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周其雍睡得有多晚,他起床的生物钟一直很准时。大半夜盯着齐念搬家,周其雍后面就睡了四个多小时,五点钟起床晨跑一小时,洗完澡吃早饭。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周其雍玩归玩,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家里没别人,就一个从小看他长大的保姆,平时也不需要做什么,按时安排小时工打扫卫生,顺便给周其雍做做饭,没事提供点情绪价值。
周其雍周一上午要开四场会,手下那群高管和经理蓬头垢面坐在电脑前汇报情况,他时不时针对有些数据和项目做出询问,做评估做规划,该启动的项目启动,该停的项目停。
数据和市场分析的内容他的员工会告诉他,但那不代表周其雍不知道,这些人干的活他从十八岁开始就在不停地去做,他所掌握的商业信息比他们要多得多,敏感度会更高,勘误能力也更强。更重要的是,他是最后的决策人,他需要去决定哪些是可以不断砸钱培养的项目,哪些是需要壮士断腕及时止损的版块,当然他也会适当听取一些别人的建议。
周其雍效率很高,他的会议基本不存在走神和拖拉的情况,大家很快就会被调动起来,不少刚进入高层有机会跟周其雍开会的公司新秀会觉得有点跟不上节奏。周其雍的会议不需要形式主义,不需要西装革履,也不需要妆容精致,只要你出去的时候别丢人,内部开会想怎么捯饬怎么捯饬。
一开始大家看到老板清爽干净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镜头前,还试图跟上他的步伐,但是七点不到就开会根本不是人干事儿,大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周其雍也不会因为你好不好看开了你。
四个多小时的会议接近尾声,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周其雍垂眸扫了一眼,嘴角有点难压。
徐怀准的好友验证通过了。
他简单而快速地说了下重点。
“就这样,散会。”
初春时节,阳光明媚,温度湿度都很好。周其雍换掉班味很重的定制衬衫和西装,换了一身绵麻衬衫和休闲长裤就出门了。
他是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原本生得极白,后来有意晒黑一点,走出去在人群里依旧是肤色鲜亮,更显成熟质感。窄腰宽肩大长腿,手臂、后背和腹部的肌肉坚实而鲜嫩,既不夸张又不羸弱,衬得跟衣服架子一般,加上他少年时玩票投资过几家模特公司,审美自不必说,站在人群里就在发光。
京大里不乏天之骄子,毕竟是首都学校,年轻漂亮的皮相随处可见,只是与他这样在时光和金钱的中磨炼出来的又不能比。故而他一下车,从停车场走出来,就吸睛无数,好几个学生路过走远了还在回头看他。
【徐工,中午想吃什么,我去接你?】
出发前周其雍发了个消息,但徐怀准一直没回。
不过周其雍也不担心这个,他托人打听了,徐怀准今天上午有课,上课时间,地点,教室号应有尽有,他是想跑也跑不掉。
徐怀准刚出教学楼就看见周其雍站在楼底下绿荫边上的花坛翻手机,周围围着几个小女生不知道在说什么,周其雍笑一笑说了句什么,几个女生便也开心地笑起来。
周其雍走到哪都是花蝴蝶似的,多得是人上赶着前赴后继。
徐怀准停下看了一眼,带着几个学生走了。
哪成想周其雍机敏得厉害,眼风扫到他,跟几个女孩简单说了两句,立刻开着车跟上来。
黑色卡宴沿着小路开过来,跟在徐怀准身后哔了两声,郑晗晗和楚湘最先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又小声喊了两句徐教授。
徐怀准不得已停下,回过头,看见车窗摇下来,露出周其雍英俊的笑脸。
“徐工,下课啦。”
郑晗晗和楚湘见真的是来找徐怀准的,还是个大帅哥,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徐怀准维持着表面礼貌:“周总。”
周其雍单刀直入:“等你半天了,去哪儿吃?”
这话一出,郑晗晗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徐教授,您约了朋友啊,那我们先走了,不耽误您吃饭哈。那个仪器的事儿,您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去找您签字。”
徐怀准默了下,回答道:“可以,我明天下午两点在德思楼。”
“哦哦,那好,我和楚湘明天去找您。那咱们吃饭去了,您和朋友先聊,拜拜。”俩小姑娘手挽手走了,走远了点就笑着跑开了。
青春呀,真好。
周其雍不禁想。
徐怀准见学生走远了,睨他一眼:“你很闲?”
“忙啊,可您肯赏光吃顿饭,我再忙也得来吧。”周其雍嬉皮笑脸,“要去哪啊,上车。”
徐怀准平静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周其雍能这么厚脸皮。但是也没事啊,反正周其雍就是这样的,过几天兴致就淡了就知道滚了。
抱着这种想法,徐怀准上了那辆该死的卡宴。
周其雍看出他很勉强,心里觉得好笑。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挟天子以临诸侯的感觉挺爽的。这位裴律不仅是齐念的宝,还是他的宝,想到这里,他还有点恶趣味:“徐工,你那个学生,你就不想问问我和他什么关系?”
