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公寓楼甚是清静，陈循枝一觉睡到自然醒。
阳光暖暖地晒在身上，被窝里扑鼻的玫瑰香。旁边只剩下一个枕头孤零零的躺着，他哥陈遂不知道已经离开多久了。
陈循枝拍了拍枕头，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做梦才觉得陈大少爷来过这陋室。
手机被扔在了床头柜上，陈循枝坐在床边拿起来给插上了电，又倒在了被窝里，翻滚着伸了个懒腰。等他懒劲儿过了，拎起手机一看。
微信列表上的红点消息扑面而来，置顶弹窗上语音助手转接电话还标了个2。
这都什么事儿，平时没看见有人找，手机关机了都找上门来了。
他随意翻了两下，除了和同桌断掉的语音视频。其他都是那些阔少爷们昨晚发的消息，字眼不算得好看，高高在上的，瞬间有些反胃。
有人晚上12点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干什么；也有人问他“陈遂也在的局，你这个跟屁虫怎么不见了？”
周末还要伺候这些大爷，不太想回。
陈循枝揉了揉睡乱的头发，略过了这一排，一片深蓝雪地的头像弹了出来。
裴郡年：弟弟醒了吗？我上次不是输了你一个胸针，今天有空，来中央商场里挑挑？
有钱不要王八蛋，何况裴郡年给的东西不会是差的。
陈循枝：这也太麻烦您了，我这周作业有点多，出不来了，裴少爷你随便选，选哪个我都喜欢的。
对方正在输入…… 两分钟过去了
裴郡年：行。别叫少爷那么生分，以后叫我裴哥吧。
陈循枝：那……下次我输了裴哥可要饶过我，少喝两杯成吗？
裴郡年：嗯？我有哪次没给你放水吗？没良心的。
陈循枝：知道您心软，这不是私底下求情吗？
陈循枝：谢啦裴哥。狐狸托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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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完这一批微信，陈循枝觉得自己嘴角都酸了，感情成肌肉记忆了，隔着网线回复这些人还要保持笑容。
他狠狠揉了把脸，看着阳台那儿阳光明媚的，心情稍好了些，蹦起来去洗漱。
走进卫生间，台面上自己的洗漱杯里多挤了一根牙刷，毛巾架上也多了条浅蓝色毛巾。
陈遂住了一晚，这不是做梦，大少爷也来体验人间烟火，稀奇了。
他叹了口气，咚的一声，多余的牙刷进到了垃圾桶。
毛巾、毛巾留着当擦脚布吧。他一边对着镜子刷牙一边这样想。
冰箱里留着保姆阿姨做好的早饭，陈循枝左手拿着三明治，右手在盒装牛奶边犹豫了下，还是关上了冰箱门。
这周在学校喝施景桓带的牛奶喝多了，新鲜牛奶带着点甜味儿，他还挺喜欢，盒装的有点喝不下了。
想到这，他去倒了杯热水，踱步到了书房坐下，试卷还摆在桌面上。
昨晚卡在了倒数第二道题，他又读了读题，发现旁边草稿纸上多了些潇洒恣肆的字迹，定睛一看，是那道题的解法，陈遂写的。
男生蔫蔫的抱着水杯，怎么连自己引以为傲的科目都要被陈遂压制着，草稿纸上的字像一巴掌拍他脸上，处处都不如陈大少爷，怪没意思的。
施景桓下午给他弹了视频电话，视频里的男生规规矩矩的坐在书桌前，面部线条硬朗，眉骨扬起，眼窝很深，黑曜般的眼珠严肃地盯着摄像头。
看见陈循枝懒懒地咬着pokey出现在镜头里，他稍微有些放松，眼尾上扬了些。
陈循枝咬着榛子巧克力味的pokey，一只手托着腮问施景桓“你昨晚的卷子写完了吗？我手机后来没电了，抱歉啊。”
“没事，我把其他科目会写的都写了，有些不太会的，等你教我。”施景桓往手机靠近了些。
两人连着视频学到晚上，陈循枝歇下来的时候一直在吃零食，每当施景桓做完题抬头，就看见陈循枝嘴里咬着山楂棒之类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陈循枝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不在学校的时候，我一动脑就要吃点东西补充下，不然坐不住。”施景桓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补习进入尾声，陈循枝撑了个懒腰，他跪在椅子上弯腰去摸桌上手机，和他道别。
对面男生只看见镜头里的人笑盈盈的凑近了，宽松的家居服领口垂了下来，从下巴绵延到锁骨里的一片白皙随即贴上了镜头。
情急之下男生迅速扭开了头，眼角只扫到了一颗锁骨下的红痣。耳边传来一声“明天见！”
黑屏倒映着男生僵住的手指，等室内重归静寂的时候，那只手摩挲着屏幕，给对面发过去消息。
施景桓：谢谢，明天见。
施景桓：小狗招手.live
陈遂周末没出门，在分公司忙着，裴郡年那天在他面前没再吭声，看着手机似乎在发消息。
咖啡送来了他没喝一口，还没坐上一小时人就拎着车钥匙要走了。
陈遂看着数据图“那我就不送你下去了，今天挺忙的。”
裴郡年站在门口，单手插着兜，背对着他晃了晃钥匙“你忙你忙，陈家以后毕竟还得靠你。我们俩这关系还用送吗？”
他气定神闲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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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凉，阻挡不了学生的热情。大课间铃声一响，班里热闹了起来，陈循枝今天加了件奶白色卫衣在校服外套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笔。
李竹希早就发现了新来不久的插班生长得很对胃口，和同桌下课经常遮遮掩掩地往后看。
后排有个抹发胶的男生，每每有女生回头，都要自信一笑，摸一把侧边脑袋，有时候还做个篮板动作。
李竹希平静地眨了眨眼，目光偏移到侧边。男生敞着校服外套，黑色发丝乖顺的垂着，此刻正低头看着试卷，睫毛整齐的垂下，肩膀微抬撑起白色卫衣，整个人俊俏又干净。
同桌女孩猝然拉紧了李竹希的手，在她耳边说“看，来了！”
施景桓拎着一塑料袋零食从后门走了进来，路过同学座位被拦下打劫，他也不恼，分出去了一些。
有男生抓着他的手感激涕零“在下飘零半生，愿拜尔为义父！”
