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的时候,阮奚昭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宜阳,没等她待够几天好日子呢,阮谦名就来给她派发任务了。
“我看你这试也考完了,最近几天闲的发慌啊。”
阮奚昭默的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玩自己的平板,阮谦名的声音从她的左耳朵穿进来,又从右耳朵穿出去,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心里。
阮谦名在她身侧坐下,伸手盖住平板屏幕,一言不发的盯着她,一副她如果不说话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阮奚昭没好气的把平板砸在阮谦名的怀里,“又要我干嘛?”
阮谦名态度温和的顺着毛哄她,又将平板老老实实的给她放回去,“我哪里敢要求你去干嘛呀?”
阮奚昭看着他不说话,看的人发虚。阮谦名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而后才试探性的说道:“你看你也这么大了,要不你学着进公司帮哥哥处理一点儿事情?”
阮奚昭哼笑几声,“我学这干什么?”
阮谦名:“这不是长大了,也该成熟了。咱们就当是提前学习生存技能,为你以后毕业找工作,就业提前做打算,是不是?”
阮奚昭名其妙的看了阮谦名一眼,“家里那么多钱还不够我花的?我找什么工作,挣什么钱!还学习生存技能,我最需要学习的技能就是怎么花钱了。”
阮谦名被阮奚昭三言两语说的竟然觉得非常有道理,心底也有些认同起她的观念来。他们阮家确实不差钱,一辈子把阮奚昭当废物养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思考了几秒才猛然间回过神来,自己这个想法俨然是被带歪了。
阮谦名语重心长的说道,“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咱们自己不也得有点本事在身啊。万一哪天遇到骗子,把咱们家财产都骗走了,你还没防备呢。”
阮奚昭头也不抬的回答道,“那我就去路边要饭,要不着饭我就饿死在大街上。”理直气壮的态度显然是一点儿都没有将阮谦名的话放在心上。
阮谦名再次试图跟她讲道理,话刚起个头就被一个抱枕扑面砸来。
阮谦名只好放弃今天这场心理教育谈话,他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阮奚昭叫住他的声音。他惊喜的回头,期待着这是妹妹回心转意了?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答案是不是的。
阮奚昭思索了一下,好奇的问道:“好久没看见席安了,他去哪里了?”
阮谦名:“我让他留在安南了,怎么了?你有事儿找他?”
他记得,席安有时候跟阮奚昭关系还是不错的,以前他忙的时候还会帮着他接阮奚昭放学,带她去吃晚饭。所以当阮奚昭问起席安的时候,他也并不惊讶。算算时间,两个人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阮奚昭盯着门口失了一会儿神,然后说道:“哥哥,你不是想让我进公司嘛!那你直接把我调去安南跟着席安好好学习学习。”
阮谦名先是惊讶阮奚昭的突然间反口,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欣慰,“好,既然你自己有想法,那就跟着席安好好学。”
他想,跟着席安也好,这小子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招数,阮奚昭要是跟着他能成长起来,他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只是,阮谦名有些遗憾的感慨,“本来是想让你这个假期在总公司跟着我,亲自来教你的。不过你既然自己有想法,那哥哥也不干预你的决定。只是,安南那边的事情事关两家合作,你去了得听安排,不许耍大小姐脾气,也不许闹事情。既然有想法,那就好好学,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阮谦名伸手点点阮奚昭的额头,“我不在身边看着你,你要是敢惹事情,我让席安马上把你送回宜阳,哥哥亲自教育你。”
后面这句话几乎是有些警告的意味了,阮谦名也有些忧心阮奚昭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如果只是荒废时间还好,若真惹出什么大事情,又没有他在身边看着,那才真叫做令人发愁。
阮奚昭把人推搡着往门外走,没耐心的催促道:“我知道了,不给你惹事情。一天到晚既想我出门,又想我安分,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什么好事儿都想让你给占了,你想的可真美!”
阮谦名被匆忙的赶走了,临了在门被彻底关上之前,才想起交代一句,“那我就去给你安排了,过几天你可别又跟我说你反悔了。那我绑也给你绑过去。”
一声“知道了”随着门在眼前被砰的一下关上的声音同时响起,叫它落在耳中时都显得有些不那么真切了。
阮奚昭回到沙发上,整个身子都陷在软趴趴的沙发垫里,脑子里开始思索起一件事情。
她记得席安上一世的时候也喜欢曾清,为了这个女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出钱,出人又出力。对方是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甚至……
阮奚昭抚摸上自己的眼睛,那双跟琥珀似的,漂亮又纯净的眼珠,明明毫无异常,但此刻又好像有些隐隐发痛,那样的疼痛是刻在记忆的深处,从很长远的时空带过来的。
很远,该是有多远呢?阮奚昭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起来,那些原本已经被封锁在记忆深处的痛苦与折磨,此刻慢慢的都变得越发清晰了,它们正一幕一幕的在眼前上演,重演当初那场悲剧的历史。
阮奚昭想,她怎么能够忘记呢!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足够她刻骨铭心了。
上一世她的眼睛曾经因为一场意外而变得双目失明,那件事情跟席安和曾清一点儿也脱不了干系,她一定会还回去的!
