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池奶奶起了个大早。人老了,加上担心着自己的儿子,总是睡不好。见天亮了便起来做早餐,自己吃过之后又去看菜地,总得让自己忙起来。
忙了没一会,有人站在铁门那块喊人,她眯着眼睛一看,是隔壁家的。
“诶呀,这不是小荣吗,怎么来得那么早?”她急急忙忙去开了门,开了门才发现何斯屿也在,“怎么斯屿也在。”
“姨,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呢,我早起了,刚在给菜地浇水。”她把他们迎了进来,“吃早餐了吗,要不要吃点?”
何钰荣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想找您接点水,我给斯屿冲杯奶。”
池奶奶给他端了早餐,又拿了奶粉去冲,“你先吃吧,我来就行。”
她冲好了牛奶之后晃了晃,又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了,才给何斯屿喝。
何斯屿一边喝着一边眼睛到处乱看,池奶奶哄他,让他好好喝牛奶。
何钰荣简单吃了点,这才解释了他上门来的原因。
“斯屿一大早就起来了,说是要来找哥哥,”何钰荣显然也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这个小屁孩是怎么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然后跑到他和白泊蘅的房间的,“我想着带他过来看看,本来想着如果没人起来就先回去。”
“团团还没起床呢。”池奶奶说,“我老了,便起得早些。”
“您老看起来也才四五十呢。”何钰荣拍拍手,正巧这会明思佳从楼上下来了,见了客厅里的人还有些惊讶。
“怎么那么早。”
“还不是我家这个小祖宗。”何钰荣无奈,“不过我今天本来也要过来看看,昨天想着你们应该也乱着,就没过来添乱。”
明思佳说了句谢谢。
“都是邻居,说这些。我昨天让蘅哥去打听了一下,池教授的学校不仅出现了一例,是集体感染,估摸着是因为在同一栋宿舍楼,然后或多或少有接触。”何钰荣说到这里又拍了拍明思佳的肩膀,“但池教授现在也还是挺好的,他们送去酒店隔离的那一批老师也没听说有谁有症状的,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明思佳勉强撑起了一个笑容,“谢谢你。”
何钰荣拍了拍,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池景柚醒来后,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一个小小的人,是何斯屿。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眼花,真的是何斯屿。
他推了推,何斯屿嘴巴砸吧了两下,眼睛勉强睁开了,见到哥哥醒了,他才慢悠悠爬起来,小孩子骨头软,抱着池景柚的手臂贴了过去,“哥哥~”
“小鱼怎么在这里?”池景柚问,何斯屿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红红的,给他吹吹。
池景柚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在小弟弟面前哭了,有点不好意思,含糊着:“吃早餐了吗?”
何斯屿点点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三角。双手捏着给了池景柚,“哥哥,给。”
“这是什么?”池景柚没接,但是何斯屿偏要往他怀里塞,塞完就咕溜溜滚走了,从床上爬了下去,“哥哥,起来玩。”
楼梯太高了,还是何钰荣过来把何斯屿抱了下去,不然何斯屿只能一阶阶往下爬了。
池景柚自己能走,便跟在何钰荣的身边下了楼。到了楼下,何钰荣把人放下让他自己走,池景柚踌躇了一下,伸手拉了拉何钰荣的衣服,“叔叔。”
何钰荣蹲下来和他平齐,“怎么了?”
池景柚摸出了刚刚何斯屿塞给他的红色三角,“弟弟塞给我的。”
何钰荣一见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奶奶每年都会去找个神婆给他们这些小辈求个平安符,何斯屿也不例外,这是今年给他求的平安符,他一直给他放在枕头底下,这小坏蛋,又给他拿了出来。
但是他一想也知道何斯屿为什么了,回家过年的时候,奶奶把这个符给了他,还说了一句平平安安,或许小孩子就记住了这句话,今天就记着要把符送给他。
何钰荣有些头痛,何斯屿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发现爸爸和哥哥都没跟上来,又回头:?
