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好被问得发懵。
没有想到,她的小作者看上去温柔得像是无风的海,水面下却藏着礁石,一上来又是出题考她,又是毫无铺垫犀利质问她,直接干脆得她快要招架不住啦!
不过,自己却好像更喜欢她了呢……难不成,我还是个m吗?!庄静好迷惑而不乏兴奋地想。
左晓还在等她回答,见她眼神闪烁,嘴巴一张一合,顿时心里有了答案。
“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她大方递出台阶,心想:顶着这样一张什么也藏不住的可爱小脸蛋,这姑娘能干出多大坏事呢?管她图的什么,先赚她一笔学费再说!
“我那个……看过你弹吉他唱歌的视频,所以就想认识你,交个朋友……”
庄静好在本该跳转话题的时刻,选择了在原先的坑里打转,还撒了谎——其实也不能算撒谎,她确实看过左晓弹唱的视频,简直迷死人了!
左晓一眼看出她的解释半真半假,还藏了太多内容没说。但无妨,她早晚得和盘托出。
“行啊。”左晓笑道,“那你还要学吉他吗?”
“要!当然要!必须要!”庄静好斩钉截铁,激动地抓起她的手,“我们这就去鼓楼吧!”
左晓没有料到,庄静好小小一只,却开了辆红色吉普越野车。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竟能在北京的大马路上,把车开得如同大草原上的野马!有几回堪称癫狂的加速、变道,害她差点吐出来。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没事吧?”下了车,庄静好再一次致歉,“不好意思啊,我开车一直都这样,怎么都扭不过来……我哥骂过我好多次了……”
左晓无言摆手,提醒自己不能被这张人畜无害的脸骗了。
她帮庄静好选了一把两千块出头的民谣吉他。期间庄静好独自在店内转悠,相中一把两万块的,当场说要买。
左晓拦住:“你是初学者,暂时没必要用这么好的,我给你挑的那把足够用了,等以后进阶了再换也不迟。”
“不是我用,是你用。”庄静好笑靥如花,“这把琴送你呀!”
左晓眼睛陡然睁大,而后缓缓眯起:
这家伙不对劲……
又是重金雇她上课,又是送贵重礼物,钞能力哗哗作响……
还有她那热切眼神,过度的肢体接触……
难不成……
她是个蕾丝边啊?!
左晓并非第一次遭遇同性示好,但如此高调而笨拙的却是第一次,不禁觉得好笑。
“无功不受禄,等你学好了再送也不迟。”如此婉拒掉。
走出琴行时已近黄昏,庄静好顺势请师傅吃饭:“左老师,今天耽误你半天时间,你不让我付学费,那总该准许我请你吃顿饭吧?”
如此合情合理的请求,左晓很难拒绝。主要是她也想进一步探探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便答应下来。
“这家是全北京最好吃的云南蒸汽石锅鱼!我和我哥每月都要来吃上几顿,怎么都吃不腻!”庄静好献宝似地递来菜单,“你看看想吃什么?”
左晓接过菜单,一边翻看一边笑道:“我发现你是三句话不离你哥。”
“昂!”庄静好骄傲地说,“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左晓噗嗤一笑,心说这姑娘语言通货膨胀比李荣还夸张,嘴上道:“真好啊。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或者姐姐,这辈子没戏,只能看下辈子喽。”
这话倒不假。她是独生子女,虽然儿时玩伴不少,但因父母感情冷淡,对子女也比较淡漠,因此没能感受到太多家庭温暖。有时会幻想家里有个哥哥或者姐姐,睡前可以给她讲讲故事,当她摔伤膝盖过来吹一吹,在她与陈立卿干架时跑来撑腰,狠狠教训那小子一顿……要实在不行,来个弟弟妹妹也可以嘛,好赖是个战斗力!可惜,一直到小学毕业后父母离婚,她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左老师,你是独生子女吗?”点完菜,庄静好明知故问。获得肯定答复之后,又追问:“那你会觉得孤单吗?”
左晓顿了顿,摇头:“还好,我朋友挺多的。”
“那……”庄静好向前探出身子,两手撑在桌上,托举着脸蛋,“你觉得你生活里有缺少什么吗?”
“缺少什么?”左晓当真琢磨了一会儿。非要说的话,她目前是缺钱,但并不想在新收的小徒弟面前提这个,显得自己有多迫不及待要挣她钱似的。
“我最近在找工作。”她坦言,“我的职业是平面设计师,前两年一直在上海,前阵子才来的北京。我想找一份加班少的工作,但我发现这在北京很难。”
庄静好眼睛一亮,一句“那不正好吗!”差点冲口而出。
不行,不能表现得太开心!她努力绷住嘴角,假装思索片刻后,说道:“左老师,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全职做我的音乐老师呢?”
“啊?”
左晓还在发愣,庄静好又循循善诱道:“当我老师,时间绝对自由,每天想教几个小时就教几个小时,不用加班,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发展业余爱好……”说到“业余爱好”四个字时,她感到心脏突突猛跳——简直比考试打小抄还要刺激!
她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啪啪响:要是能把左老师养起来,她就能安心码字,赶紧把文写完啦!若是能哄她当上住家老师,随时随地催更,那就更棒啦!
面对这个出人意料的提议,左晓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莫非天上馅饼的好事,还真被她给碰上了?
“你是认真的?”她皱眉问道。
“当然!”庄静好两眼发亮,“你要不信,我回去就准备合同!你觉得工资多少合适呀?一个月3万够不够?”
