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贺栎跟梁书堃送回去之后,祁澍里回到家先拆开新买的漫画。
刚才店员向他推荐时,言辞间的急切跟兴奋,实在将他的探索心拉倒最高点,拿出书本,一一摊开做选择。
方予松出的漫画总共有四本,从左到右分别是:
店员刚才和他说的青春纯爱向《告白信无法传达的那日午后》
连载未完,也是祁澍里当天偷听到编辑催他的《雨夜器材室,学长他好不讲理~》
最后两本是店员偷摸塞到他手中的完结作品《深夜卧室,捡来的干儿子查我学历》《兄弟蜜恋,同时爱上双胞胎怎么办》
‘兄弟蜜恋’这本,一看就是大三角伦理剧,祁澍里打算先从完结的开始看起,就顺手拿过稍微引起他关注度的那本‘深夜卧室系列’
开头标题写着——年下克年上,突破禁忌的伪、gu,ke之恋
刚打开一切正常,书里生动形象刻画了年轻父亲与自己捡来的干儿子其乐融融的相处画面,可剧情靠后,青年越翻越品出万分不对劲。
[卧室里,刚满18岁的干儿子将我摁在床面,红酒被打翻,酒精在我白色衬衫和被褥上发酵]
[我红着脸挣扎:“小也,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
[儿子红着眼眶,狠狠禁锢住我的手腕,质问:“为什么?那个男人能做到的我都可以!小爸,我再也忍不了了,明明是我先爱上你的!”]
[“不,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对我……呃、嗯”]
[……]
三观被强大的外力撼动下,漫画书满屏圣光普照,祁澍里翻动书页的指尖情不自禁颤抖。
不等剧情最终走向是如何,脑袋昏胀的人猛地合上书本,仰头眺望窗外晃眼的日光。
一时竟觉得,书里的圣光,比太阳的颜色要深好几倍。
他总归是读懂了前台店员把书塞给他时,目光里的激清澎湃,现下的人,都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这未免也……太禁忌了。
喉结微滚,汗流浃背将手伸向另外几本完结漫画,从‘兄弟蜜恋’和‘告白信中’,果断选择了那本《告白信无法传达的午后》
有刚才的视觉冲击做对比,这本青春纯爱向显然正常许多,祁澍里从头品读到尾,哪怕中途吃上几口荤腥也无伤大雅。
不论是刚才看了一半基本全荤的漫画,还是手头这本,撇开火辣的情节,方予松在漫画里表达的情感确实非常细腻。
主角的一颦一笑跃然纸上,让人读起来觉得酸涩,却又回味无穷。
难怪刚才前台一直在惋惜他的断更,还说都快把这几本旧书盘包浆了。
继续做心里建设,迟疑的眼神在那本被他半途而废的‘干儿子查学历’上环视,犹豫要不要再捡回来读,手机铃声忽响。
来电显示是房东。
“房东您好。”
“诶小祁啊,你在家吗?”
“在,怎么了?”
“你去门口帮我看看,小方那孩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没带钥匙进不去家门。”
“好,我马上去。”无意识朝门外探,祁澍里从客厅沙发起身。
走去开门的步伐又倏地折回来,把漫画书全部收拾好,一股脑丢进自己卧室再把门拉牢。
方予松果真在外面,穿着外套严防死守的人坐在阶梯,安安静静将头倚在白墙上。
不知道他呆了多久,墙面的粉尘附了些许在他深黑的发端,蜷曲的姿势增强了对方此刻的悲戚色彩,显得弱小无依。
祁澍里软声:“怎么不敲门喊我?”
听见有动静,方予松睁眼,纯粹辉明的双眸溢满无助,他嗫嚅道:“我敲了,以为没人。”
“……我没听见,不好意思。”可能是刚才看漫画看得实在入迷,祁澍里深感歉疚,“快进来吧,等很久了?”
