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短袖女生一关门，将跟着四人跑过来的几个丧尸隔绝在玻璃门外。
盯着门外游荡的丧尸，她大口喘着气，以放松刚才紧绷的情绪，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
这时，一道清丽温和的声音响起，“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
女生抬眸，面前站着浑身湿透的四人，一男一女，还带着两个小孩，像是一家四口。
她先是注意到了和自己说话的女人，但便利店内过于昏暗，女人又是逆光，她只看清那人一头带有弧度的及腰长发。
那人走进了些，露出了一张明媚秾丽的脸。
女生呼吸一滞，愣了一秒，直到对方又说了一次谢谢才蓦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低声说“没关系”，便慌忙向里走去。
孟疏棠轻笑一声，目送女生离开。随即她动动鼻子，刚进来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待久了，反而闻不到了。
她不再纠结气味，转而打量起这家便利店。大概是和隔壁商铺打通了，这家便利店有两个房间那么大。
货架被移动过，变成了三大排，排与排之间的距离很大，可以容纳人横躺在中间。挤在一起的货架中间只能人侧着身体过。
扫完布局，孟疏棠与最左侧席地而坐的一男一女对视上，对方朝她疲惫又礼貌的点点头。
忽然，一阵尖利的声音响起，“诶，等等，你们刚才被那么多丧尸追，我们可都看见了啊，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被咬了没有？”
从暗处走来两个男人，一高一矮。
矮个男人停住脚步，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孟疏棠的上半身，凑到高个男人身边，嘻嘻笑到，“这样吧，妹妹，你让我们检查一下，我们不就知道你有没有被咬到了嘛。”
说完，他又猥琐地笑了几声，视线下移，他的笑猛地僵在脸上。女人的手上抓着一把斧头。
斧头上还有血迹在上面挂着，混杂着雨水落下来，再配上女人苍白、面目表情的脸，活像个索命的“阎王”。
艹！
他刚才光顾着看侧影了，压根没注意到手上的斧头。
孟疏棠哼笑一声，她和孟周回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看不起他们的人明里暗里来挑衅，她该揍的揍，该上阴招的上阴招，反正一个没留。
那段时间死老头天天被打来告状的电话烦得头疼，大手一挥又假装慈爱，对那些人宣布，自己虽然又娶了一个，但他也很爱前妻留下来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出去住只是锻炼锻炼，不要太欺负人。
真是搞笑。
她上前一步，无奈带着痛惜，“大哥你这嘴，不喷点香水就敢出来大放厥词？没人打你啊？”
话落，她漫不经心摆弄起手上的斧头，将要扬起，矮个男人后退一步，声音发抖：“别别……别动刀啊，不用检查了不用检查了，我们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矮个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看着斧头上还未滑落的血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高个男人在旁边附和，“对对对，我弟弟还小不太懂事，说的话要是让你不舒服了，不要介意啊。”
坐在地上的女人发声嗤笑，“我可没见过这么大的小孩，刚才还一嘴一个让我摸摸，呵，不要脸。”
矮个男人回过神来，“嘶”了一声，狠厉地瞪向女人，刚要说话便被高个男人拽走了，他嘴上不停道歉，“对不起啊，弟弟不懂事，闹笑话了。”
走远了，还能听见矮个男生不服气的话，“哥，你干嘛拉我。”
“嘘，现在生什么气……”后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
“不知道还能不能喝到刚出的新品。”
“我爸妈肯定担心死了。”
“自从高中后，我就没锻炼过了，万一跑不动被丧尸咬了怎么办？”
角落里，四个女生挤在一起，断断续续地说着话，频率不高，但只要集体沉默的时间一长，就会有人发起话题，好像只能通过聊天才能消除一点未知带来的恐惧。
孟疏棠拿了几条毛巾，目光不动声色略过她们，在心里默默算着，除去自己一行人，剩下总共八个人，三男五女。
余光中，有一个女生站了起来，是刚才给他们开门的白T女生。
孟疏棠转过身看向她，只见她微微一笑，“姐姐，刚刚那个男人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她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他们两个是最先进店的，然后就是我们四个，幸好小梅姐他们没过一会就进来了，要不然他们两个就会一直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孟疏棠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小梅姐他们”是进来时看到的那一男一女。
“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着她撸起袖子，挥了挥拳，“要不然，我早就揍他们俩了。”
看着她孩子气的行为，孟疏棠一下子想到了小时候的孟周回，勾唇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还是要注意安全。”
女生被她的行为弄得脸红，“姐姐，你身上还湿着呢，快去擦擦吧。”
“好，”孟疏棠又想起什么，“对了，便利店老板呢？”
女生苦恼地挠挠头，“廖叔啊，我来的时候也没见，只有那两个男的在，不过，也可能早早跑回去了吧。”
闻言，孟疏棠疑惑地皱眉，脑中闪过什么，但一时想不出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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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疏棠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看着眼前不断闪烁的屏幕，嘴上说着谢谢刚才的打赏，手里却掩饰地举着手机假装录音记录生活。
