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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大院内的1325房间,是江北市组织部长戴智军的办公室。这间屋子面积不大,被分割成内间外间。外间除了一张红漆木质沙发外并无其他陈设,外间和走廊相连,原来的门早已被拆下,只剩下空洞的门框。内间大约十来个平方,地面上铺着一层灰色的细绒地毯,房间正中是一张硕大的褐色松木办公桌,桌子左边的小型书架上摆着多部崭新的理论书籍。书架的旁边堆叠着厚厚的一摞文件,文件的封面还能依稀看见审阅的标记。桌子正中是一个宽屏曲面显示器,桌面上的背景是“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在桌子最右边立着一个笔筒,笔筒里面斜插着一面党旗和五星红旗。早晨耀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了整个房间,十点整戴智军推开门走了进来,将皮包放在椅子上后端起茶杯径直走到咖啡机前,随着机器“滋滋”的研磨声瑟瑟入耳,细细的深褐色的咖啡刷刷流下,一股浓厚的醇香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戴智军随即开始翻看近期的文件,目光最终落在各单位申报的问题清单上,他眉头不断地起皱,来回翻看这一沓材料,最终目光停留在其中的一份材料前沉思了许久,才拿起笔在材料上写起了批语。正在这时响起了几声敲门声,戴智军看了一眼门口,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低下头写着批语,门外的敲门声短暂停了一会儿,一阵衣服摩擦的声响过后,又响起了两声稍重的敲门声,戴智军理了理衣领发出一声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进。”高帆拿着一份文件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戴智军看到高帆来了便伸手做出了示意他坐下的手势:“高帆啊,正好有事跟你说,来,坐。”高帆抽出椅子坐了下来,目光不断扫视戴智军手前的文件。戴智军直入主题:“这次专项整治,每个市的书记项目都是重点项目,省里边到时候都要组织评审,书记对这个很重视,你们报的这个修桥的肯定不行。”随后便盯着高帆,高帆赶忙直起了腰:“部长,有什么要求您说,我马上修改。”戴智军的语气依旧深沉而严肃:“这个修桥的面太窄了,你们要站在书记的角度上好好想一想,他要解决的是面上的问题,最好是机制性的,能整改一个解决一类问题的,你可以联系一下市委办的姜主任,跟他商量商量。”高帆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一边说:“好,我马上去找姜主任商量。”随后高帆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戴智军:“部长,这是各单位一把手报的专项整治项目,请您把把关。”戴智军接过材料,大致翻了翻,用笔在几个地方圈了圈,随后指着标记对高帆说:“高帆啊,你看看这几个单位,都报的是什么东西啊,你要先把把关啊,这些东西要是报上去不是给自个儿找麻烦吗?你看看,华龙镇报的那个谁生违纪被处理,宣传部居然把上次闹得这么大的舆情报上来,这不是瞎弄吗?”高帆点头表示附和,戴智军继续说:“你回去好好再好好审核一下,严格把关,有两个底线要求,不要让人一看就是糊弄人的,不要涉及到舆情的,其他具体的你自己把握好,你跟下面这些单位的负责人都讲清楚。”把案头的工作都吩咐完之后,戴智军这才慢慢端起泡好的咖啡滋了一口,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接起电话后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你赶紧来市人医,咱妈脑梗了,正在抢救。”戴智军突然猛地感到心头一震,顾不上多想便快步走出门去。

不管多大,子女在父母心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父母也永远是子女心里最温暖的依靠,父母在就是最大的幸福,这种幸福其实一直就在很多人的身边,但是很多人却一直没能体会到。戴智军心神不宁地端坐着,他没有去问医生现在的情况,也不说一句话,就只是静静地坐着,试图用表面的镇静来压制心里的不安,即使这样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慌乱无措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熄灭了,戴智军看见一个满脸疲惫的医生快步向自己走来,他猛地一下站起,心也跟着狂跳起来,随着医生的走近他感觉审判就快要来临一样。