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随着刘公子坐到他先前预定好的席位上.
忽视掉众人频频向两人投来的目光，周彦还在环视观察四周。
正如刘公子所言，两人所处这处确实是正对着圆形低台，算是位于台下席位的中心。
经过周彦的观察，从坐在这附近的人的身份从穿着来看，这些人应该大都非富即贵。
不过与刚进门时不同，这附近的人皆未携女伴，只是眼巴巴的紧盯着圆台。
周彦还在试图查找线索的时候，刘公子已经瘫坐在了软榻上，与身旁人自来熟的攀谈起来：
“哎，老兄，你也是来看含月姑娘的嘛，听说等会就在这台子上跳舞是不？”
“可不嘛！再坐各位谁不是冲着这个来的！”旁边那人咂咂嘴，露出一抹痴笑。
“看你这样，你是见过含月姑娘啦？怎么说？我还没能一睹芳容呢！”
“一舞倾人城！”
那人嘿嘿一笑，似是感慨般只扔下五个字便又将目光移回台上牢牢盯着。
这么一说刘公子更好奇了。
他虽然是花满楼的常客，但奈何这柳含月架子实在太大，每五日才会在这花满楼圆台上表演一次，也只在当天晚上对诗接客。
自一舞名动长安，名声鹊起后，这柳含月就只在花满楼露过两三次面，而他因为种种原因皆恰巧错过了。
听闻今天柳含月会来，他才在几天前就特意花重金托老鸨包下了这最好的位置，就是为了赏这一舞。
说不定...说不定他能对的上来诗，同这含月姑娘共度良宵呢嘿嘿。
见刘公子呆呆的嘿嘿傻笑了起来，在一旁听全了两人谈话的周彦无奈暗叹，果真美色误事。
在她接着观察，还未发现形迹可疑之人时，楼内的光突然灭了。
霎时间，本来还闹哄哄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刘公子也一瞬间坐直了身子，同身旁那些人一般，在黑暗中紧紧的盯着低台上面。
突然，一声古筝清声响起，众人皆低声惊呼。
周彦也抬眸看去，台上突然显现一个绰约身影。
这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竟丝毫未觉？周彦剑眉微蹙，顿感不妙。
只见那绰约黑影身姿曼妙，随交错起伏的琴音指尖做拈花状，双臂如鸿雁展翅，腰间银链在灯火亮起一瞬化作碎银闪进众人眼中，一面带薄纱的女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薄纱撩起，一闪而过的妖娆面容还不待众人看清，她便足尖点地如沙燕点水，旋腰扭身飘走而薄纱落回。
众人皆叹惋惜，更加紧紧盯着她的身姿，试图能再一窥芳容。
待她脚腕所系银铃与琴音相衬不多时，琴音骤一停顿，引得众人呼吸也不自觉跟着停止一瞬，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见此情景周彦心神一震，这分明是西北舞！
这女子是何人？莫非是西北人，这么巧？那又为何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当青楼女子？
心中疑虑逐渐加深，她抚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攥紧。
暗道，看来今日必须得会一会这位柳含月姑娘了，说不定此女身上便有那刺客的线索。
不多时一舞终了，身旁的刘公子已是目瞪口呆，缓过神后便随着身边众人欢呼沸腾。
“好好好！”
他高声欢呼一阵罢仍不嫌过瘾，扯着周彦的胳膊：
“你看到了吗？！她...”