左晓觉得要么自己疯了,要么对面的人疯了。天上不光掉下大馅饼,那饼还一个劲往她面前飞,追着赶着要喂到她嘴里,想想都觉得这也太魔幻了!
难道是什么整蛊节目?或者社会学实验?反诈测试?没准等她点头答应,立马就会有一帮人冲出来,说:感谢您参与本次实验!经测试,您的反诈智商为负!
她四下张望一番。由于来得晚,两人坐的是角落里的双人桌,周围人看上去都是正经食客,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左老师?”对面小可爱小心翼翼观察着她,踌躇地说,“你是觉得月薪3万太低啦?那5万够不够?”
左晓听完更懵了:收钱的还没发话呢,怎么掏钱的反倒坐地起价了?难不成电影照进现实——庄静好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不花出去就要被没收?
“你先停一下。”她正色道,“我们能不能先不要谈钱,先谈一谈——你到底为什么找上我?”
庄静好一听变了脸色,脑中天人交战。天平一端是“坦白从宽”,另一端是“继续隐瞒”,她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搞得一颗心忽上忽下,难受死了!
左晓见她满脸挣扎,试探地问道:“不方便说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啊!!!庄静好在心里咆哮:你要是知道我从二次元追到三次元,调查你、蓄意接近你,前面还对你撒了谎……你肯定从此不理我了!更不会为我更新了!
庄静好咬着唇,小脸苍白,眼睫低垂,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再一次令左晓动摇了。
她觉得,庄静好或许真是她的小粉丝也说不定,又或许是对她有某种特殊情愫?但无论如何,她从对方身上捕捉不到哪怕一丝恶意。
她并不觉得以上推测纯属自恋。这是因为,她从小到大收到过的告白数都数不清,情人节礼物和巧克力多到课桌都摆不下。所以她从不信世上会有人“美而不自知”:但凡一个人拥有了美貌这种稀缺资源,就一定会从周遭人反馈中察觉到自身的特殊性。这也就是为什么长得好看的人,往往更容易对世界和人生的复杂性与难度掉以轻心,也更容易把人性想得太好,把来自他人的关怀、关注、迁就视作理所应当。
她自己是如此,对面的庄静好想必也是如此吧。
她叹出一口气,道:“行吧。还是那句话: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嗯!”庄静好抬头,眼神灼热,信誓旦旦,“左老师,请你相信我!我接近你绝对绝对没有任何恶意!等到时机合适,我一定会向你坦白的!”
左晓说到做到,接下来不再计较对方动机。她向来不是内耗的人,既然选择暂时搁置怀疑,便不会继续纠结于此。两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左晓发现,庄静好除了在为何接近她一事上有所隐瞒之外,在其他问题上几乎毫无保留。不消她问,对方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主动把自身底细全倒了出来。
原来,庄静好两岁时父母离异,母亲远走异国再无音信,父亲则常年在外打拼,起先一年到头还能团聚上一回,可后来他也出了国,便再也见不着了。
左晓自己虽然也是单亲家庭,可至少身边还有父亲在,偶尔还会与母亲相聚。而庄静好自打记事便没了双亲陪伴,甚至连母亲模样都不记得,实在可怜……
幸好,庄静好有个大她4岁的兄长,她口中“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不仅从小对妹妹呵护备至,而且事业有成,为她提供了优渥物质条件。她上大学那年,兄长把家从湖北搬来北京,毕业后没多久她就入职了他创办的公司。
左晓注意到,每每提起兄长,庄静好脸上便会浮现幸福而骄傲的神情,哪怕是吐槽对方在一些方面对她管束过多,眼中的依恋之情亦是挥之不去。而从她坦率又粗线条的言行举止来看,也的确是被兄长保护得很好。
相比于对方的主动交底,左晓这边则是有所保留。关于自身她只说了些基本情况,除却也是单亲家庭长大这一点,没再透露更多**。
至于上课一事,在左晓坚持下,两人约定暂且先慢慢来,按照课时单次计费。第一节课就定在明天下午,地点在庄静好家中。
眼看吃得差不多,左晓起身去上厕所,打算顺便把单买了。
走近洗手间时,发现门口有个女孩正在等候。她自觉站到对方身后。
这家餐厅在顾客体验上没少下功夫,哪怕在洗手间这种地方也有着考究的布置,舒适宁静的氛围光照,还散发某种说不上名字的清新香草味道,使得等候的时光不至于难熬。
不多时,里头有人走出,前方女孩进入。左晓依然在原地等候。
就在此时,余光瞥见一个高大身影,从另一头走来,在男厕门前驻足。
男人轻叩木门,里头传来一道粗犷男声:“有人!”他便后撤两步,垂首而立,安静得像块木头。
两人只相隔不过两米。男人站得略微靠前,存在感强烈,在她视野中占据很大一块面积。即便在北京,身材如此高大的男性也不多见,更不用说在她待惯的南方了。左晓不自觉微微偏头,多看他两眼。
他身高目测有一米九,留黑色寸头,穿一身精致合体黑衬衫、黑西裤,将宽肩窄腰长腿修饰得恰到好处。从她的方向看不到他全脸,但可以看到清晰硬朗的下颌线,完全没有被遮挡的耳朵,也有着好看的轮廓。
再仔细一看,干净脸颊和脖颈泛出潮红,结合他刚才微晃的步伐来看,似乎是喝了些酒,但整个人气质依旧清朗端方,酒色财气不沾分毫。
不错的皮囊,不错的姿态。
当她在心中对陌生男人评头论足,却全然没有意识到,从盥洗池上方一面镜子中,对方能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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