“你是病人家属吧,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句话像一记重拳一样直击他的心窝,令他的防线逐渐崩溃。他不是没想到可能的结果,但是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在他的印象里母亲还是那个和蔼慈祥、身子骨硬朗的农家妇女,前不久还能在地里劳作耕种,怎么会突然就成这样了。那个医生继续说:“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要随时观察,而且就算醒过来也很可能成为植物人,你们最好有所准备。”戴智军看着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深陷的眼窝、纵横的皱纹以及双鬓斑白的头发,他感到心里一阵纠痛,现在才发觉母亲竟已经这么苍老了。他还记得上次跟母亲在一起吃饭还是两个多月以前,那天他对母亲说她包的饺子就是比外面的好吃,下次再回来吃母亲包的饺子,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顺着沂水河而下向东南数十公里,临县的周庄村就坐落在沂水汇入南玉川的夹角处,在这里沂水与南玉川呈近乎90度交错,水流猛然翻转呼啸入川,又趋于平缓浩浩荡荡。南玉川的北岸是一片杨树林,远远望去树木稀疏却层层叠叠,卷带寒意的春风在林间呼啸穿梭,飞鸟偶然掠过留下凄怆的长鸣。南岸的一隅坐落着数排零零落落的小屋,顺着与南玉川平行的一条水泥小路一直往前,在一块水泥界碑前拐上土路,走百十来步远就到了周庄。周庄被南玉川和一片农田包裹着,走过村子的小道除了两边破旧不堪的红砖院落之外就只有稀稀落落的老人和儿童,偶有鸡鸭犬鸣声在小巷中碰撞回响。走到道路的尽头,一个篱笆阑珊围成的小院子陡然出现在面前,这里正是戴智军从小生活的地方。小院前摆满了花圈,从庭院门前向外排开一直延伸到村道上,堂屋门前竖起了巨大的白色拱门,将灵堂笼罩在内,院外的大片田地里停满了前来悼念的人的汽车,远处的村道还有车辆陆陆续续向这里驶来。院前自留地上的临时戏台已经搭建得**不离十,戏班子正在院内吃着早餐,李东海一条腿盘坐在长凳上眼睛扫视门口对桌上的众人说道:“看不出来这嘎子家早饭不孬嘛,我在这嘎子吹了这么多年看不出来是这家吃的最好。”戏班子领头王大强嘲笑他说:“你说的哪国子话,你知道这是哪个家吗?能给你弄孬啊?”李东海不屑地说:“你说说看这块能是哪个家啊?”王大强咻的一声一口气灌下一大杯酒:“人家儿子是隔壁江北的大干部,在那边人家是这个。”边说着用左手伸出大拇指,右手还不忘夹起两大块猪头肉往嘴里送。李东海用半信半疑的语气说:“大干部?多大干部?真是大干部这嘎房子还能这个样?现在哪个人当了干部不把老家拾当的上档次点?现在当官儿的都要脸面。”说完还用手拍拍自己的脸。王大强不屑地说:“你管人家房子盖的咋样,人家大干部心里咋想的难不成还得跟你说?人家这几天管你吃管你喝的还不够?你吃完去把你的唢呐吹吹好就行。”李东海心想我难道不知道这么个道理,我就是看看这家是多大的官,能不能多要点,越是大户人家越是大方,不会办个事还抠抠搜搜。李东海正在心里盘算着这次要多少合适,一辆豪华汽车沿着小路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院前,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这辆车上。里屋一个穿着僧袍的小师傅一路小跑走到车前,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车门打开的一刹那人们就能发现有时候豪车里坐的不一定是高富帅却可能是穿着袈裟的和尚。大师傅在小和尚的引领下直入里屋,在堂屋里的一张桌上正对门的位置坐了下来,李东海站起来往里屋桌上看了又看,发现里面的菜比外面的多了不少,顿时觉得嘴里的猪头肉不香了,便故意对众人说:“现在这些个假把式都不守清规戒律喽,喝酒吃肉开豪车,佛祖的教诲都扔到屁股后面喽。”旁边一个胡子拉碴还粘着食物残渣的老头儿随即附和:“白天喝酒吃肉,晚上搂着女人睡觉,爹说不定都当好几回了哈哈哈。”周围瞬时响起一阵哄笑声,里屋的一个和尚坐不住了,跳起来冲到桌前怒指众人要跟他们好好掰扯一番,眼看这和尚气势汹汹的样子这老头儿意识到说得有点过了,不禁瘪了下去,但李东海觉得要是就这么怂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于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便继续说道:“咋地啦?我哪儿说错了?你们做了还不敢承认?”和尚气的满脸通红,抓住李东海的衣领喊道:“你瞎说什么东西,快道歉。”李东海也毫不示弱,一边揪住和尚的袖口一边大喊:“和尚打人了,和尚打人了。”听闻叫喊院子内外众人的目光都向几人投来,戏班子里的其他几个人连忙上去拉架,屋子里刚刚那位大师傅也探出脑袋来喊了一句:“小林师傅,正事要紧,不用跟他们计较。”