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的前门，有两名警察看守，我和格蕾丝想要从那里进入温室，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些警察不会想到，拥有体面身份的公爵夫妇，会选择爬进温室侧面一扇狭窄的窗户，像两条毛毛虫似的，挤进温室。
咳！确切得说，身形高大的我才是那条毛毛虫。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因为我和格蕾丝已经偷偷潜入了温室，而罗兰·波特兰的尸体，就呈现在我们眼前。
在这里，罗兰·波特兰安详地躺在一颗葡萄树下，远远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我和格蕾丝都知道，他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格蕾丝率先走近了尸体，小心翼翼地查看起周围的情况。
说实话，罗兰·波特兰的死亡现场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可疑的地方。
尸体的周围没有任何搏斗痕迹，而罗兰·波特兰倒下的位置，除了被他压倒的植物之外，也没用其他植物被破坏。
从这一点来看，至少目前没有人挪动过罗兰·波特兰的尸体。
当然，如果存在某个大力士，可以抱着死去的罗兰·波特兰先生走到温室中央的话，那么尸体确实可能被挪动过。
不过我必须说的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温室的面积相当大，而一个成年男人的尸体，给人的感觉又比他活着的时候更加沉重——因为尸体绝对不会配合你的任何动作。
“身上没有伤痕。”格蕾丝的语气有些失望，又有些理所当然。
就好像她知道这座庄园里有个出色的谋杀犯似的。
“不过我想，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说着，格蕾丝俯身摘下一片萎蔫的葡萄树叶，递给了我。
在她把树叶递给我的一瞬间，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药物气味。
“是除草剂，不过剂量太大了，连葡萄树本身都快被毒死了。”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一座经营了好几代的葡萄酒庄园里，园丁们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比起外面那些葡萄园里的葡萄树，温室里的葡萄树不仅品种珍贵，还对老波特兰夫妇有着重要的意义。
如果我是园丁，我绝对不会对雇主珍爱的东西如此粗心。
“找找看，我怀疑这附近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玻璃。”
正当我和格蕾丝说话的时候，我们头顶的位置响起了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格蕾丝立刻闭上了嘴，向我挥手，示意我藏起来，而她自己，则像一只灵巧的猫一样，迅速地藏进了一棵茂盛的葡萄树后。
由于我的身形相对高大，无法像格蕾丝那样完美地隐秘起来，因此我决定利用闯入者的眼睛，藏在他看不见的死角里。
尽管他一跳下来，就可能会看见我。
至于我为什么笃定闯入者是个男人……
因为这家伙钻窗户浪费的时间，比我还要多。
很显然，要么他比我还要高大，要么他比我更强壮、或者更胖。
波特兰家的女士们可没有这么大的体格。
上方那个扭来扭去的毛毛虫这会儿可没空去看底下藏了什么人。
依我看，这家伙光是钻过那扇狭窄的窗户，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
过了大概一分钟，我听见一声沉重的落地声。
紧接着，我就看见高缇耶先生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
“别动，我想您一定不想我扣动扳机，对吗？”
不知什么时候，格蕾丝已经靠近了这位高缇耶先生，用她的手/枪抵住了高缇耶先生的太阳穴。
高缇耶先生显然吓了一跳，不过常年在外冒险的经历，让他表现得比普通人更冷静。
“听我说，大侦探，即便我再怎么强壮，也不可能杀死一具尸体。”
看来这家伙并不像他之前表现得那样，毫不在意格蕾丝的侦探身份。
“那么您就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潜入这里。”我从后方靠近了高缇耶先生，提前制止了他想要反抗的愚蠢举动。
高缇耶先生立刻像个俘虏似的，举起了双手。
我猜他此刻的脸色一定很失望。
这个没有风度的家伙，刚刚一定企图袭击我“落单”的妻子。
“我想我的理由和你们一样，别把我当罪犯对待啊朋友，如果我们在这里打架，警察一定会过来的，那些条子可不会管你们这些英国人是不是侦探。”
格蕾丝冷笑了一声，说道：“高缇耶先生，我认为我比您更容易得到警察的信任，至少我和我丈夫才刚刚认识波特兰一家，而且我们既不缺钱，也不缺社会地位……您就不一样了。”
高缇耶先生见自己的威胁没有奏效，只好说道：“好吧，我想你们和我说了这么多，应该不是想送我去见警察吧？”
