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渊拿着手电背着木小楼走在前面,他的右手系着红绳的一段,另一端系着唐茶的右手。三人四脚,大步流星,很快走到了洞口。看到洞口的一块凸出的大石头的阴影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款亚麻休闲服,表情寡淡的少女,那渊停住了脚步,问:“唐茶,她就是你说的朋友吗?”
“子羽,子羽,你去哪了?”唐茶欣喜若狂,奔向居子羽。没跑多远,手腕一勒,害她差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她有点生气,回头地瞪了一眼一脸平静的那渊,然后放慢了一点脚步,走向居子羽,做出拥抱的姿势,环住她。
“你干嘛?”居子羽后退三步,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没干嘛,就是,就是,想抱抱你。”唐茶本想开口说一些告别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变了样,声音哽咽起来。
“别哭了,我都听到了。”居子羽垂下眼帘,语气软了几分,“我陪你去南海。”
“谢谢你!南海路途遥远,路上奔波劳累,你还是不要去吧。呆在熟悉的地方比较安全。”唐茶苦笑,她很想她来,但不想她涉险。一路跋山涉水,难免会遇到玄师,玄门鱼龙混杂,很难保证每个人都会放她一马。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再说。”居子羽像是预料到她的话,平静地回答。
居子羽是唐茶住院期间唯一一个每周都来看她的同学,虽然她们后来只相处了四个多月,但很合得来,感情很好。唐茶康复之后辍了学,出省打工,她觉得她俩以后不会在同一阶层,便断了联系。唐茶很感动,她认为自己不懂与人相处,再加上自卑心作祟,从工作以来便断了和家乡所有同学好友的联系,将自己隔绝为一座孤岛,没想到还有人会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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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鬼出了山洞。烈日当空,居子羽怕被阳光灼伤,先飘到山脚下的大树下等着他们。
“吼”一声振耳欲聋的声音从左上方传来。两人抬头一看,不远处的一棵大松树的树叉上,一只大黑虎目光炯炯,眼带杀气看着他们,那四肢矫健的四肢,在树上抓了抓,树枝现出了一道道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提脚便逃。唐茶跑得特别快,一路飞奔。那渊体力特别好,但他昨天受了重伤,再加上背着人,落在了后面。布包中已经没有风行符,他们这样跑,根本跑不过虎妖。
唐茶越跑越轻松,猛地看向自己右手手腕,发现锁魔绳不知何时脱了,她想回头告诉那渊,却看到虎妖一击拍飞那渊。
那渊在被拍飞瞬间念咒驱动锁魔绳,绳子飞向虎妖,捆住了它。虎妖被缚,在地上打滚,越挣扎勒得越紧。
唐茶跑到那那渊身边,扶起他,然后安顿好昏迷的木小楼。那渊见虎妖被缚,知道这是收妖的好时机,想要降妖,可双手骨折了,动弹不得。他念咒想召回七星宝剑以击杀虎妖,可念了几遍没有丝毫反应。看到一旁的唐茶,他有了主意,指挥唐茶拿出包里的三张符咒。
“这三张都是镇鬼符,威力太小了。”那渊泄气。
“不能现画吗?”
那渊眼睛一亮,扬起一抹微笑,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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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踏地,头顶青天,以黄纸作符,以朱砂作墨,提毫,注气,……”那渊教唐茶作符箓。
居子羽听到打斗动静悄悄地回来了,看到两人在画符,也不作打扰,只在远处旁观着。
写坏了六张纸,终于写成了一张,唐茶高兴地拿起符箓给那渊过目。那渊摇头,那张符上字如鬼爬,鬼气森森。
“唉,我体内住着一只鬼,怎么能画好符箓呢?”
