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的清晨比南国冷得多。苏若裹紧锦被,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来到北荒太子府已半月有余,她几乎没见过祁凌几面。这位太子殿下似乎有意避开她,除了必要的场合,从不踏入她的院落。
"公主,该起身了。"侍女小桃端着铜盆进来,水温刚好。
苏若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刚睡醒的迷糊模样。"北荒的天亮得真晚。"她软软地抱怨着,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慵懒。
小桃是南国陪嫁来的侍女,手脚麻利,就是眼神总飘忽不定。苏若早就注意到她袖口偶尔露出的银镯——那是北荒贵族赏赐下人常用的款式。
"今日要学北荒的刺绣吗?"小桃一边为苏若梳头一边问。
苏若对着铜镜皱了皱鼻子:"那针法太难了,我总学不会。"她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昨日还把手指扎出了血。"
小桃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轻蔑,很快又换上恭敬的表情:"公主金枝玉叶,自然不擅长这些粗活。"
苏若假装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继续扮演着那个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南国公主。她站起身,故意绊了一下,差点打翻妆台上的胭脂盒。
"哎呀!"她轻呼一声,扶住桌角才稳住身形。
小桃连忙搀扶:"公主小心。"
"我太笨手笨脚了。"苏若吐了吐舌头,脸颊泛起红晕,"在南国时,皇兄们总说我毛手毛脚的,不成体统。"
她任由小桃为她穿戴好北荒式样的衣裙,故意将腰带系歪了些。镜中的她看起来像个不习惯异国服饰的迷茫公主,连最基本的打扮都做不好。
"公主,今日太子殿下要接待南国商队,请您一同出席。"小桃突然说道。
苏若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殿下怕是嫌我碍事。"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上次宴会上,我把酒洒在了他的朝服上..."
小桃安慰道:"殿下没有责怪公主的意思。"
苏若在心中冷笑。那日她故意失手,就是为了测试祁凌的反应。那位太子殿下虽然脸色阴沉得可怕,却硬生生忍住了怒气,只是冷冷地让她"下次小心"。这份克制力,确实不容小觑。
"那...我该穿什么好呢?"苏若转向衣柜,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小桃建议道:"不如穿那件湖蓝色的裙子?听说是南国新送来的料子。"
苏若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南国商队来访,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早已通过其他途径得知,这支商队里有她父皇旧部的眼线。如果能传递消息回去...
半个时辰后,苏若"笨拙"地出现在前厅。她看到祁凌正与几位北荒大臣交谈,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二皇子祁晟站在一旁,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苏若立刻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啊!"她故意踩到裙摆,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苏若抬头,正对上祁凌冷峻的面容。
"太子妃连路都走不稳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苏若慌忙站稳,脸颊涨得通红:"妾身...妾身不习惯这裙子..."
祁凌冷哼一声,松开手:"商队已经到了,别让外人看笑话。"
苏若低头称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她能感觉到二皇子祁晟投来的探究目光。这位二皇子表面温文尔雅,实则野心勃勃,早已在朝中结党营私,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商队首领是个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见到苏若便行了大礼:"参见公主殿下。"
苏若眼中适时泛起泪光:"张掌柜...南国...可好?"
张掌柜恭敬道:"回公主,南国一切安好。皇上特意命小人带来公主喜爱的蜜饯和丝绸。"
苏若接过礼单,手指微微发抖。她注意到礼单上有特殊的标记——这是她与旧部约定的暗号。她假装翻阅礼单,不小心掉落在地。
"哎呀!"她慌忙弯腰去捡,趁机将早已准备好的小纸条塞入张掌柜手中。动作之快,连站在她身旁的祁凌都没有察觉。
"公主还是这般毛躁。"二皇子祁晟笑着摇头,"南国女子果然娇弱。"
苏若红着脸站起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她余光瞥见小桃悄悄退到人群边缘,与一个二皇子府的侍女交换了眼色。
宴会进行到一半,苏若借口不适提前离席。回到寝殿,她立刻换下那副笨拙的模样,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她取出藏在发髻中的密信——那是张掌柜趁乱塞给她的。
信中只有简短几行字:大皇子掌权,旧部待命,静候公主指令。
苏若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毁,灰烬撒入香炉。她早料到皇兄们会趁她不在时争权夺利。那个看似温厚的大皇兄苏渊,实则心狠手辣,如今怕是已经掌控了大半朝政。
"公主,二皇子妃来访。"小桃在门外通报。
苏若迅速调整表情,又变回那个怯懦的南国公主。她整理了一下衣裙:"请...请她进来。"
二皇子妃杨氏是个明艳张扬的女人,一进门就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苏若的寝殿。
"南国公主住得可还习惯?"杨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优越感,"北荒不比南国精致,委屈公主了。"
苏若低着头:"多...多谢关心,一切都好。"
杨氏自顾自地坐下:"听说今日南国商队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只是一些家乡特产..."苏若小声回答。
"我听说南国的丝绸天下无双,不知公主可否割爱几匹?"杨氏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苏若绞着手指:"当...当然可以。小桃,去取两匹最好的给二皇子妃。"
小桃领命而去。杨氏满意地笑了,又开始挑剔苏若的北荒服饰穿得不对,刺绣针法错误,甚至连喝茶的姿势都要指正一番。苏若一一应下,像个虚心受教的学生。
临走时,杨氏"好心"提醒:"太子殿下不喜女子太过柔弱,公主还是学着坚强些为好。"语气中的讥讽不言而喻。
苏若送走杨氏,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园小径上。杨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那片名贵的牡丹园,据说花费重金从南方移植而来,每日亲自照料。
"小桃,"苏若突然开口,声音依然柔软,"我听说北荒有种药草可以治失眠?"
小桃愣了一下:"公主睡不好吗?"
苏若点点头:"可能是水土不服...御医说可以试试北荒的安神茶。"
"奴婢去问问。"小桃答道。
当晚,苏若独自在药房"笨手笨脚"地配药。她故意打翻了几瓶无关紧要的药材,却悄悄将一包白色粉末藏入袖中。那是她从南国带来的特殊药剂,无色无味,却能令植物根系腐烂。
三天后,二皇子府传来消息——杨氏心爱的牡丹园一夜之间全部枯萎,园丁查不出原因。杨氏气得病倒在床。
祁凌那晚罕见地来到苏若的院落。他站在门口,锐利的目光扫过正在"专心"刺绣却屡屡扎到手指的苏若。
"听说二皇子妃的花园出了怪事。"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苏若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啊?什么怪事?妾身这几日都没出门..."
祁凌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道:"南国的蜜饯好吃吗?"
苏若眨了眨眼:"还...还可以。殿下要尝尝吗?"
祁凌没有回答,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明日随我去视察军营。穿利落些。"
苏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知道,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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