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时间,就这样缓缓流过。
这个冬天,连恬的表姐选择在某一个星期六举行她的婚礼。
连恬和表姐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们的年龄相差十几岁,但思想上却没有什么代沟,感情也很好。只是由于地理因素和年龄的差距,相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太多。
印象里,表姐在大学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个人毕业就留在大城市里打拼,现在结婚也算是安顿了下来。
婚礼的地点在青山市区里的大酒店,邱玉提前两天就跟连恬说了这件事,并打算在星期五放学的时候直接在校门口去接她,再打车一起去市里。
宁放也跟她们一起。
多双筷子的事情,再说,这段时间正是生意的淡季,宾馆关门两天也没关系。
要去参加表姐的婚礼,连恬心情免不得有些兴奋雀跃,这两天晚上都忙前忙后的找自己的衣服搭配。她这个年龄当不成伴娘,又不适合做花童,但是一家人还有合照,她得重视起来。
她可不想再过几年,翻阅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发现站在其中土兮兮的自己。
尽管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她自己在幻想,但脑海里的情况却真实的像是已经在现实中发生过。
她现在是穿越回来,改造自己。
星期四的晚上,连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是深夜,她还是不停地站在全身镜前看来看去。一堆衣服被随意的丢在床边和椅子上,凌乱不堪中昭示着衣服的主人现在的忙碌。
一番下来,连恬总算是婚礼当天自己要穿的衣服搭配好了。
里面是保暖内衣、毛衣马甲和白衬,外面是宁放给她买的那件短款羽绒服,下面则是恰到好处的浅蓝色牛仔裤和雪地靴。
青春活力中看上去还特别干净利落,是现在的叔叔阿姨最喜欢的类型。
连恬又把扎上的马尾松了下来,头发现在散下来,刚好齐住肩,和从前的形象不同,她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还差些什么。
连恬左瞧瞧右看看,找到宁放上次送给她的发卡。
夹在耳边,将碎发利落地齐在一边,脑袋上还点缀着充满活力的黄/色。
很好。
第二天,因为她放学后来不及回家,索性就提前把衣服提前穿上了。
学校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是穿的校服,冬天的时候他们会在校服外面再穿件外套,但大都是最普通的款式,有些男同学甚至衣服上还混着油渍、泥点。
连恬的这件衣服在其中就有些与众不同。
“你什么时候去买新衣服了啊?”孟时雨就坐在连恬前面,下课的时候她经常回头来跟连恬聊天,“昨天不是上课吗?”
“嗯,我没去逛街,是别人给我买的。”
“不是你妈妈?”孟时雨精准地捕捉到“别人”这个词语。
如果是连恬妈妈给她买的,她都可以直接说,但连恬偏偏用“别人”这个词语去代替了那个人。
孟时雨神秘兮兮地说:“你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
她提到这个,也是前段时间有人说过这个问题。
还没等连恬回答,向谷初静就出现在她们座位旁边,亲昵地喊道:“连恬,你要去上厕所吗?”
没办法,连恬站了起来。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她松了口气。
只是起来前,她看向教室另一边许淼的位置。
脑海里闪过今天早上班主任跟纪律委员说许淼感冒请假的事情,她正巧路过听见。
“我们回来再聊。”连恬冲着孟时雨笑了下,就任由向谷初静挽着自己走出了教室。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新衣服啊?”向谷初静笑问,“怎么没喊我一起去逛?”
连恬跟她解释道:“是其他人送的,我自己也没去逛。”
向谷初静“哦”了下,又问:“是你表哥送的?”
“……”其实连恬从来没跟向谷初静说过宁放是自己的表哥。
一切的起源都是宁放跟她说过一次,自己是连恬的哥哥,向谷初静就一直这样默认了下去。
连恬也懒得再跟向谷初静解释,索性就这样。
“不过我那天想起一件事。”话音顿住,向谷初静的视线落在连恬的脸上,半是审视半含笑意,“如果是表亲的话,应该跟你爸爸妈妈至少有一个是同姓吧?但我记得你妈妈姓邱?”
“嗯。”连恬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怎么了吗?”
“那你们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吧?”向谷初静继续说,“连恬,你们家宾馆可是收留的未成年人!”
“不是这样的。”连恬皱了皱眉,想要解释,“是……”
“是你妈妈朋友的儿子?”向谷初静笑了笑,却根本不在意,“好了,谁的儿子会在别人家住这样久?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不过,你能帮我把他约出来吗?”
连恬:“嗯?”