看见评论中的问题，孟疏棠低声回答，“对，我们这里染上了瘟疫，被感染的人就会变成怪物。嗯，郎中暂时还没有想到治疗的办法。”
她侧过头，看着两个小孩抱着大毛巾瑟瑟发抖。
也不能让他们只披着毛巾，里边什么也不穿。
“123？”孟疏棠在心里默念。
123：“我在，怎么啦？”
孟疏棠：“可以以物易物吗？”
123晃晃身子，“不可以哦。你想要什么你可以给直播间的观众说，他们刚刚不就打赏给你镰刀和斧头了吗。”
孟疏棠叹一口气，让她张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评论还在激烈讨论着，最新的一条评论出现。
周大娘（平民）：两个小孩子的衣物还能穿吗？我这里有我儿子留下来的衣服，他现在也穿不上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子用不用？都很干净，放心。
孟疏棠眼睛一亮，“可以吗？贴身衣物即可，谢谢大娘。”
穿着古装衣服还是太显眼了，没办法隐藏，也幸好现在是夏天，即使夜晚会降温，也不会太凉。
123：“周大娘打赏了一件……两件……嗯嗯衣物。”他跟了好几个主播，确实还没有见过打赏衣服的。
孟疏棠眉眼弯弯，对着屏幕又郑重其事道了一遍谢。
123要求每天至少直播六小时，今天是第一天，只需要3小时即可。不过，今天还没有完成任务，孟疏棠便没关直播，起身拿着衣服走到小孩子旁边督促他们穿上。
她调整了一下身子，保证镜头没有录到小孩子们，又侧过身问正闭目养神的江遇：“你衣服还湿吗，用不用换？”
“不用，快干了。”江遇睁开眼，瞥了一眼小孩子的衣服，没问这明显带有古风气息的衣物是哪来的。
他轻转眸子，在昏暗中与孟疏棠视线相撞，或许是淋雨的原因，她的眸底含有一抹水色，温柔明亮。
她貌似不相信，伸手试探地摸了一下他的裤子，很轻，像小猫似的，呢喃，“嗯？年轻就是好啊，这么快就干了。”
心底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触碰了一下，江遇不动声色地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疏棠姐姐，非礼啊？”
这句话成功换来了孟疏棠的一记白眼，她后仰，似乎不经意地问，“你们家，安全吗？”
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个，江遇一愣。
没少听孟周回吹嘘他姐，说他姐超级无敌好，超级关心他。
江遇想着家里的安保系统，就算拿锤子砸，恐怕也要废点功夫才能打开。似乎，现在更危险地是他们，而不是在层层安保下的孟周回。
呼，江遇重重吐出一口气，挑眉，“非常安全。疏棠姐……”
孟疏棠嘘一声，满脸写着“你嘴里吐不出好话你别说话”。
看着她转过头轻声细语地回答小孩子的问题，江遇仰头靠在墙上，盯着她的后脑勺。
其实，客厅里的那次，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又想起了透过雾蒙蒙的眼，看见的那一截细白的手腕和一小包抽纸。
半夜。
孟疏棠猛然睁开眼睛，盯了一会儿面前熟睡的三人，才渐渐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
外面依旧很黑，看来是凌晨。
孟疏棠静默地眨眨眼睛，感觉到到眼睛很干涩，头也昏昏沉沉，她很轻地伸出手摸了摸额头。
有点热，看来发烧了。
已经很久没生病了。
头下枕着绵软的毛巾，身体直接接触冰凉的地面，整个身子都感觉酸痛至极。
他们躺着的前方是一个货架，借着月光才能勉强看清楚前方事物的轮廓。
孟疏棠在思绪混乱中半眯着眼，脑海中不知闪过什么，一会是独自一人缩在被窝里喊姐姐的孟周回，一会是死老头那一家三口亲密的画面。
她在雨声中静静地发着呆，突然，她眼睛睁大，察觉到一丝怪异。
他们睡前货架上还是满的，此刻从下往上数五排居然全空了。
不对。
外面的雨声啪啪地撞击着地面，孟疏棠屏住呼吸。
黑暗最容易让人滋生不安，也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孟疏棠心跳加速，连影片中的丧尸、科幻小说中的系统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为了取暖，四人挨得很近，她整理的书包只好放在了身后。她不安地把手悄悄移到身后摸索着，却什么也没有摸到，那两把装斧头的袋子也不见了。
瞬时间，不好的想法纷至沓来。
“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发出很轻的碰撞声。
孟疏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心神一颤。
“小声点。”语气急促，是今天说话的那个高个男人。
确定是人，孟疏棠随即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其他未知的怪异的东西就行。
“哥，我们少带点吧？要是一直磨蹭被发现了怎么办？”
“蠢，都带上，有了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好几个月了，那个时候，应该就研究出解药了。啧，你小声点，不要净拿没用的。”
然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不算大，隐藏在雨声中，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孟疏棠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依靠声音辨别他们的方位，赤着脚矮身前去。
她和江遇四人所在的地方是最右侧货架和墙壁之间，前方便是收银台，她快步冲进收银台，躲在后面。
不过，货架也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只能看见一条腿。
孟疏棠动了动鼻子，她又闻见那股怪异的味道了，而且比刚进便利店时还浓郁。
脑子里火光一闪，她终于想起来是什么味儿了。
收银台下从他们进来时就放着一个大纸箱，她一直觉得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便利店进货送货有箱子太正常了。
她蹲着向左稍稍挪动一下，左手伸向那箱子，摸到中间的缝隙，伸手向下一按。
刹那间月光透过缝隙。
一双瞪得极大的眼睛不甘地与孟疏棠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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