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苏睿的电话是姜望意外之外的事。
按时到达约定地点,苏睿已经在位置上等他,“姜先生,请坐。”
他这次的语气要比上次见面客气随和得多,姜望坐好,回以礼貌微笑,“苏先生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苏睿开门见山,“你和栀栀很小就认识了?”
姜望目光一闪,瞬间明白苏睿的来意,“栀栀五岁时到鹿安养病,在我家住过一年。”
“养病?什么病?”苏睿追问。
姜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他:“你是她的哥哥,难道不清楚吗?”
苏睿不清楚。
苏梓五岁时,苏睿十五岁,不是在外地竞赛就是在国外交流学习,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过家。
他找来调查的人只能查到苏梓在鹿安待过两次,一次是五岁,一次是十二岁,但具体因为什么,却完全查不出来。
不是没有资料,而是因为这些资料都被他的父亲封锁了,连他都拿不到。
姜望看到苏睿难看的脸色,心中了然,“原伯父伯母连你也瞒着。”
他语气讽刺意味十足,苏睿不悦地皱眉,“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只要把栀栀以前的事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直说。”
姜望摇头轻笑,“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对你们苏家没有其他企图,来之前,苏先生没有调查过我吗?”
自然是查过的,只不过查出来的资料过于普通,苏睿根本不信,他表情不太好,“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家财力虽然不及苏家,但世代从医,救过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政界人士,想要隐□□生子的身份并不难。
像是想到什么,姜望叹出一口气,对苏睿说:“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对她没有恶意就行。”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不敢用自己真实身份见人?”苏睿冷哼,“她知道你一直在骗她吗?”
姜望动作一滞,片刻后回答:“其中或许隐瞒了一部分,但我没有骗她。苏先生,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不过请你相信,我和你一样,都想她能更好。”
苏睿见过不少为了利益,眼都不眨就能说出各种谎话的人,可这一次,对方眼里的真诚却让他犹豫起来。
相信他?可他隐藏着自己真实身份接近苏梓,不知有什么目。
将他赶走?
可从能查到的残缺资料来看,苏梓或许真的如他所担心那样心理上有了问题,而这个人目前来说……似乎对她很重要。
苏睿的怀疑、纠结看在眼里,姜望干脆向苏睿坦白,“栀栀小时候被送到鹿安,是因为你们的父母怀疑她有心理问题,来进行心理疏导。”
“不可能。”苏睿下意识否认,“她那个时候不过就是有点顽皮,他们怎么会——”
“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姜望打断他。
想到说是去鹿安养病,却怎么也查不到的病历,短暂的惊愕过后,苏睿很快便整理好情绪,他起身朝姜望伸出手,“感谢姜先生今天为我解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姜望站起来与他握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这话让苏睿拧眉深深看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苏睿约他的咖啡厅黄油曲奇很有名,姜望到前台打包了一盒带回去。
苏梓受伤这半个月,姜望堪比全职保姆,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她转。
她想吃什么,姜望就做什么;做不了的,开车跑半个城也给她买回来。他越是予取予求,她就越是肆无忌惮,最近已经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
提着曲奇回到苏梓家,客厅里没人,卧室关着门。出门时她正在睡午觉,难道是现在还没醒?
姜望把曲奇放在桌上等她睡醒再吃,走进厨房穿上围裙先把晚上要用的食材处理了。
时间指向下午五点,苏梓还没有起床,姜望感觉不对,走到她卧室门前敲了敲门,试探问道:“栀栀,还没起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透过门缝传来的细弱且痛苦的呻吟。
“栀栀!”姜望想都没想,猛地拧动门把手,冲进屋内。
他太用力,门撞在墙上发出重重一声,姜望连眼皮都没眨——目光直直钉在蜷缩成团的她身上。
她蜷缩在床角,脊背弓成濒死的虾米,额头布满冷汗,她脸色惨白,连嘴唇都褪去了血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活气的纸人。
“怎么了?哪里疼?”姜望颤抖着去碰她发冷的指尖,却被她骤然蜷紧的身体惊得缩回手。
苏梓疼得不想说话,攥紧被角的手指关节发白,睡衣下腹部微微隆起——那是不自觉护住痛处的姿势。
姜望目光下移看到她的动作,“是生理期吗?”