阮奚昭低头,自嘲的笑笑。她突然间很好奇,眼下这个时间节点,这两个人已经熟悉到哪个地步了呢?她又怎么能够放弃看好戏的机会,这场粉墨重彩的大戏,她一定要亲自在场才足够惊艳。又或者,她可以把这两个一心一意的痴心人联合在一起,成全他们的一往情深。
*
阮奚昭才离开安南没几天,又兴致昂扬的回去了。
正式去子公司报道干活的第一天,踩着个小高跟儿戴着个墨镜就去了。高跟鞋踩在冰凉光洁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响。阮奚昭径直找到席安的办公室,推门而入。
席安抬头,本是对这个不知道敲门就贸然闯进来的人颇为不满的,哪知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这个活祖宗,立马变了副表情。
“哟!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下午可刚开始呢。我还以为咱们大小姐要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才会过来的。”
阮奚昭把包随意扔在沙发上,没在意他的打趣,“上班当然得有个上班的样子,我这不是下午一到上班时间就来报道了嘛,你怎么屁事还那么多!”
席安走过来,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我哪敢跟您事儿多啊!就是啊,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出去玩儿,跑来这儿干嘛?你哥跟我说要我带着你学习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你说这努力上进也不该是咱们大小姐的风格呀。你说你是不是考试考魔怔了,还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阮奚昭眼珠一转,指尖触碰到桌面上冰冷的玻璃杯。还没来得及拿起来,被孙策的那一个力道死死按压住了。
席安像是躲过一劫般心有余悸的从她手里把水杯抽走了,“大小姐,水是喝的,不是用来泼人的。我不过同你玩笑了几句,怎么一言不合就要用水泼我了?才几月不见,你这脾气可是见长啊。都忘了你以前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求我帮你写作业的时候了?”
反正水也没成功泼出去,阮奚昭索性开始耍无赖,“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拿杯子是要喝水的,怎么就冤枉成我要拿水泼你了呢?席总真是小心眼儿。”
“是是是,我是小人。我以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拜托大小姐别跟我一般计较行不行?”席安连连服输,却还是水杯移到了她短距离没法够得着的地方去了,他丝毫不怀疑就算阮奚昭先前没有这个想法,但在经过他的提醒之后,也肯定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阮奚昭垂眼,老实说,没能成功泼到他水,确实还挺失望的。
席安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变化,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反应迅速,不然今天全公司的人都要知道,这位阮大小姐一来公司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他还怎么在其他员工面前立威呀!
阮奚昭无趣的四处瞅了瞅,“我要干嘛?”
席安起身,按下了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孙凃,进来一下。”
过了两分钟的时间,孙凃在办公室门口敲门,“阮小姐,席总。”
席安吩咐着:“给咱们大小姐的办公室都安排好了吧?”
孙凃点头,“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您办公室的边上,给大小姐单独安排了一间独立办公室。”他恭敬的面向阮奚昭,“大小姐,我的工位就在门口,有需要您可以随时吩咐。”
席安使了个眼色,“好了,你带咱们大小姐回她的办公室吧。”
孙凃等着她起身。阮奚昭却不走了,她拍拍身下的沙发,打量了一下眼前这间办公室的布局,最后指着靠近落地窗的方向,“不用单独给我安排办公室了,把我的桌子移到那里来吧!”
孙凃看向席安,等着他的直系领导发话。
席安头疼的扶额,“大小姐,我这是办公用的,你平时要不还是去隔壁玩儿吧。也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主要还是我怕我平时说话呼吸的时候吵着你了。”
阮奚昭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这里阳光好,光线也充足,位置她还挺满意的。至于席安拐了十八个弯也要表达的意思,她也不是傻子,当然听明白了,但她偏偏要随着自己的心意,怎么高兴就怎么来,“既然害怕呼吸吵到我,那你从现在开始就别呼吸了。”
席安没控制住脸上痛苦的表情管理,指指她,又指向自己,“咱们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好吧?让你哥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他也不乐意,说不定还要扣我工资呢。”
阮奚昭浑不在意的说:“你头上顶的不是脑子,是从博物馆偷出来的文物吧?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如果你非要这么在意的话,那你就去把自己阉了,别当男人就不用操心这些了。”
席安害怕的后退几步,他是真害怕这位大小姐冲动起来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你爱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吧,我不管你了。”
阮奚昭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害怕不担心啦?”
席安扭头指挥门口木着一张脸站着的孙凃,“还不快点儿把大小姐的办公桌搬过来,再晚点儿时间,你领导的完整身躯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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