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明力气大,动作粗野,人也蛮横,靳平音直接被他扯得摔倒床上。靳平音诧异问:“我见王爷睡熟才走的……”
“我知道,只是外面来了客人,若你出去碰上怕是不太合适。”赵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抬手拍了拍沉重的脑门。
靳平音愣住,眨巴眨巴眼:“所以刚刚王爷与我说的那些,都只是为了稳住我,不让我出去?”
“呃,”被识破的赵野明尴尬地捂住双眼,“道歉是真心的。”
“王爷找了那么多话来聊,最后实在憋不出新的,只好装晕,却没想到平音一点没吃您的美男计。”靳平音坐起身,回望赵野明,语气平淡,话说的直接。他说罢便要下床离开。
“哎哎哎,我说你个大男人,气性怎么这么大!”没了招数的赵野明连忙拉住靳平音,“不和你说了,道歉是真心的,我不该背后那么讲你!以后也不会了!”
“你若敬重我,便不该拉着我,在这种地方陪你演戏玩!”
“这种地方?这这这可是天上人间,怎么就成这种地方了。我那帮兄弟们都告诉我,枕头下有硬货,你陪我来瞧瞧!”
赵野明硬是拽过靳平音不让他下床,摁在自己身下,抬腿把靳平音压制得死死的,伸手往枕头下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连忙拿到两人脸前,喜不自胜地翻开几页。
靳平音被赵野明搂着脖子,肩膀抵着他的脖根,他用力抬着脸,下巴被摁在床上,浑身都在扑腾,却半点挣脱不得。
“我去!”入目所及的纸页上是一派春/色,惊得赵野明下巴险些掉下来。怀下的靳平音还在愤愤的挣/扎,赵野明呆呆地说,“好家伙,你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我不看!风月斋七式八册另外番两本,我都看了个遍!这楼里的是最烂大街的新本!你松手!放我走放我走!”靳平音越说越气,眼里的幽蓝色愈重,用力推拒着身上的男人。
“……”赵野明又是愣了一下,他越发见到靳平音的多面,有美的一面也有机敏的一面,万万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你倒是见多识广,阅春海量啊。”
“我!”靳平音刚要尖声喊什么,却被赵野明一把捂住嘴。
这是房门外面的酒会传来一阵喧闹的应酬声,靳平音同赵野明一道静静听着。
房外众人重新落座后,响起一个口音怪异的外乡人声音:“怎么不见赵小将军?”
有人回答,赵小将军正在里面房间享温柔乡,乐不思蜀呢。
外乡人呵呵一笑,便说:“诸位心中有谱便好,当初的盟约是几人签订,如今便最好是同样的人共上此船,毕竟只有一根绳上的蚂蚱才不容易决裂。”
“王爷放心!本将人在这里,只是娇人作伴、酒酣耳热,不方便再特意提上裤子出去作陪而已!”赵野明高声喊道,引得外面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你还要不要我做人了。”靳平音捏着拳头咚咚锤他,他已经听出来外面的客人是谁、心里有了计较,可还是恼火赵野明演戏诓骗自己,小声斥责道。
赵野明忍着挠痒似的痛,压低嗓音安抚道:“咱俩都是夫妻了,做这些又有什么可丢人的!”
“胡扯!我和你做什么了!”
再容不得靳平音闹腾,赵野明一举将他拥尽怀里,握着他的双腕,抬腿踩住他的脚踝,一面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又是一阵酒杯碰撞的声音,约是喝了几轮,醉得醉,倒得倒,陪酒的姑娘和乐妓都退了出去,房间里没有女人的娇笑声,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间歇几声沉重的喘息声。
外乡人忽然低语道:“之前那批铁货也送到了砂城里,现任的守城主也极为懂事。我这次来到南诏,除了收货银,也是想同将军商凿,咱们接下来可还有买卖可做?”
