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帘棠目光如织,心中波涛起伏,难以自抑。
她疑惑重重,实在难以揣摩此刻萧择渊这混球调戏自己的真正意图。
然而,在如此情境之下,玉哥们儿居然还能强压下心头波澜,令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于脑中迅速回溯与萧择渊相识至今的种种经历。
她忆起凤春楼初遇。
彼时萧择渊被追兵紧逼,却对凤春楼的暗道了如指掌。
轻而易举脱身而去。
她曾救起溺水昏迷的萧择渊,而后这坑货便登门凤春楼,为她赎身。
继而不遗余力,将她送入宫中献舞。
她在宫中意外挡下刺向老皇帝的毒针,赢得皇帝感激青睐。
而萧择渊,这威震四境的南兴大将军,竟因为给她一个卖艺的吸毒血而不幸中毒。
之后搞得要死不活,不得不罢工在家摆烂……
她想到此处,不禁于心中暗骂:娘的,真特么够荒唐!
这啥瘠薄狗屁剧情?!
那毒血谁吸不行,还非得他萧择渊来?!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皇帝老头还就允了?!
玉帘棠深深凝视萧择渊。
——这狗东西虽面带倦容,却也并非如外界所传: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这混蛋究竟想干嘛?!
一切事件,看似偶然,却又似乎环环相扣,密不可分。
玉帘棠沉心静气,思绪渐渐清晰。
思忖间,心头不禁骤然一震——
难不成自个儿正经历的,就是那些古代狗血剧中,打工仔准备篡权夺位的操蛋剧情?!
玉帘棠深吸一口长气,努力平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她目光再次投向萧择渊。
就见后者面如古井无波,淡定从容,继而开口道:“我想和你做桩买卖。”
言辞音调藏锋隐锐,让人难以捉摸。
玉帘棠:“……!”
啥买卖?
难不成让老子给那老头生儿子?!
可还不待她启唇回话,便忽闻院中传来的命令声:“宫中圣旨到,九御侯萧择渊速来接旨!”
玉帘棠心头一紧。
萧择渊与玉帘棠对视一瞬,便松了箍着人后腰的手。
示意其淡定勿躁。
随即瞬间恢复一副形容憔悴的德行。
很是自然的抬臂搭住玉帘棠的肩。
脊背微弯地拄着“玉拐棍”,动作迟缓地步出卧房,准备接旨。
院落之中,府中众人已纷纷跪拜于地,一片肃穆。
宫中来使立于院中,手持圣旨,神色隐隐透着一抹阴鸷之气。
萧择渊与玉帘棠对视一眼,一同下跪,静候宣读。
就见那身形瘦削、腰若细柳的公公展开圣旨,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天下,敷祐四方,每怀慎德,以佑我国家。
今闻九御侯萧择渊救玉帘棠于危难,不幸身陷剧毒之苦,加之麾下骁将费哲捐躯国难,致使九御侯身心俱疲。此间种种,皆震于朕心。
朕思九御侯,素著边功,屡建殊勋,今因忠义所感,遭此灾祸,朕甚怜之。
特命肃北王尹时曾,暂掌其兵符,统领师旅,以待九御侯康复。
萧择渊宜安心静养,调摄身体,待元气复初,再赴西域,以卫我大好河山。
钦此。”
宣读完毕,公公袖沿一甩,将那圣旨缓缓卷起。
他那细长如丝的眉眼,闪烁狡黠之光,冷冷扫过跪拜众人,最终定格在萧择渊身上,尖声道:“九御侯听旨,速将兵符献上,勿得延误,以顺天意!”
眼前这公公名叫福禄,乃是昔日肃北王府进献于秋舫帝驾前——得宠一时的艳嫔之胞弟。
昔日艳嫔因后宫干政,遭萧择渊上奏天听,终被秋舫帝赐以毒酒,香消玉殒。
自此,福禄便心怀怨毒,视萧择渊为眼中钉,肉中刺。
然其一介内侍,难施报复。
可今番奉旨前来宣诏,旨意虽明言暂收兵符,福禄却以阴阳怪气的语调宣读,言辞间似早已断定:萧择渊即将大难临头!