“你把我包里的黑色小瓶里的液体滴一滴在符箓上。”
“弄好了。”
那渊念咒,符箓忽然飞起,贴在虎妖被起星宝剑击伤的右爪上,爆炸燃烧起来。虎妖痛到嘶吼。那渊还想叫唐茶再作几张符箓,忽然听到远处的另一声狐狸叫声。他皱眉:妖气很重,像是只大妖。
“我们要不要走?”唐茶听到动静,寒毛不由自主立了起来,她忐忑地问。
“走,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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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黑虎山很远,几人才敢停下来休息。唐茶喉咙发干,四处张望寻找干净的水源,看到山路下面七八十米深的山谷有一条小山涧,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那渊也渴得厉害,他使用望气术看了看,没有发现邪祟,便叮嘱了她几句便让她去取水了。
荒山野岭,杂草覆盖,长着小刺的刺莓果零零落落的挂在枝头,红艳艳的果实裸露在半空中。唐茶老家就有很多刺莓果,这种酸酸甜甜多汁的小果子是她最爱的水果之一。她一边用鞋子踩出一条路,一边将熟透的刺莓果放进嘴里。
躲在树荫下避暑的居子羽看不下去,“唐茶,你是来度假的吗?”
唐茶这才想起,不远处的黑虎山还有一只杀气腾腾的虎妖呢,这可不是吃果子的时候,他们要赶紧喝了水,赶到海南去。她手脚并用,加快了前进的速度。突然脚下一滑,她惊呼了一声,整个人就消失在杂草之间。
居子羽和那渊反应很快,两人交换了眼色,警惕地走到唐茶消失的地方。带刺的刺莓果树茎绕来绕去,绕成密密麻麻的刺团,那渊虽然是走在唐茶趟出的小路上,但身上露出的皮肤还是被划破了很多道小口子。
小道尽头是一个阴沉沉的山洞,那渊用脚打开手电,看到晕倒在洞底的唐茶时,他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一个山洞。如果是别的什么,那就很为难了。他朝洞口喊了几句,又踢下去几块石头,唐茶还是没醒。他的双手都断了,行动不便,弄那些藤蔓花了他不少时间。他到山涧喝饱了水,还装满了包里的所有水壶。
接好藤蔓,唐茶刚好醒了,在洞口大叫。那渊摘旁边的野杨桃,不理会她的求救声。
“那渊和居子羽也太不靠谱了。”唐茶看着七八米高的洞口,责怪那两个猪队友听不到她的呼唤下来救她。她拿着万次火柴,四处照,想看看有没有另外的出口。
泥砖垒起的墙面上有着彩色的的图案,像一副画,她用手指轻轻抹去上面的灰尘,露出她的本来面目:一副十几米长的壁画。从画中人物的服饰看,是汉代的。
“这是什么?”一个悠悠的声音忽然从唐茶后面响起,吓了她一跳。
“人吓人,吓死人。你差点吓死我。”看清是居子羽,唐茶不悦的说。
“这是一把剑的剑冢。”居子羽看完壁画,得出结论。
“剑冢?是吗?谁会那么无聊?”唐茶不相信。看完整副图后,她发现确实如此。壁画描绘了一个一身肌肉的道士在雷劈过的山顶上发现了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他带回家焚香供奉了九九八十一天后,将各种搜寻到的奇异材料放在了一起打造成一把绝世宝剑,经历了许多变故后,道士将剑埋了起来,等待合适它的主人。
“那个主人,该不会是我吧!”唐茶朝居子羽挑眉,笑说。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居子羽淡定地说,“按下最后一副图就能找到宝剑的位置。”
唐茶听着她的指挥,按下了那个图案。后面的墙壁转动,露出了一间密室。一人一鬼走了进去,密室狭小,中间放了一个石桌,石桌上面放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
唐茶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地问:“道家重宝那么容易找到,你说,会不会是陷阱?”
