笑,眸色愈发暗了下去,“确定?”
她了然,默默抽开衣带,将衣物褪下,唯剩了件束/胸小衣,思及他手不便,便还是自己取了下来……
他亦是半敞了寝衫,欺身下来,炙热的手捉住她赛雪皓腕,低道:“我要你亲我,同今日在宫里的那样!”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
谢灵均微微顿了一下,一刻之后,如他所言般搂住了他颈项,很快便仰身亲了亲他唇角。
“不是这里,是另一侧!”
他不满地睁眸,似是不满她之敷衍,如此说了一句后便又闭眸,命她再来。
谢灵均暗叹了一声,只能亲了亲他另一侧唇角,很快便躺了回去,“夫君,好了。”
他这才满意地俯下身,狠狠吻住她耳垂,又在颈脖之处来回啃咬,似是在发泄今早的不满。
谢灵均顿时全身酥麻一片,又疼又痒,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闷声忍了一回后见他还要再来,便急道:“夫君,别碰那里……”
“我不舒服 !”
他唔了一声,如法炮制般亲了亲她右侧唇角,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随即他人卧在她身上,也不急着入/她,反倒握住她一缕乌发放在鼻尖嗅了嗅。
“不是说了晚上等我吗?”
“见到公主,醋了?”
谢灵均不知他为何要问这样的话,以他们流于表浅的夫妻关系,她怎可能会吃这种酸醋?
不过床笫间作个戏也是没什么,他都把台子搭好了,她总不能拆他台,于是她淡定地看着他,轻道:“是有些醋了,她很美……”
话毕,她整个人都被祁淮序环住抱了起来,与他换了个位置卧在了他身上,谢灵均都不知他哪里的如此大的力气,极怕他伤臂出血,仔细凑过去看了看,索性绷带还算干净,未有见渗血。
等谢灵均再次转眸过来,便听得他模样认真,一字一字地问道:“你很是担心我?”
“谢灵均,难道你真是喜欢我?”
“告诉我!”
改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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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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