施景桓面无表情的甩开了他的手。
陈循枝忍不住笑了。施景桓坐下来，把零食袋放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问“你笑什么？”
男生翻着袋子，拿出里面的酸奶，一边拆一边笑“你不知道吗？吕布的义父都脑袋搬家了。”
他用勺子挖着酸奶，许是因为买对了口味，眼神亮晶晶的，偶尔伸出舌尖舔一下嘴角的液体。
施景桓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下头凑近陈循枝肩膀，看向他笔下自己的试卷。
他骨架本就比陈循枝大一圈，加上锻炼保持的线条，这么一凑近，陈循枝整个人像是被笼住了。
李竹希的同桌又捏紧她的手指“妈呀，活色生香。”两人对视一眼，咽了下口水。
“你又进步了，看，至少我说过的题你都没错。”陈循枝拿笔点着试卷上划勾的地方，颇为自得的扬起了小脸“这得算我的功劳。”
施景桓面色放缓了些，点点头“我妈说我成绩进步很大，想谢谢你，你要不要周末来我家吃顿饭。”
“嘿！秋季篮球比赛下周开始！决赛圈跨年级比，咱们班有要参加的吗？”体委在一片喧闹中站到了讲台上。
陈循枝的注意力转移到台上，旁边男生大喊
“必须算上我义父，他打球可好了！”
班里一阵哄笑，不少人看向施景桓这边。
“是吗？”陈循枝也含着勺子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施景桓没理其他人，他眸子沉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陈循枝“你来给我加油吗？”
“当然，吃人嘴软呀，怎么说我也得给你送个水。观赏下你的球场英姿。”男生促狭道。
“可以，我会参加，赢了你来我家吃饭？”
陈循枝犹豫了下，应了下来“吃饭是可以，就怕我时间对不上。”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陈遂发什么疯，周末要不带他去陈家老宅献献孝心，要不就带着他去各种俱乐部打高尔夫球、射箭，甚至还带着他爬山露营。
酒局倒是变少了很多。
每次一折腾，他周末剩余的时间只能在家里修养，顺带着给施景桓看看错题。
两人出门车是陈遂自己开的，他把着方向盘，瞥了眼副驾驶位的男生，彼时陈循枝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车里的内饰——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狐狸挂饰，尾巴毛茸茸的。
耳边传来陈大少的指示：要求他把拍的两人合照发朋友圈，原话是“爸看到了指不定会给你多打些零花钱。”
大少爷看不上这些零碎银两，陈循枝需要得很，他立刻听话的把爹和裴郡年他们塞进同一个分组，发了些出游合照。
照片里陈大少爷要么冷冰冰的、要么就是看着别处，陈循枝还得凑他近一点，换着花样的笑，头发丝都黏在陈遂肩膀上，显得两人亲近一点。
他爹点赞，评论“小枝真是乖得不得了，年轻人多出去玩玩，好得很。”
朋友圈一划拉下来，最近几周全是风景照和合照。
和其他二代那群魔乱舞的酒吧照片泾渭分明。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兄弟俩关系特别好呢。
陈循枝打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跟着他哥四处去转悠，直到上周从山上下来两条腿走不动路，在公寓歇了两天才回来上学。
陈遂来看过他，对他这虚弱体质颇有微词，言语间还有要加强他体质锻炼的意思。
走之前陈大少爷拐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以后脸色更难看了。
门砰得关上了。
陈循枝坐在客厅沙发上，端着一碗草莓气哼哼地想“都要走了洗手是什么意思，嫌我这脏就别来啊。”
陈循枝有些气闷，索性最近都拿走路上下楼不便当借口，躲他哥躲得有点勤，大少爷那层楼他也暂时不怎么去了。
可我不就山，山自来就我。这头他正对着同桌笑得蔫坏，真有人找上门来了。
裴郡年这人确实长得好，长身玉立站在后门这，还未开口已惹眼三分。
班里女孩子也要忍不住瞧他，人一副斯文相，在校园里大概是因为要看书，带着副眼镜，遮掩住了几分疏离之意，显得他十分温和近人。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眼里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对着陈循枝招了下手。
陈循枝放下勺子，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裴哥，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找我呀？”
男生背靠着走廊墙壁，仰着脸叫他，额发顺着往下滑，有点扎眼睛，他眨了眨眼。
裴郡年嘴角翘了翘，拇指轻轻拂开了男生的额发，顺着下滑拍了拍男生的脑袋。
“小朋友忘性真大，这段时间和你哥到处撒野，约你几次都不出来。我怕你忘了我这份债，把胸针给你送来了。”
他把包装精致的礼盒抵到男生面前。
陈循枝有些惊喜，桃花眼睁大了一瞬，他笑着对裴郡年说“裴哥你对我真好！”
那双清透眼睛里满是裴郡年。
青年满意的笑了笑，理了理男生的卫衣帽子，目送着他抱着盒子回到座位上。
裴郡年眼含笑意，略一转头撞上了男生同桌的目光，施景桓目光沉沉的望着这边，眉头压低了一瞬。
裴郡年扶了扶眼镜，张口叫了声“小枝，我先走了。”
陈循枝回头，对着他绽开笑容挥了挥手“好呀，裴哥你慢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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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镜头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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