“嗯”
周彦冷漠打断：
“我看见了，那女子所跳的乃是西北舞，许是西北人，可能和刺客有关”
跳的好好...这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就被周彦冷漠的话堵回到了肚子里。
待听清她说了什么后刘公子更是一惊，连声音都带上几分颤抖：
“你，你是说她是西北人？与刺客有关？”
周彦看见他那窝囊样不禁无奈：
“不好说，但是这女子出现在长安城的时机不太寻常，想来多有蹊跷，我们需得去查探一番才好判断”
“我们？谁跟你我们啊？”
听到周彦还要带着自己去查探眼前这个疑似刺杀了朝中丞相的女子，刘公子刚刚那番刚看完舞的兴致已然全无。
“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等着我处理，我先走一步哈周大人！”
慌忙找了个借口刘公子就爬起身欲走。
没曾想还没站起身就被周彦一把狠狠扯了回来：
“刘公子留步，她已经走了”
“哎，不是我说”
眼见刘公子就要翻脸，周彦眼神示意他住嘴，并看向低台中央。
低台上的柳含月舞毕略一施礼就径直去了楼上雅间。
而老鸨缓缓站上低台，正向底下不断抱怨着的恩客们笑眯眯道：
“各位爷～息息怒呀～含月累了，去上面休息咯”
“嘁，跳了个舞就累了，这柳含月架子真是有够大的”
见疑似刺客的柳含月不在，刘公子也索性坐了回来愤愤道。
花了大价钱没看到花没赏到月就算了，没想到这人还有可能是他们这么些天都避之不及的刺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愤怒的情绪上来以至于已经不再那么害怕。
“她就这样走了？”
周彦不解，就来这蒙着面跳个舞就引得这么多人争前抢后的？这些人的银子莫不是大风刮来的。
刘公子又不屑的嘁了一声：
“你懂什么啊，人家等着老鸨传话对诗呢，对诗能入她法眼者才方得一见其真容。哎，你不是说她是西北人吗？哼，还对诗，装得倒是比我们中原人还文雅”
对诗...周彦沉吟片刻，自己一介武夫，若要是比武尚可，可对诗，自己怎比得周围这一圈满脸皆是势在必得的众人？
见周彦迟疑的看向自己，刘公子大感不妙：
“干嘛这样一直看着我？好恶心，我不搞断袖的啊！”
周彦无语至极，冷声开口：
“刘公子误会了，在下是想问问，刘公子可会吟诗作对？”
“对诗有何难？会自然是会的！”
不过不精通罢了。这后半句为了不丢面子，刘公子自然强撑着没说。
周彦颔首放下心来，看来流言不可轻信，这刘公子也并不像大家口中那般纨绔不靠谱。
不过就算他真不靠谱，自己也得想别的办法，今天必须查探一下这女子的身份。
果然不出多时，老鸨便将柳含月所题的上半句诗传了出来：
‘春宫閟苔色，秋帐含月光’
台下人得题后皆冥思苦想，唯周彦一闲人望着这诗若有所思。
刘公子一边挠头苦想，一边暗骂这西北女子文学造诣怎会如此之高。
过了许久终是提了两笔上去，还不待周彦细看，便匆匆交于老鸨。
待将众人提的诗都传给楼上的柳含月后，刘公子终于是耐不住性子，紧张的看向一旁依旧不慌不忙的周彦：
“哎，你说要是我提的那两句没被选上可怎么办”
周彦淡然瞥了他一眼，轻啜了一口杯中清茶：
“无妨”
“...你也挺能装的”
刘公子虽然嘴上吐槽，内心却莫名的缓缓安定了下来。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静静等着老鸨来传结果。
结果就是，刘公子抓耳挠腮提的那两句诗果然没被选上。
当老鸨宣布结果时，刘公子的头立马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垂了下来，无力的望向一旁依旧挺坐如松周彦：
“这可怎么办啊，是什劳子张公子，不是本公子...”
“嗯，我听到了”
周彦颔首，思衬片刻后还是问道：“你认识这位张公子吗？”
刘公子扭头看向两人身后一高声振臂欢呼的男子，忍住翻白眼的**回道：
“不认识，这人看起来像个傻子，也不知道怎么被选上的”
周彦轻笑：
“那好吧，看来只能用非常规手段了”
“非常规手段？什么非常规手段？”
刘公子好奇重复发问，周彦还留有后手？
不过还不待他自己想明白，就听见身旁那人淡声为他解惑：
“用钱砸”
文中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 出自《胡旋女》
春宫閟苔色，秋帐含月光。 出自《别赋》：春宫閟此青苔色，秋帐含此明月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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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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