她微微点头,床前的人长舒口气,“你等一会儿。”然后转身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姜望拿着热水袋进来,“把这个放到小腹上。”
温热的橡胶袋外套了一层毛茸茸的布料,苏梓听话的把它贴近自己像是被冰冻了的小腹,暖意渐渐扩散开。
送完热水袋,姜望又转身出去,热水袋的热量有限,苏梓手脚冰凉,整个人蜷成一团。
又过一会儿,姜望端着碗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把软得跟没骨头似的苏梓拎着抱在怀里坐好,苏梓敏锐闻到碗内蒸腾出的热气里有姜的味道。
“栀栀,来喝一点。”姜望把苏梓圈在怀里,端着碗,盛着红褐色液体的勺子递到她嘴边。
苏梓不配合的将脸偏向另一侧,“有姜……我不……”
“乖,喝半碗就好。”姜望声音温柔。
她还是不肯,虽然没什么力气,嘴却闭得很紧。
“你肚子疼,生姜有缓解疼痛的作用,就喝一点好吗?”看她说什么也不肯配合,姜望只好耐心哄她:“我买了黄油曲奇,你喝一勺就能多吃一块好不好?”
美食诱惑下,苏梓犹豫一会儿,终于松开嘴,姜望见她有松动,连忙重新盛了一勺喂她。
生姜辛辣的味道和红糖的甜味在嘴里交织,苏梓被这股味道冲得脸都皱成一团,忍着喝了四五勺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张嘴。
几口姜茶下肚,肚子里暖起来,小腹绞痛减缓一些,姜望扶着她重新躺下。
“经常这样痛吗?”姜望问她。
苏梓轻轻摇头,“偶尔会。”她经期稳定,像这次痛得厉害还是头一回,估计跟她前几天趁姜望不在偷偷点的那杯加冰的水果茶脱不了关系。
“休息一会儿,我做好饭叫你。”姜望临走前看到她的脚露在被子外面,伸手去盖时无意间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
“怎么这么凉?”他眉头轻拢,大掌攥住她冰凉的足踝。
双脚突然被暖暖包裹住,苏梓惊得一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到姜望双手捂在她冰凉脚心。
“你……”她苍白脸颊上泛起红晕,本能地想要把脚收回去,却被他稳稳扣住足弓。
他手掌温暖干燥,苏梓却觉得烫得她腿软,“你松手。”连拒绝的声音都细弱蚊吶。
“别动。”他食指抵住足跟凹陷处,“我姑姑是中医,教过我一些穴位按摩。”
温热的拇指突然发力,酸麻感直窜小腿肚。
苏梓猝不及防哼出声,又立刻咬住下唇,玉白色的脚趾在他掌中不安地蜷缩,指甲盖泛起樱花似的淡粉。
被他指腹打着旋研磨时,小腹竟真的涌起温泉般的暖流。
“我帮你按一会儿,你会好受些。”他声线平稳如坐诊医师,耳廓却泛着可疑的红。
苏梓缩在被子里,酸胀感从脚踝攀升,疼痛却真的随着他指节的力道渐渐化开,凉得如同冰块的脚慢慢热起来,暖意包裹着全身,苏梓紧绷的身体放松,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她的脚终于有了血色,姜望将她的双足裹进被子,苏梓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他看着她脸色逐渐红润睡得安稳,悄悄退出去。
醒来时暮色已深,玻璃窗映着对面高楼的霓虹。屋内一片寂静,微弱光线从半掩着的卧室门透进,苏梓掀开被子下床,从卧室走出来。
客厅只开着壁灯,电视机没有开声音,画面在播晚间新闻,姜望陷在沙发里,外套随意搭在扶手,解到第二颗纽扣的衬衫领口泛着柔光。暖色光线在他侧脸流淌,勾勒出下颌温润的弧度。
苏梓靠着门框,看无声的画面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国际新闻,足球赛事,忽然切到他们上周看过的老电影。
“醒了?”切换频道时黑色的屏幕印出身后站着的人影,姜望忽然转头,苏梓看到他眼里荡开的笑意,“还难受吗?”
苏梓点头又摇头,撒娇般对他说:“姜望,我饿了。”
“饭已经做好了,我去热热就能吃。”姜望将餐桌上打包回来的曲奇拿过来打开放在茶几上,“晚饭前只能吃两块,不要贪嘴。”
苏梓坐过去看到盒子里的小饼干,脸色一边,愤愤对着走向厨房的姜望握拳,“骗子!你说多喝一勺就可以多吃一块,这里一共才六块!”
姜望听到她的愤怒的声音嘴角上扬,“本来只想让你吃一块的,现在六块都给你吃。”
“骗子!大骗子!我要全部吃光!”苏梓恨恨拿起一块咬上去,仿佛咬的不是饼干而是姜望。
饭菜只需要复热就行,姜望很快就热好菜摆上餐桌,端着盛好的饭从厨房出来,刚放下碗,苏梓的手机就响了。
“喂,乐俞,这么晚找我干嘛?”苏梓嘴上说着要全部吃光,实际上按照姜望说的吃了两块就没伸手再拿,拿起手机说话时还在想自己干嘛这么听他话,下一秒表情就僵住了。
“我、我不在……什么!你到了!”苏梓猛地挂断电话,腾地站起来。
她表情慌张,对姜望喊:“快!快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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