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艺术学院的春季开放日,沈厌的作品被摆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一组名为《编号17》的版画,黑白对比强烈,线条锋利如刀。
"这就是你男朋友?"同班的莉莎捅了捅沈厌的胳膊,朝展厅入口努嘴,"比传闻中还帅啊。"
沈厌抬头,看见裴执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站在门口,正在和系主任握手。三个月的实验室工作让他身上学者的气质更加明显,只有左耳的银质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叛逆的光。
"啧,穿这么正式..."沈厌嘟囔着,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裴执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转头精准地锁定了他的位置。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在看到沈厌的瞬间柔软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我去去就回。"沈厌对莉莎说,大步穿过展厅。
"恭喜。"裴执递给他一小束白色小花,"系主任说你的作品很可能被美术馆收藏。"
沈厌接过花束,指尖相触时故意多停留了一秒:"你怎么说服我妈今天不来的?"
玛德琳女士自从发现沈厌的艺术天赋后,就成了他最狂热的支持者,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炫耀"我家孩子"的场合。
"我说今天有重要实验需要她坐镇。"裴执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代价是下周的家庭晚餐你得做中餐。"
"成交。"沈厌咧嘴笑了,露出那颗标志性的唇钉,"走吧,带你看看我的大作。"
他拉着裴执的手走向展区,完全不在乎周围同学惊讶的目光。这三个月来,从最初躲躲藏藏到现在公开牵手,沈厌已经彻底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
"就是这组。"沈厌停在《编号17》前,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五幅版画按顺序排列:第一幅是一个模糊的少女侧影;第二幅是束缚带和针管;第三幅是破碎的镜子中无数个尖叫的面孔;第四幅是一扇打开的窗户和飘落的纸张;最后一幅是两只交握的手,一只手腕上有编号刺青,另一只戴着实验室手环。
裴执静静地站在画前,目光从一幅移到另一幅。沈厌能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收紧。
"这是...沈玥?"裴执最终轻声问道。
沈厌点点头:"第一幅是根据记忆画的,后面...是根据她的日记。"
他没有说那些日记有多么支离破碎,没有说自己花了多少夜晚才能鼓起勇气读完。但裴执似乎都明白,只是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
"最后一幅是我们。"裴执指出,"但我的手腕上从来没有手环。"
"艺术加工嘛。"沈厌耸肩,"象征你逃离实验室的过去。"
裴执突然转向他,表情异常认真:"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成为你未来的一部分。"裴执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也谢谢你...把过去画出来。"
沈厌的喉咙发紧。他想起刚开始画画时,那些整夜整夜的噩梦和颤抖得握不住笔的手;想起裴执一次次在深夜把他拉出梦魇,一次次捡起被他扔满地的画纸。
"肉麻。"他最终嘟囔道,耳尖却红了。
参观结束后,两人沿着利马特河散步。春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金色的光斑。沈厌突然停下脚步,转向裴执:
"我有个想法。"
"嗯?"
"我想把《编号17》的收益捐出去。"沈厌看着河面,"成立一个基金会什么的,帮助那些实验受害者的家人。"
裴执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好主意。我妈认识一些律师和社工,可以帮忙。"
"还有..."沈厌犹豫了一下,"我想在七中办个艺术奖学金,用沈玥的名字。"
裴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钉——这个动作在过去三个月里变成了他们之间独特的安慰方式。
"她会为你骄傲的。"裴执最终说。
沈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阳光照在他脸上,那颗银色唇钉闪闪发亮,像一滴凝固的眼泪,也像一颗微小的星辰。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下周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裴执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凑到他耳边:"我想看你戴耳钉。"
沈厌挑眉:"就这?"
"就这。"裴执的嘴唇几乎贴在他耳廓上,"右边,和我对称。"
沈厌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却充满了占有欲和象征意义——就像他送给裴执的那对耳钉一样。
"行啊。"他故意满不在乎地说,"不过你得陪我去,我怕疼。"
裴执笑了,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成交。"
河水静静流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黑发银耳,一个黑发唇钉,并肩站在苏黎世的春光里。在他们身后,艺术学院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掌声和欢呼,而前方,还有无数个清晨和黄昏等待着他们一起去探索。
沈厌想,这大概就是重生的感觉——不是忘记过去的伤痛,而是带着那些伤痕继续前行;不是独自背负沉重的记忆,而是有人愿意与你分享所有重量。
而当他侧头看向裴执时,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盛满了他曾经不敢奢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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