居子羽没说话,只是走了过去,伸手覆上盒子。一瞬间,盒子发出一股巨大的光芒,将她弹飞,撞在墙上。
唐茶小跑过去,看到她嘴角流出的血,吓到了,“子羽,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居子羽摸去嘴角的血,“你也去试试,也许它喜欢你这样的半人半鬼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埋汰我!”唐茶拍了一下她的头,没有成功。
“你去试试,成功了,你就有一件保命的武器,失败最多被甩飞。”居子羽神情认真。
“好吧!我试试吧。”唐茶说完,鼓起勇气去打开没有上锁的盒子。没有任何阻力,盒子轻易地开了。里面是一把通体黑色的剑,剑身上雕刻着古朴的风、火、雷、电等图案,拔了剑,露出银白色剑体。
“好剑!”唐茶感慨道。她随意地划了几下,“就是太重了。”
“剑柄上有个机关,你往下拨动三下,再往左拨动一下。”
唐茶看了看剑柄,果然发现上面有一个细小的凹槽,她用小拇指拨动里面凸起的柱子,剑响了一声,分成了三把薄剑。她忍不住赞叹:“子羽,你也太厉害了,这也懂。”
居子羽示意她看盒盖里面。她拿起盒子一看,发现上面有惊雷三重剑锻造介绍,还有使用方法和剑谱。
“这简直是天下掉馅饼!”她忍不住感叹。
唐茶爬出洞口之后,告诉那渊她在洞里获得惊雷三重剑和夜明珠的事情。那渊拿着那把剑看了又看,想起弄丢师叔的锁魔绳和师傅的七星宝剑,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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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山在陕西,而天书门最近的联络点在四川,两地距离遥远,一时半会他们是回不去的,那渊只好传讯回师门,依照掌门指示,带着唐茶和昏迷不醒的木小楼到黑虎山一个小时路程的镇上找一家旅馆先住下,等待天书门派人来接应。
那渊在旅馆附近的小诊所接了断手,打了石膏,回去的路上还不忘给旁边的唐茶买几套衣服和洗漱用品。
木小楼中了妖毒,那渊指挥唐茶作了几道符箓,焚烧入水后喂他喝下。
是夜,因为劳累过度,唐茶和那渊都睡得很死。
半夜旅馆着火,那渊被烟雾熏醒,看到是起火了,叫醒了唐茶。唐茶扶着昏迷的木小楼和那渊一起踢开了房门。走道浓烟滚滚,看不清路,他们刚想出去,火舌改变方向,燎了一下那渊的脚。他们只好退回房间,用破门挡住高温浓烟。那渊简单处理被烧伤的手臂,唐茶抄起屋内的铁制鞋架,砸向防盗窗。
房门响起“噼啪”声,那渊转头,看到门已经燃了起来。砸了许久,防盗窗仅仅被砸弯,唐茶快急疯了。那渊看到唐茶拿着各种器具砸窗,心里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唐茶会有这样粗暴的一面。
走道外的浓烟越来越大,有很多通过门缝跑了进来,两人咳嗽不已。昏迷不醒的木小楼突然醒了,那渊开心地抱住他,跟他说明现在的情况,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现。
“唐茶,用惊雷砍。”
唐茶一拍脑门,责怪自己犯蠢,连忙丢掉手里的凳子,从行李箱中翻出惊雷三重剑。拔掉剑削,银光色的宝剑在浓雾异常美丽,唐茶有点舍不得了。这可是斩妖除魔的宝剑,用来砍钢铁真的好吗?浓烟越来越大,房间里也越来越热,房门在烈火的燃烧下轰然倒塌。
“唐茶,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不用两分钟,我们就会被烟熏死在这里。”那渊朝她大喊。
唐茶心一沉,拨动机关,将剑分成三把,抽出其中一把砍向防盗窗。宝剑削铁如泥,很快弄出了一个洞,三人依次穿过,攀着二楼和一楼的防盗窗逃出旅馆。
楼下聚集了很多人,都是从旅馆里逃出来的。一个坐着轮椅的四十岁女人正在楼下大哭,说自己六岁的儿子还在里面,求房客帮忙救人。有的房客和气地说火势太大劝她等消防员过来,有的对她破口大骂,说旅馆的防火没做好,害得他们差点死在里面。
唐茶和那渊几乎同时看了一眼那个坐着轮椅,断了双腿的旅馆老板娘,接着两人互看一眼,神情复杂,没有说话。
