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阳知道，世界上总会存在各种巧合。
仅仅只是相同的丝巾，相同的红痣，并不能证明由衣和上司之间的关系。
说不定，“由衣”恰好是上司的女朋友呢？？
但是，该死的……
自从发现谢淮礼和“由衣”撞了同款丝巾之后，他上班的时候，视线就像被施了咒似的，总是不受控制地黏在上司身上。
——比如现在。
晨间例会上，谢淮礼正冷着脸训斥市场部交来的垃圾数据，细白的食指一下下敲击着投影仪遥控器。
顾晏阳的视线却不由自主滑向谢淮礼微敞的领口,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空调冷风掠过，那截雪白的衬衫领口微微颤动，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谢淮礼似乎察觉到什么，整理文件的指尖突然顿了顿，手指勾住领带结轻轻一扯，这个随意的动作却让领口敞得更开。
顾晏阳眼睁睁看着一道淡红色的勒痕从布料阴影里浮现，一晃而过。
他握笔的手一抖，悄悄点开了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赫然是今早“由衣”的动态。
由衣：新入的丝巾太凶了啦QAQ[图片]
配图里，藏蓝色丝缎在瓷白肌肤上勒出暧昧的红痕，位置角度与方才惊鸿一瞥的痕迹几乎重合。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上司是擦边网站的女装博主什么的，绝对不可能的对吧！
肯定是他加班加出幻觉了！
“顾晏阳。”
突然被点名的顾晏阳手一抖，钢笔在会议记录上划出长长一道墨迹。
“你的方案，”谢淮礼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微妙地闪了闪，“进步了很多。”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出风声。
顾晏阳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过快的震动，心脏跳得又快又重，像是要撞碎肋骨。
双眼不自觉地亮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套。
上一次听到上司这么直白的夸奖，还是他熬了三个通宵赶出来的转正报告。
而此刻，谢淮礼的唇角极轻地扬了一下，那抹转瞬即逝的弧度让顾晏阳呼吸一滞。
顾晏阳低下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顾晏阳都像上了发条般连轴转，白天他奔波于各个部门之间协调新策划案，深夜则伏案修改方案到凌晨。
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咖啡杯和能量饮料罐，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可敲键盘的手指却一刻不停。
新人承担项目难度不小，但他像是憋着一股劲儿似的，连午休时间都抱着笔记本在会议室修改方案。
同事都觉得他太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干劲究竟从何而来。
每当深夜加班时，手机屏幕总会亮起特别关注的推送。
像是感知到顾晏阳的疲惫一样，“由衣”这段时间更新得格外频繁。
今天是对着镜子试戴新买的珍珠耳环，明天是系着丝巾在厨房烤饼干。
要不是心有顾虑，顾晏阳的拇指悬在点赞按钮上迟迟不敢落下，却把每张照片都放大看了无数遍——
那条酒红色类似的打结方式，和谢淮礼今天系的领带打结方式一模一样。
背景里虚化的公文包，看起来也很像谢淮礼常用的那款。
甚至连“由衣”窗台上那盆多肉，顾晏阳都觉得和总监办公室里的是同款。
周五晚上十一点多，整层楼只剩下谢淮礼工位还亮着灯。
“还没走？”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后炸开，顾晏阳手一抖，手忙脚乱地锁上手机屏幕，转身时差点碰翻咖啡杯。
“总、总监您还没走？”
“刚应酬完。”
谢淮礼站在逆光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回来拿份文件。”
他目光扫过顾晏阳电脑上密密麻麻的表格，突然俯身按了保存键。
这个动作让谢淮礼的脸几乎直接蹭过他脸颊，带着酒味的雪松香气直接拂过顾晏阳的鼻尖。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谢淮礼近在咫尺的雪肤上，暖黄台灯将那截脖颈照得几乎透明，能看清淡青色血管上浮着的薄红。
随着谢淮礼操作键盘的动作，丝质布料一下下蹭过顾晏阳的手背，一沾即走。
顾晏阳浑身僵直，整个人都醒了。
“保存好了，”谢淮礼突然偏头，领带扫过顾晏阳发烫的耳垂，“明天再做吧。”
顾晏阳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近得离谱。
——似乎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尝到对方粉唇上红酒的滋味。
顾晏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意识回笼时，耳边正响着特别设置的提示音——那是专属于“由衣”开播的提示音。
他愣了三秒，猛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
“靠靠靠！！”
指尖在屏幕上划出残影，谢淮礼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今天可是由衣第一次直播！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都能忘记！！！”
他等了整整三个月的重要时刻，居然差点因为上司莫名其妙的……
早在三个月前，“由衣”账号突破八万粉时，就在动态里郑重承诺——十万粉的特别福利，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不露脸直播。
这个约定像悬在谢淮礼心尖上的糖果，让他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刷新粉丝数。
当昨晚账号终于突破十万大关时，他激动得差点打翻泡面淹了键盘，结果被路过的谢淮礼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了整整三分钟。
而现在，这个期盼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
顾晏阳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黑屏直播间，掌心沁出的汗水几乎要浸湿手机壳。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反复摩挲，仿佛这样就能让画面早点亮起来似的。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重又快，简直像要撞断肋骨冲出来。
