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命悬一线之际,一道明亮剑光劈将进来,挡下白面人的杀招,随后十几名短衣打扮的武修,仿佛神兵天降,飞入这场单方面虐杀的打斗中。。
“保护夫人少爷!”在不远处,臃肿庞硕看似行动不便的乔正宗,迈着如凌波微步般的灵活步子,一边高声命令,一边往这边奔来。
“快走,去找你爹!”趁武修与白面人打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二人。柳风咬紧牙关拽起乔鹤冲出包围圈,她的力气非常大,像拽一面风筝般,把他拽了出来。
乔正宗拉着吓傻了的乔鹤左看右看,“没事吧儿子,爹来晚了,那边的贼人刚刚解决,走,快去我院里的书房,那有密道,他们找不到!”
乔鹤两眼失神,脸色煞白,似乎马上就要晕厥倒地。
方才,那冰冷的丝线,就如死神的镰刀,朝他眼前挥了过来,他喊了一句什么,自己忘记了,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吐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
这群肆意杀人的人,并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割断他们,像割断一把韭菜,差点……差点……又要没娘了。
“鹤儿!”柳风与乔正宗见他神色涣散,也不废话,直接拽起他的胳膊就朝书房的方向飞奔。
路上又碰上三四波拦路的白面人,厮杀过后,护卫在乔正宗三人身边的武修越来越少。
好在书房马上就要到了。
乔正宗圆滚滚的脸上,落下细密的汗珠。乔府已成烈烈火海,滚烫的气流烫卷了华丽的长袍,三人后背被热汗浸湿,心底却是一片寒凉。
“爹,有没有问出这群人为何而来?”乔鹤慢慢恢复神识,眼中虽翻腾着惊惧,却比方才镇定许多。
乔正宗苦叹一声,“儿啊,这还用想吗,肯定是为了乔家的秘境,他们要将府上人都杀了,独吞秘境啊!”
“怎么可能,你那秘境又没什么宝贝!”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秘境,唯一能占有的不就是乔正宗摆在明面上的假秘境。
乔正宗老脸一垮,“爹骗了你,其实真正的秘境不在那幅画里,等之后我再告诉你,怎样进入真的秘境。”
在如此危机万分的情形下,乔鹤仍然对乔正宗的精湛演技,由衷,敬佩,真他妈出神入化。
“爹,他们怎么会知道真的秘境?”
乔正宗这次是真纳闷了,苦涩一笑,“我也不知道。”
柳风喝道:“别光说话,留点力气,快些跑!”
他们到底如何知道画中秘境是假,乔鹤拔足狂奔,脑子飞快转动,这些人能动手,说明已经知道了真秘境在何处,刚才为首的白面人,直言要活抓他。
乔鹤想起被褚云逼着进入秘境的那晚,在房中消失的玉娘,之后彻底不见人影。
他心中猛得一跳,玉娘跟踪他们,目睹了二人进入秘境的过程,得到这个秘密后,直接离开了乔府,然后唤来同门,动手图谋乔家秘境。
玉娘根本不是合欢宗的女修,她是有目的进入乔府,她的目的就是打探乔家秘境。
她的运气真是很好了。
原来无论是上一世的原主,还是这一世的他,都是乔家灭亡的重要原因。
一阵痛苦不安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捶打他的五脏六腑。
嗤——
带火的长箭,耀目四射,冲向乔正宗的面门,空气中传来灼烧的烈烈气息。
乔正宗虽身态圆润,却灵活非常,俯身而下,躲过迎面射来的飞箭,不过碍于肚子太大,弯腰之后,体重分布不均衡,像无法停在原地的球,脑袋朝下,轱辘滚了一圈。
这般危险紧要的关头,实在不该笑,。
柳风低下头,憋得肩膀颤动几下。
本来愧疚自责的乔鹤,也被他这浑然天成的滚地姿势,给惊艳到了。
乔正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快走,进书房!”
进书房就安全了。
“可是,得道成仙还有其他姨娘还没来!”三人继续拔足狂奔,乔鹤想起其他人,路上也没碰到逃命的姨娘,只有狂喊奔走的仆人小厮。
“你能救吗?”乔正宗一针见血,“自身难保,怎么去救其他人,快跑吧,她们不傻,知道着火了要跑!”
说话间,又一支流火长箭在脸前飞过,火舌灼热,触到乔鹤的头发,发出刺鼻焦味。
“你爹说得不错,而且那群贼人,为了乔家秘境,要抓也只会抓你爷俩,府里的人,只要知道跑,肯定有机会逃出去!”
柳风示意他快些跑,回头而望,树枝与屋檐之上,黑影飞掠,流火箭矢,皆往这边追来。
三人穿过圆月拱门,乔鹤头一次恨乔府太大,打颤的腿一瘸一瘸,终于看见书房的大门。
——希望之门!