“前提是，您必须解释您为什么潜入温室。”格蕾丝严谨地为高缇耶先生的话做出了补充。
我听见高缇耶先生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八成是哪个未知地区的骂人话。
总之，这家伙万分不情愿地和我们一起离开了温室。
我和格蕾丝将他带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开始了我们的审问过程。
“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潜入葡萄园了。”格蕾丝抱着手臂，审视着高缇耶先生，“别告诉我您是去偷葡萄的。”
高缇耶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罗兰到底是自杀，还是被人害死的。说实话，你不能指望那些条子能找到真相。”
“原来你们的友谊，比想象中更深。”格蕾丝的语气，让陈述句变得像是疑问句。
“天哪！别讽刺我了！我发誓，我可没有谋杀罗兰的想法，如果我想杀他，我绝不会蠢到在他的家里进行谋杀。”高缇耶先生的情绪有些烦躁，“不过我确实对他和他妻子的悲剧感到愧疚。”
“愧疚？”
“确切得说，是我让他们夫妻关系破裂了。”高缇耶先生疲惫地揉了揉脸颊，“但我必须声明，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对这份说辞感到万分震惊，“但愿您别告诉我，小波特兰夫人有强迫您偷情的能力。”
高缇耶先生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是污蔑！我根本没有和小波特兰夫人偷情！”
“啊！我知道了！”高缇耶先生鄙夷地瞥了我一眼，说道：“那天晚上你一定在门口偷听我和小波特兰夫人说话了，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拒绝了她的请求。法国女人确实有点不切实际，我承认她比那些平庸的女人要漂亮，但是她可别想我放弃我的前程，带着她私奔。我是喜欢冒险，但我可不是诱拐犯！”
“小波特兰夫人为什么要私奔？”格蕾丝追问道。
高缇耶先生叹了口气，说道：“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我必须告诉你们，罗兰和他父亲一样，都是痴情的家伙，他们的眼睛每天只盯着自己的妻子。”
“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脱口而出。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频频接收到高缇耶先生怪异的目光。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转头对格蕾丝说道：“这么说吧，罗兰似乎对自己的魅力不太自信，他总是怀疑自己的妻子不忠。”
“目前来看，他的怀疑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格蕾丝似笑非笑地说道：“毕竟小波特兰夫人都打算和你私奔了……如果你没说谎的话。”
“上帝！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高缇耶先生踢了草地一脚，说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可不是那种引诱朋友妻子的人。小波特兰夫人不过就是想让她的丈夫生气，而罗兰那个傻话每次都上当。”
“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我有些怀疑高缇耶先生是否说了实话。
“在我和小波特兰夫人见过面之前，我和罗兰的关系还相当好。他告诉我，他和妻子结婚之前，还和其他女人订婚过。不过那个女人在暴乱中遇到了意外，没能活到他们约定的结婚日期。你们应该能猜到，那个女人是个贵族。”
高缇耶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吸了一口，“我猜刚结婚的时候，罗兰一定没办法习惯，自己有一个平民身份的妻子。而且说实话，小波特兰夫人确实没有足够良好的教养。不过他们两个走到最后那种境地，罗兰必须得负一半责任。没有哪个年轻女人喜欢听自己的丈夫抱怨，自己不如之前的未婚妻。”
当高缇耶先生说到这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他还提到了另一个人——老波特兰先生。
他为什么会知道，老波特兰先生喜欢盯着自己的妻子呢？
这是基于这几天做客的玩笑话，还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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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三个潜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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