众人这才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次日早晨,高帆跟王建峰早早就赶到了周庄,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惊奇地发现组织部另一个副部长罗长春以及其他几个业务科长都已经到了,而且除他们之外市里大大小小的干部大多都已经在了,里里外外忙前忙后,把整个仪式打理得井井有条。罗长春见高帆走了过来便主动上去打招呼:“老高啊,前天我还去找你准备问问你什么时候过来呢,大忙人一直没找到你,就自己先过来了。”高帆环顾四周后说:“前两天有点事,今天才抽的空,对了,你出礼多少?”罗长春说:“还是惯例,一千块。”“一共?不连挂账吧?”罗长春并没有正面回答:“嗨,挂账这种看各人。”高帆问出口才觉得这话问的不妥,便没再说话,然后径直向门前走去。记账先生是戴家的本家大伯和三叔,正坐在一方八仙桌前记录核对来客的礼钱,高帆走到桌前递上数张崭新的百元钞票说到:“组织部同事高帆,出礼一千,挂账一千。”说完眼睛的余光就不断扫视着记账本上的名字跟礼钱,戴恩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用手指着记账本上刚写好的名字对高帆说:“你是大军子的同事啊,高帆两个字是这两个字吗?”在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戴恩能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哦,我认得你,之前过节的时候在大军子家看到过你。”戴恩能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帆打断了,高帆脸上透过一丝尴尬又迅速换上平时常用的笑脸说:“是我,叔,您记性真好,跟上次看起来一样一点都没变老。”戴恩能把笔往桌子上一搁指着下巴上的一撮白胡子说:“还不老,胡子都白没了。”高帆说:“叔,不能这么看,您这一看身子骨就硬朗,还年轻捏。”高帆一席话说得戴恩能如沐春风,借跟戴恩能讲话的间隙高帆终于看清了记账本上几个熟人的礼钱,出礼都是一千,但挂账大部分都在两千以上,高帆不禁有点吃惊,想来想去还是怪自己准备不足,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提前考虑周到。他把王建峰叫到角落:“建峰,你身上有没有带多余的现金?”王建峰做了个无奈地表情:“没有了,现金昨晚才取的,刚刚好,现在谁身上还带现金。”高帆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他对王建峰说:“建峰啊,你看看专班张明浩他们几个哪个现在没事的,请他们现在能不能取点现金送过来?”王建峰说:“他们来这种场合不好吧?”高帆说:“也不用他们出礼,就是请请他们,你问问看。”

张明浩跟仲亚几人正在讨论要不要去出礼,仲亚说:“这种场合部长都不一定认识我们是谁,这么过去不合适吧?”张明浩说:“这有什么,部里这么多人你以为各个人部长都认识?你就当单位普通同事家里人去世了去出礼这也是应该的嘛。”沈志超问:“要不问问王科长?看他怎么说?”几人正说着王建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接完电话后张明浩对几人说:“走啊,王科长都发话了。”又拽着仲亚说:“走拉,你管他部长认不认识你,去了露个脸部长不就认识了?”仲亚转过身回去:“算啦,还是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张明浩问:“那你要不要出礼?”仲亚摆摆手说:“不出,没那交情。”荣菲见有人不去便放宽了心:“我也不去了,你们帮我带个礼。”

大戏敲敲打打一连唱了七天,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天空阴沉低矮一片灰黑,在远处与田野连成一片,树木纤细的枝干在风中瑟瑟发抖,不时还有雨珠飘打在脸上,迷糊了人的双眼,随着一声鞭炮冲入云霄炸裂的嘶吼,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戴智军神情悲怆身着一席白衣捧着母亲的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后面紧跟着是族内的各房亲属,披着白色、黑色、红色的孝服三三两两缓步行走着,时不时传来一声抽泣,轿夫抬着轿子走在锣鼓队中央,哀乐绵延响彻了整个旷野。队伍行走在田间的小道上,绵延数十米,每走百来步便要停下,在路边设下供奉的临时祭台,上香、磕头、烧纸钱,在一系列仪式结束之后又继续往前,很快,人群在一处面朝河流的坡地上停了下来,坡地上的那一方黑洞洞的深坑正在等待着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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