“臣领旨,谢主隆恩。”
萧择渊说完,面色不改,从容起身。
面对福禄,他唇边掠过一抹淡然微笑,道:“福公公辛苦,本侯自当遵旨而行。兵符即刻便交,不敢有违。”
玉帘棠随众人行礼起身,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
随即,便见图龙如早已准备妥当,步履沉稳走上前来,双手奉上兵符。
其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仿佛这枚兵符早已注定要在此刻交于福禄之手。
天际乌云密布,沉甸甸的云层低垂,仿佛压在众人心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压抑感,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闷雷在云层中翻滚,轰隆声不绝于耳。
庭院的石板路最终被雨水侵袭,反射幽凉冷光。
兵符交接完毕。
萧择渊立于府门之前,漆黑瞳眸深深凝视福禄一行人渐行渐远。
他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其身后府兵,亦是肃然而立。
萧择渊凝神间,忽感头顶雨珠不再落下,一片阴影悄然覆盖视线。
他侧眸一瞥,便见玉帘棠静立于旁。
玉帘棠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绘着淡雅墨竹,与这雨中景色相辉相映。
雨点打在石阶上,溅起朵朵水花。
萧择渊唇角微提,眼角似乎也含着些笑。
他伸手接过玉帘棠掌中伞,为二人撑起。
萧择渊肩臂宽阔,背影如苍松般挺拔。
玉帘棠立于其侧,一袭白衫的背影,则如一株淡雅春梨,俊逸坚韧。
副将图龙抬臂挥手,示意周围府兵悄然退下。
谢文溪站在不远处,静默不多时,也悄然离开。
雨丝如帘,府邸静谧。
院落之中,廊檐之下,尘世喧嚣似乎皆被隔绝,唯余萧择渊与玉帘棠二人并肩而立。
“怎么……安慰我啊。”
萧择渊目光凝望远方笼于稀薄云雾的苍山,先行开口。
玉帘棠深吸一口含着草木与土壤清新味道的空气。
抬眸望向萧择渊轮廓分明的侧脸,说:“不是要跟我做买卖么……说说。”
萧择渊垂眸与人对视,就笑了,说:“不怕我坑你?”
玉帘棠双手抱臂,微笑凝视细密雨幕,“让我猜猜你下一步想干嘛……”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跟那老皇帝不会有什么仇吧?”
萧择渊眉峰微挑,看着侧旁人,未语。
玉帘棠伸出一只手掌,任雨滴坠落掌间。
她手指修长,如玉指尖透着淡淡粉色,如轻点樱花。
那雨滴顺着她细白的腕骨凸起,沿着雪白小臂流淌而下,浸湿洁白广袖。
“你秘密太多……但细想一下,好像也并不复杂。”她说,“既然要合作,我俩得开诚布公。”
“那老皇帝虽严查尚膳监的那些太监宫女,可那天刺杀的事却最终没查出结果。”
玉帘棠将那浸满掌心的一小捧水,翻手轻轻倒下,说:“这事,不会从始至终都是你安排的吧……差点要了我的命,就为让老头看上我?”
萧择渊凝视人,未说话。
“甚至还能搞出为我吸毒血这么出戏,让你自己病入膏肓……”玉帘棠看向侧旁人,冷声道,“萧择渊,你可真够有意思。”
她其实心里也不能完全断定自己此刻所说结论。
但最终还是决定这么诈诈,看萧择渊会作何反应。
“老子上辈子也是倒背‘四大名著’的人,古代权谋狗血剧年少轻狂也追过几部。”
玉帘棠提了下唇角,“你那兵符说缴就缴,不会还有啥后手吧?”
她眼睛一闭一睁,便莫名穿来这所谓的南兴国。
本打算逍遥混日子,乐呵一天是一天。
却不想,竟卷入这么场阴谋破事。
她不知道再这么下去,自个儿小命还能保几天。
更担心淌浑水,当别人垫脚石。
她近来对萧择渊这货的所作所为愈发疑惑。
所以打算抓住眼前机会,探听些真相。
然后远离这糟心破地方,有多远闪多远。
男人——
她不禁在心里摇头——为达目的,还真是什么狗事都干得出来!
刚骂完,又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曾是个男人,顿感吞了个瘪。
萧择渊听完沉吟半晌,倏然开口:“你父母、兄长如何惨死,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啊……”
他眸光深邃,看向玉帘棠,“我以为我们目标一致,能携手合作。现在看来,倒是我看错了。”
玉帘棠闻言,眉心疑云渐聚。
其实自打她魂穿而来,每当试图回忆原主生平过往,脑中记忆碎片便如锋利刀刃切割神经。
使她头痛欲裂,痛楚难忍。
回想还在凤春楼时,她所知的点点滴滴,大多是从墨桃口中得知。
但原主是怎么进了那娱乐会所,以及原主的身世经历、父母亲朋,她却一片茫然,无从记起。
现在想来,倒也是。
一个好端端的清白大姑娘,咋就能进了窑子?
即便是卖艺不卖身,那也确实不是啥良家妇女该去的地儿啊!
玉帘棠心中疑窦重重。
思忖间试图再次于混沌记忆搜寻原主过去。
却霍然感觉脑中剧痛如万针齐刺!
那头痛如翻天狂潮般汹涌,一浪紧随一浪,不断冲击她的意识。
让她几近崩溃!
突然,玉帘棠身形一晃,双手紧抱头部,一个踉跄——
萧择渊反应极快。
猛地抛了手中油纸伞,一个箭步,稳稳扶住玉帘棠。
油纸伞坠落雨地,溅起一圈水花。
玉帘棠渐渐稳住身形,但内心却波涛起伏。
她突然用力一推,挣脱萧择渊搀扶。
双目通红地怒吼道:“去你大爷的王八蛋!老子按自己意愿痛快活,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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