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修罗场。
如今她成为了停云阁的排名首位的舞姬，每日的练舞也成为例行不怠甚至废寝忘食的功课。
在半跪于地的舞姿下，轻软的纱裙瞬间铺满了这片不大的空间，像是忽然绽放的青色莲瓣。而后她缓缓地舒展全身，而后仰头弯腰将身体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从上往下看去，只看到铺展开来的莲瓣之中是一片嫩黄色莲蕊，美得让人窒息。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尽管如此，碧荷却并没有停下先前的练舞姿势，只专心修正舞姿，并没有开门的打算。
她停顿了半晌，而后冷静地问道：“什么事情？”
门外的婢女隔着薄薄一层门板，转告了掌柜的让她有空去一趟阁顶的命令，而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碧荷蹙起眉头，并不清楚掌柜忽然找上她的原因，不过掌柜的命令必须立刻执行，不容违抗。
一个呼吸之间，她便从下腰的高难度姿势转换成站立的姿态。
可谓收放自如，轻巧至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重新坐到妆台前，擦了一遍胭脂水粉，而后抿了抿红艳的唇，又从妆盒中取出一层碧色薄纱，极为熟练地将扣子别在两只精巧白嫩的耳廊边。
随着木门吱呀轻响，她转身走出了这间空旷得惊人的屋子。
微风拂面，覆在面上的薄纱随风而起，颜色翠绿，显得其后的秀丽容颜宛如晨雾中摇曳的新荷。
清新淡雅，又生意盎然。
*
已经数不清斟了多少次酒。
晴霜终于忍不住温言劝道：“阁主，您已经喝了太多了，醉了会头晕的。”
却没想到男子眸光湛然，勾起薄唇嘲笑她：“我酒量深浅你是知道的，别又变着法儿劝我少喝酒。”
一向圆滑得根本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的晴霜掌柜，此时却卸下了八面玲珑的伪装，露出小女孩原本的情态，佯装生气道：“您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阁主笑了，一向上扬的眸子此刻却弯了起来，褪去了几分凌厉，平添了几分温柔俊秀的味道。
晴霜有些哭笑不得。
阁主倒是眼神清明了几分：“你有事情要问我？说罢。”
“我之前唤了婢女将碧荷带过来，事情吩咐下去不久，想来她也快到了。”
“哦？”阁主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直了直身子。
晴霜还想再念叨两句，余光却已看到从远处袅袅而来的一道身影。纤细而单薄的一道，在月色下拉出狭长的轮廓。
——是舞姬碧荷。
晴霜原本气至微红的面容，又恢复成沉稳从容的模样。
她将薄毯稳妥铺平在男子双膝上，才不紧不慢地对门外肃立的人影说道：“进来吧。”
门外女子姿容秀美，肤色皎白，宛如门外默默流淌的月色。
她垂着双眸，面色沉静，悄然无声地走入屋内。
晴霜叹了口气道：“过来这边。”
即使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傍晚，借着微弱的烛光，晴霜依旧看到了缓缓走近的女子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却遮住了大半个脸庞的薄纱。
柔软的碧纱之上，是一双明亮得过分的眼眸。
晴霜看了眼自家的舞姬，又看了看不远处自家的阁主，心里的愁闷又更上了一层台阶。
她对碧荷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喊你来这儿吗？”
碧荷摇头，固定面纱的耳挂垂在耳后，也随之轻轻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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