徐怀准对他这种半试探半挑衅的幼稚行为感到无语。
“裴律只是我的学生,他的私事我不会多管,至于其他——”徐怀准给了个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学生的私事不多管,他周其雍的事那更是管都不会管。
周其雍当没听懂,反而投其所好放了首音乐。
徐怀准唇角抽了抽。
周其雍车技很好,他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跑到欧洲玩拉力赛,被一群狗比洋鬼子围攻搞出车祸,他二姨三令五申哭得要死恨不得抬出他祖宗十八代才制住他,要他发誓绝对不再碰赛车。
有些人可能以为玩赛车的人开车很莽只知道追求刺激,但是往往越是老司机开车是越稳的,他对速度的阈值很高了反而没那么冲动。
但是徐怀准坐他的车好像有点不舒服,他闭眼假寐,整个人好像有点紧绷。
周其雍心说不至于吧,跟他一块儿有这么煎熬么?
车开了十分钟,周其雍看见徐怀准揉了揉耳朵,总算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把音乐关了。
徐怀准一愣,转眼看他。
周其雍面无表情:“你不喜欢这歌?”
徐怀准有点交响乐恐惧症,对这种激昂的乐曲不是很能接受。
“不喜欢,有点太吵了。”
“哦。”
周其雍若有所思,继续开车,过了一会儿,有点憋不住了。
“徐怀准,你那个姓陈的朋友跟我说你喜欢听交响乐,吃四川菜和泡东北澡堂。”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听起来真的有点好笑,跟徐怀准有一毛钱关系吗?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拉着徐怀准去泡汤的时候他有多抗拒。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他在故意排斥他,毕竟两个人那时候快分手了。
徐怀准想了想周其雍可以接触到的他身边的陈姓人士:“你说陈嘉仪?”
“就是那个四眼仔,有点娘炮那个。”
“我跟陈嘉仪不熟。”
“……靠。”
周其雍打方向盘调头。
徐怀准问:“你干嘛?”
周其雍说:“换家店吃。”
关于吃饭,徐怀准和周其雍以前每次吃饭都吃得很噩梦,他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菜,一个碗里面有大半碗干辣椒,吃完他从嘴巴到肚子里全都烧起来感觉要抽筋。
每次吃完饭他都要吃胃药。
他有时候忍不住想周其雍到底是来追自己的,还是来折磨自己的。
偏偏对面的人吃得很开心。
“徐工。”
徐怀准从回忆中回思绪。
周其雍一边查导航一遍问他:“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记得你在苏城住过,淮扬菜行不行?”
徐怀准其实他现在下车回家最好,但是他还是说。
“可以。”
周其雍整顿饭都在辱骂陈嘉仪。
徐怀准边吃边听,因为周其雍骂人的语言过于高明,导致他一顿饭下来没有听到一个重复的脏字。
“那傻逼是不是暗恋你呀?”周其雍问。
不然他想不出对方这么坑他的理由。
徐怀准很冷静:“应该不是,他跟我关系一般,平时也没什么交集。”
周其雍气得要曹操盖饭,当然没有真的盖下去,英挺的眉宇间透出些邪佞,似乎如果陈嘉仪出现在他面前他可以把人大卸八块。
虽然陈嘉仪已经出国了,但是徐怀准还是有点担心周其雍冲动之下做出点什么,比如打个飞的去把别人给揍了,所以给他夹了一筷苦瓜。
周其雍愣了一下。
徐怀准说:“多吃点,消消火。”
周其雍气笑了:“你是一点不在意啊,真善人呀,徐工。看来是辣椒吃少了。”
徐怀准默了默:“多亏了他,我现在也能吃点辣。”
周其雍面对他的圣母想吸氧:“行,下次川菜馆见。”
可能是误会解除的缘故,周其雍心情好了很多,关于当初莫名其妙被甩的事情好像也有了更深的领悟,如果谁天天无形之中自己唱反调,自己也很难和对方有什么情感上的连接,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徐怀准也挺可怜的。
能忍一个月也是不容易,徐怀准真是好修养。
周其雍忽然有了点良心,他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徐工,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你受苦了,多担待好吧。”
徐怀准不动声色。
他冷静地看着他一杯酒下肚。
“我已经不在研究所待了,以后不用这么叫我。”
周其雍点点头:“行,徐教授。”
徐怀准:“……”
这顿饭吃得挺开心的,但是出门的时候周其雍才知道要糟。
最近差酒驾差查得严,他喝了不止一瓶。
周其雍看向了滴酒未沾的徐怀准,徐怀准不接茬,给他叫了个代驾。周其雍坐在副驾驶上假寐,他晚上没休息好,又喝了酒,终究还是抵不住倦意。
迷迷糊糊睡了半晌,周其雍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您不要了吗?因为我已经过来了,又是学生特价兼职,所以订单是不能退的哟。”可爱的男声传来。
徐怀准说:“嗯,不用了,你回去吧,费用我会正常结清。”
周其雍顶着沉沉的睡意微睁开眼,看到那道颀长的身影离开,上车的只有徐怀准。
徐怀准坐在驾驶座上静静看着他,成熟清俊的侧脸在阳光的勾勒下宛如神祇。
良久,他俯身给周其雍系上安全带。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能看见徐怀准的脖颈和喉结。
手臂掠过他胸口带着暖意,安全带摩擦的声音在车厢延长了致命的拉扯感,带着淡淡木质香的呼吸轻掠而过,无形中侵袭周其雍的神志。
周其雍微醺的身体有些发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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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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