旅馆老板娘求了很多高大的男人,楼道冒着滚滚浓烟,进去就很难出来了,他们不愿意涉险。她又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高高瘦瘦,文文弱弱,看起来没什么力量的唐茶身上,“美女,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就只有一个儿子,他才六岁。……我一定给你做牛做马……”
唐茶被旅馆老板娘胖胖的肉手摇啊摇,晃得她眼晕,“阿姨,你先放开我。”
“谢谢你啊!你真是好人!”老板娘当她答应了,忙着道谢。
“唐茶,小心点。”那渊嘱咐一声。
这时候了,唐茶也不再推脱,问了小男孩所在房间的位置,攀着防盗窗三两下爬上七楼,用剑在防盗窗上开了个口子钻了进去。
一进到房间,她就觉得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太黑了,她划了万次火柴照明,但火柴的光芒仅照到的两步外。“子羽,子羽,是你吗?”她试探性地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回音。她手握惊雷,放慢脚步,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动静。
房间没有灯光又充满浓烟,里面的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中。唐茶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很不对劲,但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小朋友,小朋友,你妈妈叫我来带你出去。”唐茶大声叫了很多遍,却没有回应。
“这里这么黑,又那么大,怎么找人啊?”她自言自语地说。
对啊!这里只是一个小房间而已,不应该那么大,走来走去都走不完,而且这里没有任何物品,空荡荡的。唐茶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顺着原来的路回去,却走来走去也走不到刚才进来的防盗窗窗口。
浓烟太大了,呛得她直咳嗽。四周一片黑,啥也看不到,气温高,热得她汗流浃背,头晕脑胀,她踉跄了几步,突然脚上撞到了一个东西。她拿着万次火柴照,却什么也看不到,便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凳子一样的东西。
果然,这里有问题。她一屁股坐到脚边的凳子上,思考着对策。摸得找,看不见,应该是障眼法或阵法之类的。难道是那个旅馆老板娘下的术或者阵法吗?
她摸着凳子的靠背,突然想到:旅馆房间的格局是差不多一样的,床对着电视机,电视机下面是长桌,长桌旁边放了两张木凳子,而洗浴间则在床的旁边。如果不是老板娘搞得鬼,那么那个小男孩还在房间里,而且他很可能躲在洗浴间里。
唐茶拖着惊雷,闭上眼数着步子走,走到了大概方位,她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塑料门。睁开眼一推,一个小男孩“哇!”地一声哭抱过来抱着她的腿。她看不见他,只好用手摸了摸,摸到肉嘟嘟的小脸才放下心来。小男孩哭得很大声,她把他抱了起来,摸着墙走,很快就走到了防盗窗口。
爬出窗口,她才看到了那小男孩的长相:特别胖,手臂上的肉一节一节的跟莲藕一样,脸上糊满鼻涕眼泪。
果然是旅馆老板娘的亲儿子,圆滚滚的,一摸一样。
小男孩分量不轻,唐茶抱着他吃力了些,刚把他放到地下,老板娘就转着轮椅奔过来抱住他亲个不停。围观的旅馆鼓起掌,说了很多好话,把她夸得跟观音下凡一样,她有点不好意思,喘着气在人群中找那渊和木小楼的身影。
“请问你们看到我那两个朋友吗?”她问了一个围观的农民工打扮的小伙。
“其中一个断了两只手,吊着石膏板,是吗?”那小伙纳闷地看了一圈,指着一个路灯,“刚才还在那里,不知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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