咚。有谁重重放下酒杯。
靳平音忽然觉得后颈被重重一击,随及晕了过去。赵野明起身,走到房门前,静静听着自己部下与对方商谈。他整理了下护腕,不过片刻,来人咚咚敲了两下房门。赵野明以为是手下,尚未说话,便听见门外那道剪影道:“将军如今已位列王爵之位,不愿与靳某再言生意,实是情有可原。靳某相信,时间漫漫,机遇总是会有的。如今只有一事相求,靳某有一子侄,幼时娇憨,十分惹人喜爱,如今嫁与王爷,还望王爷您好好待他。”
吱呀!一声,赵野明把门打开一条小缝,低声恶语:“嫁与我的是南诏长公主之子昭宁殿下。本王可并不知靳王的子侄是哪位……”
“王爷,血浓,可浓于水啊——”靳从严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弯弯似月,可眸中一双摄人的眼眸竟是蓝莹莹的,如同鬼魅一般。
赵家多人都成了蓝眼人的刀下亡魂,若说赵野明最恨什么,大抵便是这抹幽幽的蓝色,哪怕隔着门缝恍惚瞅见,那股子灵魂深处的恨翻滚着、蒸腾着要将他吞没。
“你滚——”赵野明咬牙切齿道。
靳从严却是不在意,可惜赵野明的身子把房内之景挡得严实,他只嗅到屋里那不可言说的脂香气,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待北夷人走了,赵野明与屋里面色沉沉的诸位打了个照面,又愈关门,却忽然听谁摔了酒杯,借着酒意恨声质问:“我们在做什么啊!我们在与北夷老贼私下通商,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那人骂着骂着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醉了。”赵野明平静地说,“打晕他,找间房,让他睡一觉。”
折腾走了那个醉鬼,赵野明见众人还是心有不悦,环视一圈寒声说:“晓明自幼长于军营,诸位都算是晓明的长辈。我家中父兄及赵家多位先祖,都死于北夷蛮子的刀下。何可为何不可为,明自知有不可逾越的底线。当初战前武器粮草不足,以少数兵伍为饵,与北夷做置换,来换大部队生机。我知在座的诸位对此事颇有芥蒂,可结局是我军大获全胜,快打到了北夷老巢。”
赵野明一顿,厉声说:“若天有怨,明愿领受天罚;若死去的将士有怨,明愿以寿数相偿;若诸位有怨,晓明只想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胜了。叔叔伯伯,我们已经……”他声音带了些哽咽,“可以回家了。”
众人不再说什么,纷纷起身回到各自的房间,他们只当这是与北夷最后的交易,今夜过去,一切便也过去了。
赵野明抹了两把脸,回身推开自己的房间,却见房中靳平音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你都听见了?”赵野明平静地问。
靳平音不敢在开玩笑,听到这般机密的事,只怕赵野明杀了自己也不为过。他想了想,终是诚实地点点头。
赵野明却是疲惫地笑了笑:“没事,你听到,倒也无妨。”
“你不怪我?”靳平音试探地问。
“相比于长公主殿下以书信往来透露我朝四十万大军的边防部署。我这花点银子同北夷买点武器什么的,还真是不够看的。”赵野明讥讽道。
“我母亲!我母亲……”在已然知晓多年的既定事实面前,靳平音半句分辨不得,“她未必……”
“她未必不是被人构陷,只不过战事当前,他们需要一个女人来背锅罢了。”赵野明上前,轻轻拂了下靳平音的脸颊,语气平淡,他直直看着靳平音逐渐泛起泪光的双眸,注视着那眼睛里蒸腾升起的墨蓝色,目光中带着怜悯,带着许多靳平音读不懂的情绪。
南诏人厌恶蓝眸。这点人尽皆知。
意识到自己流下眼泪的靳平音,慌乱抹掉泪水,哽咽着问:“这也是王爷的美男计?”
“不。”赵野明放下手,留给靳平音一个孤倔的背影,“这是我对昭宁殿下的一点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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