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瑜按照常规给祖母祖父,母父请过安后,他在墙边徘徊了许久。他不知道怎么让女郎与他说几句话,他有些忐忑地敲着手边的墙,一下又一下,希望隔壁的女郎能够像他昨天一样听到声音给出答复,虽然他心里知道希望渺茫。
隔壁的宋祎,早早起来念书的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声音。她的书房离墙很近,她从小习武,对声音特别敏感。
也许是福至心灵,她走到了墙边,声音也越来越明显,一个不可能的猜想浮现在了她的大脑里。
可动作早已做出了答复,她再次爬上了石榴树,见到小郎君好像失魂落魄地敲着墙。她纵身一跃,就到了郎君面前。
林瑜被从天而降的女郎吓了一大跳,可是喜悦盖过了惊讶。他的唇角轻轻上扬,整个人好像冰雪里的泡沫,美丽却脆弱。
“郎君有事找我吗?”宋祎有点摸不着脑袋。
“嗯,我昨日读了你送我的那本《淮南子》,我想问你对于其中一些句子的理解。”他的眼圈红红的,目光里尽是期待。
宋祎轻挑了眉,有些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郎君尽管问,无需拘束,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是怎么看《说山训》里的‘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这句的?”他紧紧盯着宋祎的双眸,期待她能够给出自己期待的答案,又害怕她给出的答案是逢合讨好的措辞。
“君子行使自己的道义,不会因为没有人理解而停止。以兰花和舟作比,其实是体现君子在面对逆境和不幸,所展现出的坚定的意志和美好的品德。我很喜欢这一句。”宋祎认真地答起来。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一颗一颗,划过郎君白皙俊秀的脸庞。
宋祎一惊:“哎,郎君怎么哭了。我只是说一说我的理解,说的不好也不至于气得哭吧。我不说了好吧?你要是想找我,我就在墙上开一个空心的位置,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就一敲,我自然就听你说了。”
往日沉稳端方的女郎现在手足无措的,只知道把自己的帕子递给郎君拭泪以及不停的道歉。
林瑜看她这样,忙把帕子接过擦眼泪,顿了一顿,平复了呼吸“没有,我是觉得你说的很好,感动的想哭。”他很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
宋祎猛地松了一口气,提起来的心也放了下去,想到自己忙起来说的话,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开一个空心的位置吗?”
她其实是有点后悔自己刚说出的话,感觉有一种私自相授的羞耻感,可是她是为了帮助小郎君呀,是做好事邻里互助呀,应该不违背圣人的要求吧。
林瑜看着她清澈漂亮的狐狸眼,重重地点了头:“嗯,可以。”
宋祎见他同意了,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只好行礼告辞又翻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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