向谷初静:“我有话想跟他说。”
其实不用约他,今天下午宁放会跟着邱玉一起来接她。
向谷初静跟着自己一起出去,就能在大门口见到宁放。
有几次,连恬都想问向谷初静为什么要约宁放,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不用问,答案就已经很清晰。
连恬不明白,为什么向谷初静会对宁放感兴趣。两人无论是从学习还是家庭条件上来看,都不是同一类人。
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何为异性相吸。
向谷初静当天跟着连恬一起出的校门,刚巧撞上邱玉在超市去买路上吃的零食,现在只留下宁放一个人在校门口接连恬。
没了跟邱玉解释的麻烦,连恬心里松了口气,但见到宁放的时候,又把气提了起来,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道:“宁放,我同学想跟你单独跟你说会儿话。”
宁放的视线落在向谷初静的脸上。
这半年,他的变化很大。脸颊边的最后稚嫩已经退却,整个人骨骼分明,身形颀长。眉骨很高,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不笑的时候难免会让人感觉到距离感。
“有事吗?”他语调里有些冷漠。
“宁放。”饶是向谷初静在学校再如何游刃有余,面对着宁放且还在这种情况下,都有些紧张,“我们可以到另一边说吗?”
宁放皱了皱眉,看了连恬一眼,最终没说什么,跟着向谷初静走到了路边的一个角落。
他听见她深呼吸了一下,紧接着女孩说:“我对你很感兴趣,请问你可以试着跟我交往下吗?”
这是向谷初静第一次跟别人告白。往日在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都是需要排队的,她从来不需要跟谁告白,只需要笑一笑,随意又优雅地选一个牵手。
她的确有这个资本,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在,都特别的优异。
但面前的这个男生,显然不是学校的那些男生,他只是很轻地拒绝了她。“抱歉,我对你不太感兴趣。”
加上这次,他跟向谷初静总共就见了三次面,哪儿来的兴趣?
他看见连恬还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正准备抬脚往那边走,就听见向谷初静说:“为什么?我成绩不错,长得也挺好的。”
宁放没说话,他双手插兜,眼睛里有些玩味。
向谷初静见他不说话,有些着急:“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试试,不合适的话分开就行。”
“没空。”宁放摇摇头,耐心已经被耗尽。
“你现在最想要什么?钱?我也有。”向谷初静搞不懂面前的男生,但她不想放他走。
从遇见他以后,她经常梦见他,她简直要被自己失控的情感弄疯了。
“有、钱?”宁放缓缓转头,像是听见笑话般,“难不成你想包养我?”
“不、不是!”面对着宁放的突然逼近,向谷初静往后退着,呼吸也乱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个词语。
这是能说的吗?
这是她能听见的吗?
耳根子渐渐泛红,向谷初静跟他解释:“有次我请假回家,在路上碰见你了,你盯着一个卖淀粉肠的小摊看了很久,但没有买,所以我才会觉得……”
她当时也不是只是盯着对方,对方的所有情绪都被她收进眼里。
“我猜,你应该没有什么钱。”向谷初静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不是只会死脑筋学习,还会观察生活的其他方面,所以她充满底气道,“所以和我在一起吧,我很有钱。”
如果对方对她不感兴趣她可以理解,但如果对方对钱不感兴趣,她实在不理解。
小学的时候,向谷初静刚转到青山镇来读书,因为说普通话被班上的同学在背后说她特别装,不好相处。
向谷初静只是笑笑,她经常请同学们吃零食,生日的时候还会给她们送礼物,渐渐的,那些说她不好的声音就没了,取而代之的都是赞美。
这是向谷初静的爸爸说过的,没有人会跟钱有仇。
宁放却依旧没有笑意,他甚至有些抽离地认真问她:“哦?是怎么个有钱法?”
他认真的问,向谷初静还认真的回答:“我爸妈都在京北开公司,玻璃工艺的。”
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她甚至有些骄傲。
没想到宁放只是仰起了头,状若无意地嗤笑了下:“抱歉,在京北的话,还真没听说过哪家姓向的卖玻璃出名的。”
他的耐心已经用完,只剩下居高临下的神情,淡淡地看着她。
“说完了吗?我先走了。”
然后,宁放转身朝原处走去。
实话说,他对向谷初静的印象不是很好,如果不是连恬的朋友,他不会跟她说这样久。
第一次是看见在商场里,她让连恬提了好几个购物袋,让连恬的胳膊勒出好几道红痕。
第二次是在宾馆里,她看似无意实则故意的在连恬面前炫耀自己有连恬最喜欢的玩偶的发卡。
第三次,就是刚刚,她卖弄着自己的家境,说自己很有钱。
桩桩件件,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离开了青山镇,她还能以这种高傲的姿态面对其他人吗?
宁放没再回头,径直往前走,连恬和邱玉已经站在街边拦住车,见他回来,连忙招手。
没人看见,刚刚那个角落里,从角落的另一边出来个男生。
是向谷初静的第二任男朋友,隔壁班的年级第一。
“向谷初静,你喜欢这种街头小混混?”
向谷初静没想到这边还有人,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恼羞成怒地喊他:“徐凌阳!”
“我跟过来看看,只是担心校友被这种校外的人打劫而已,没别的意思。”徐凌阳耸了耸肩,提起放在一边的书包就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向谷初静终于静了下来。
刚刚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不断的放映,还被别人看见了!
她还是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那样失态。
没成想徐凌阳回过头,笑着冲她招呼道:“走吧,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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