乔鹤激动的泪水都要抖落出去,之前,是二老扶着他,现在,他两手拽着柳风与乔正宗,螺旋桨般冲了过去。
嗖嗖嗖——又是长箭破空之声,此次来得更密更急,力道更足,一支支长箭倒插在地面,箭尾白羽光洁雪白,炫技似的,射出一块方形,挡住三人的去路。
“别跑了,死的痛快些不好吗!”冷静冷酷的话语,翩然而至,还是那戴白色面具的黑衣男人,脚尖轻落在箭尾之上,如夜色中的魈鸟。
“各位仙人,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何必赶尽杀绝呢?”俗话说什么不打笑脸人,乔正宗笑容客气周到,语气卑恭。
又一同样打扮的人飞落下来,身姿轻盈,开口说话,却是灵动的女子声音,“乔府的金银财宝,本就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我们再拿去,岂不是和你们这些土霸王没什么不同。”
乔正宗躬身陪笑,“是是是,只要放我们一家三口一条活路,明日我们就将夺来的钱财,全部布施出去,改过自新,再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哈哈哈哈哈——”一白面人站在高高的屋檐上,听见此话,放声大笑,笑完后,高声道:“坏人改过自新,那被他害死过的好人,该怎么办,谁来给他们一个复活的机会。”
乔正宗汗流如浆,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做替天行道之事,要将乔府除之而后快,他沉声道:“好好好,我愿意以死谢罪,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夫人,他们没做伤天害理之事。”
“咦,这种远近闻名的恶霸也有家人,”那女子轻轻笑出声,“你欺负旁人,打杀弱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人家的家人呢?”
落在箭翎之上的白面男子淡声道:“毋需多言,留着乔鹤,其余人杀。”
“儿啊,这里爹扛住,你带着你娘先走,密道就在那幅画里,你知道如何开启。”乔正宗视线盯着面前的两人,低声道。
在那繁盛的枝叶,燃烧的瓦檐间,站满了身负长弓的黑衣人。
乔正宗连秘境大门也没进去,拿什么扛,乔鹤心底发颤,虽然这个爹,他看不大上,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拿命,换自己的一线生机。
“那不——”他话没说完,后脖颈一阵酸麻,不省人事,身后将人捏晕的柳风,与乔正宗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柳风没有修为,但略有武力,背起乔鹤,不费什么力气。
乔家作为修仙世家,虽盛名不再,子孙没落,但乔家掌门人,仍自小修习法术,虽然乔正宗是个筑基后期的半吊子,但拼死相抵,也能撑上些时间。
乔正宗率先出手,催动灵丹,打出一道闪亮的白光,扔到箭簇之中,那两名白面人不费吹灰之力,轻巧避开。就在这飞身的一瞬,他掏出身上所有法宝,遮天蔽日的迷雾、噼里啪啦作响的莲花炮、花光四射的云霞飞针……
霎那间,热闹、混乱、缭乱。
趁着那群白面人视野耳力都被迷乱住,柳风背着乔鹤往书房狂奔,掠过插在地面的飞箭,一鼓作气地往前冲去。
终于跑到书房,将书房门砰地一脚踢开,她抓起那根玉雕,一刻不敢放松,往书房里面奔去,直到将玉雕投进雪白花瓶,金色柔光莹然亮起,才喘息一瞬,放下昏厥的乔鹤。
手在他后脖再次轻轻一掐,晕厥的乔鹤瞬时清醒过来,懵然睁大眼看着柳风,“娘,爹呢,我们安全了吗,那些人走了吗?”
柳风悲声道:“傻孩子,这些人的话还不够明白吗,就是要杀了乔府所有人,说什么替天行道的虚话,不过是贪图乔家的秘境,留下你当秘境的钥匙。儿子,你快走,不用给我们报仇,你自己好好活着!”
说罢,将他用力抱进怀中,泪水涟涟,手指摩挲他的脸颊,一遍一遍,轻声道:“不用听你爹的话,不用去修仙,娘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乔鹤心如刀绞,跟着她泣不成声,他头枕在她怀中,这一生竟前所未有的温暖,越是如此,越是悲怆,喃喃道:“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娘——”
柳风的双手在艰难但坚定地推开他,那双慈爱的双眼,静静地用力地凝视着他,在他身后,墙上的画卷发出耀目的白光,柳风伸手,按住他的肩,温柔坚决地往后推去。
乔鹤瞪大双眼,惊惶惊痛,身后的吸力,让他挣脱不开,可柳风已掠到十步开外,双眼眨也不眨,万分不舍地看向他。
“记住我说的话,鹤儿,不用为乔家报仇,娘只要你平安,你高兴,娘就高兴……”
门外“砰——”地传来一声震天巨响,似乎什么爆炸开来,乔鹤在进入白光的最后一刹,看见柳风流下两行清泪。
在他被拖入画中之后,一道流火长箭射穿薄透窗纸,毫不留情刺透柳风的胸膛,柳风踉跄跪倒地上,身体化作稻草,燃起熊熊大火,她硬扛着起身,扑倒画卷上,大火随即将那画烧得一干二净,火光照耀之处,飘扬雪花般散落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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