顾晏阳甚至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
这感觉比第一次见客户还紧张，比大学答辩时还忐忑，甚至比被谢淮礼叫进办公室单独谈话时还要命。
手机突然震动，直播间亮起的瞬间，顾宴阳猛地屏住呼吸——
藏蓝色的丝巾再次闯入眼帘，在瓷白肌肤上卷起一道曼妙的弧度。
那截若隐若现的脖颈线条特写，比他在三百多个深夜里梦到过的还要精致十倍。
丝巾尾端垂落的弧度突然晃动，镜头缓缓上移。
顾晏阳下意识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到几乎要捏碎机身。
当镜头掠过蕾丝边缘，露出由衣右手那颗标志性的红痣时，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由衣”正侧身调整镜头角度，镜头缓缓聚焦，水蓝色洛丽塔裙摆像绽放的鸢尾花，在画面中央铺展开来。
层层叠叠的蕾丝衬裙下，一双包裹在丝绸手套里的手正优雅地整理颈间的丝巾。
“晚上好呀~”
带着笑意的嗓音从扬声器里流泻而出。
“今天穿的是大家等了很久的‘蓝色花期之约’。”
屏幕里的“由衣”微微侧身，洛丽塔裙的束腰将腰线收得极细，后腰处装饰的珍珠链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在昙花一现的裙摆翻飞间，顾晏阳分明看见化妆镜反射的衣柜里，整齐挂着一套眼熟的西装。
正是刚才，谢淮礼身上穿的那套。
那个荒谬至极的念头再次在心底炸开，像一簇野火瞬间燎遍顾晏阳的四肢百骸。
“不可能……”
顾晏阳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死死盯着屏幕，试图找出任何能证明这只是巧合的蛛丝马迹。
西装很像又怎么样，说不定就是款式相似而已！
而且那颗痣也可能是画上去的啊！
“由衣”突然对着镜头轻笑了一声，甜美的声线像蜜糖般流淌：“谢谢榜一‘骄阳似我’哥哥一直以来的支持~”
顾晏阳如遭雷击，半边身子都酥了。
原来被女神念出ID是这种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蝴蝶在心里扑棱翅膀，又像是被柔软的云朵当头砸中，整个人轻飘飘的找不到北。
他无意识地捂住胸口，那里正传来不正常的热度。
母胎solo二十三年的直男大脑过载到几乎冒烟，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这是巧合，也不敢直面那个越来越明显的真相。
*
“破纪录了！上线一分钟全部售罄！”
整个策划部瞬间沸腾，欢呼声几乎掀翻天花板。
顾晏阳呆坐在电脑前，看着后台不断飙升的销售数据，耳边嗡嗡作响——这是他负责的第一个小项目。
“干得漂亮。”
谢淮礼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他肩上，嘴角上扬。
“晚上庆功宴，老板请客，你可不能缺席。”
当晚，皇冠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将香槟塔照得流光溢彩。
老板红光满面地举着香槟：“这次的成功，离不开策划部的出色方案！特别是顾晏阳——”
掌声雷动中，顾晏阳局促地站起身，却看见市场部的女同事已经第三次举着酒杯凑到谢淮礼身边。
她今天特意换了低胸装，鲜红指甲在谢淮礼袖口流连：“真的非常感谢谢总监这段时间的照顾，这杯您可一定要喝~”
谢淮礼推脱不掉，几杯酒水下肚，表面看起来好像还正常，可顾晏阳却分明看见，谢淮礼藏在阴影里的眸光已经泛起水雾。
第三杯威士忌下肚，谢淮礼雪白的脖颈渐渐漫上绯色，下意识去摸领带。
也许是因为醉酒，他松领带的动作迟顿缓慢，指尖不小心勾开了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凹陷。
顾晏阳喉结剧烈滚动，突然觉得宴会厅的空调开得不够足。
“谢总监！这杯您必须——”
策划部老王端着酒杯挤过来的瞬间，顾晏阳突然夺过侍应生托盘上的龙舌兰。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灼烧喉管的痛感却压不住心头那股无名火。
“我替总监喝。”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沙哑。
全场骤然安静，只有冰块在空杯中晃动的轻响。
顾晏阳将空杯重重搁在桌上，玻璃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格外刺耳。
他垂眸避开众人探究的视线，却猝不及防撞进谢淮礼的眼底——
那人眸光像是打翻的星河，流转着顾晏阳从未见过的异彩。微醺的绯色从眼尾漫开，在灯光下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质感，像是在谢淮礼眼尾抹上的粉色胭脂，漂亮得不行。
顾晏阳心跳猝然漏了一拍。
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确实跑了。
顾晏阳用冷水狠狠拍打着脸，试图浇灭体内翻涌的酒意和燥热。
镜子里的自己领带歪斜，衬衫领口不知何时被扯开了两颗扣子——简直和谢淮礼如出一辙。
正当他伸手去抽纸巾时，厕所的门突然打开。
谢淮礼踉跄着撞进洗手台前，顾晏阳闻到了威士忌混着雪松香的气息。
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额发此刻凌乱地垂落，在镜前灯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谢淮礼领口大敞，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大片的薄红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总监？”
谢淮礼闻声抬头，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那双平日锐利的浅色眸子此刻像是融化的蜜糖，泛着醉意的水光。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轻吟，呼吸间带着酒气醇香：
“嗯……？”
谢淮礼定定地凝视了顾晏阳一会，目光如有实质般从他涨红的脸颊，游移到剧烈滚动的喉结。
忽然他眸子一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攥住顾晏阳的领带。
顾晏阳只觉得领带一紧，两人的距离就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他甚至能看清谢淮礼瞳孔中自己惊慌的倒影。
日更，无榜，请求宝宝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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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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