池景柚举的手都要酸了,可是何钰荣还是没反应。
“叔叔?”他又喊了一声。
何钰荣这才回过神来把平安符接在手里,又伸手顺了一下小孩子的背,“乖孩子,不要担心你爸爸,叔叔去问过啦,你的爸爸现在还很好,等一段时间就可以回来了。”他说完顿了一下,“叔叔不骗你。”
池景柚揉了揉眼睛,他想到昨天爸爸说的话,想自己要坚强起来,“嗯!”
何钰荣站起身,颇为欣慰,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孩子。”
孩子们长时间闷在家里也显然有些坐不住了。可是外面的病情还不容乐观,日增加人数一天比一天多,他们是万不敢把孩子带出去的。
也只能是让他们到院子里玩玩,放放风。
池景柚有一架儿童自行车,小小的,后轮还有辅助轮,他时常骑着这辆自行车来来回回的在院子里晃荡,而何斯屿就用着学步车跟在他后面,乐呵呵的。
何钰荣有的时候看见会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但看他们玩得也算开心,便也不管了。
池梦达每天都会和他们打电话报平安,对小朋友总是哄着的,说自己就快回来了。
和大人们说的除了报平安,还有一些身边事了。酒店和他同批过去隔离的人里面有被确诊的,他们说不定得延长隔离时间。
说到这个池梦达也是愁,但是也没办法。
明思佳也没办法,只是让池梦达好好在酒店,家里有她在,不要担心。
有一天瞅着天气好,明思佳带着池景柚一起去了酒店给池梦达送吃的。
他们不能上楼,只能在楼下,把东西递进去,让工作人员帮着送上去。
明思佳也怕孩子生病,给他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捧着电话,声音闷闷的:“爸爸,我在楼下!”
电话里池梦达的声音很开心:“爸爸看到你们啦,小小的,你是不是被妈妈抱着呢。”
“嗯嗯!”
“好啦,爸爸看到你们了,和妈妈回去吧。”
“爸爸不要害怕,”池景柚说,“我们在家等你回来哦。”
“好孩子。”池梦达说,“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明思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朝上面挥了挥,她也不知道丈夫能不能看见,就只是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去了。
他们是一个小家,在这个时候,有无数个像池家一样的小家经历着相同的事,他们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家庭平安。
明思佳看着那些死亡数字一阵阵心酸,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家庭,对他们来说这是锥心之痛。她暗暗祈祷,希望池梦达能够早日回来。
池梦达回来的那天,天上下着小雨,**的情况也迎来了转折点,连续多日无新增,出院的人数也逐渐上升。
明思佳亲自开车去接了池梦达回来。到了家门口,门口放着个小火盆,有点高,池奶奶拿着柚子叶和水。
“来来,跨个火盆,祛祛邪,”池奶奶说着,还给他洒柚子水,“一会去洗个澡知不知道?把那些衣服都洗一下,我都准备好了。”
池梦达是不信这些,但是看到母亲脸上的喜气,倒也没说什么,算了就这样吧。
说句不好听的,也算是跨过了一个坎。
他们这叮叮当当地弄着事情,那头门口来了几个人,白泊蘅抱着孩子,白姨和何钰荣都拎着一堆东西,何钰荣笑着:“池教授,恭喜出隔离,一起吃顿饭给你庆祝一下?”
池景柚跨过门槛哒哒哒跑过去,笑着和何斯屿说:“弟弟!我爸爸回来啦!”
何斯屿蹬着腿要下来,白泊蘅把人放下,两个小朋友牵起了彼此的手转圈圈,看着挺可乐的。
池梦达笑呵呵的,“快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一会下雨了。”
**正式平息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份了,在此之前,为了**而建造的防治医院也陆陆续续地停止使用了。冷清的B市也慢慢地恢复生机,笼罩在大家身上的阴霾,也逐渐散去了。
在这场病情中,不少人失去了他们的家人、爱人,离别、死亡;也有很多人重获新生,治愈了病情;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他们没办法沉溺在过往的情绪中太久,只能背负着继续往前。
这天周末,阳光正好,池梦达搬了张小椅子坐在后院,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子玩耍,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池梦达笑了起来,觉得活着是真的不错,还是要好好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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