对方摇头,用手摘下帽子跟口罩,约莫是为了画画,方予松出门的时候根本没带手套。
眼尖的人即刻洞察他被冻红的手指,装了杯热水给他:“捂捂手,回温会快些。”
“谢谢。”怕沾灰的裤子会弄脏沙发,方予松没敢往那坐,挑客厅餐桌的凳子,安安静静坐下捂手。
祁澍里也没说话,偌大的客厅只余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估摸时间差不多,他的身体应该回温不少。
祁澍里主动朝对方走去,亮出二维码:“加个微信吧,下次如果忘带钥匙,记得给我发消息,我给你开门。”
捧住纸杯的双手猝不及防往里收紧,杯身扭曲,祁澍里听见他深深吸气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扫码,添加。
注视微信里白色小羚羊躺在草地仰望的头像,板板正正给自己发来‘方予松’三个字,祁澍里翘起唇线,也把自己的名字发给他。
坐着的人把水喝完,掏出纸巾将凳子擦干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回房。
余光瞥见方予松走到房门口,头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扭,防备的姿态似是生怕他看见什么。
于是,祁澍里故作专心致志刷手机的模样,敏锐的耳朵听见对方快速开门跻身锁门,哑然失笑收好手机。
由于昨晚没有做梦,他理所应当觉得今天也不会。
但当听见阵阵隐忍啜泣的嗓音,还有皮肤湿滑冰凉的触觉时,祁澍里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青年涕泪交加的模样。
方予松捂着眼睛将手肘撑在桌台,止不住的泪滴沿着指缝滴落到桌面的草稿,还有的垂直砸到娃娃身上,祁澍里感受到的湿濡源头便在此。
【又哭了?是画不出来吗?】
他不知道方予松具体哭了多久,但明显能从对方不停抽搐的肩膀和紊乱的呼吸觉察到,他持续难过的时间必定不短。
默声叹气,祁澍里除了看着他哭,确切感受他用泪水沾湿娃娃内里的棉花外,束手无策。
这天晚上,他看方予松边哭泣边画画,最后把画到一半的东西撕烂丢进垃圾桶,然后抱着娃娃上床,睡前青年的眼角还淌着泪珠。
隔天早晨起来,虽皮肤上没留下任何水痕,但祁澍里觉得四肢都泛着潮气,睡前刚洗的头发竟有些塌软发油,无可奈何只能再去洗一次。
浴室大门打开,祁澍里从暖雾四溢的里间走出,还没来及的换的家居服垂坠在身上,遮盖青年原来精健挺秀的身材。
毛巾跨在后颈,湿漉漉的头发毫无层次却透出一股随性与清爽。
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方予松打门一开,就看到祁澍里这幅样子,喉结上下游走。
“你今天也早起了?”没料到对方起的这么早,祁澍里停下脚步,惊奇问道。
方予松的眼白还留有前一晚哭过的红丝,眼皮微微肿胀。
青年点头,准备进去刷牙,回答祁澍里:“要出门。”
今天也要出门?
“今天情人节,外面人比较多哦。”看对方穿戴整齐蓄势待发,祁澍里做早餐的时候提醒他,“可能到处都很挤。”
“啊?”试探的脚尖刚要跨进鞋里,紧急撤回。
看他返回来,祁澍里问:“不去了?”
“不去了。”摇晃脑袋,头发也随动作在空中无形画了个圆。
若有若无的笑意自眼底绽出,没有过多追问,祁澍里顺势邀请:“那正好,吃早饭没?一起?”
方予松当即放下背包,端坐在餐桌前,欣赏他涂抹蛋黄酱专注的神情。
他突然开口:“真羡慕你们漫画家。”
“……”觉得这句话不可思议,坐在他面前的人瞪大眼睛,指向自己,口吻充满不确信,“我?”
“对啊,”颔首,祁澍里漫不经心解释,“都说艺术家有发现美的眼睛,经过你们笔下的花草树木,一定也都赋予了别样的灵魂。”
“我不是艺术家。”青年情绪低落,垂下眼睛反驳,“我只是画画的。”
听完他的话,祁澍里没有应声,吃下最后一口吐司,不紧不慢道:“这位专门负责画画的朋友,如果你空闲的话,可以帮我画一张画吗?”
含着刚放进嘴里的半块吐司仰头,方予松还未消肿的眼睛扑闪,连接着窗台投射的日光,祁澍里看清他柔和的瞳仁中忽明忽灭的火苗。
“我知道这个请求挺突然的,”帮他把快要见底的手冲咖啡倒满,推回他面前,抬眉试探,“包你一顿午饭?”
含住吐司的人滞愣良久,直至嘴里的面粉彻底化开,方予松乍然将整片吐司一股脑塞进去,拍掉手头的碎屑掉头就走。
纸笔被他抱到怀里折回来时,嘴里的面包都没嚼完,双颊鼓囊囊像只会囤货的小仓鼠。
看得祁澍里啼笑皆非,下颌点过静置的咖啡:“我不急,今天休息。”
迅速把早餐解决,方予松朝阳台指:“那里光线好。”
“行,模特都听画家的。”
调笑的嗓音疏懒又富含韵味,方予松不动声色扬起嘴角,在热咖啡的作用下,血液流速加快,眼下的红晕也逐步加深。
对于拍摄经验丰富的祁澍里来说,保持同个姿势并固定易如反掌。
阳台的玻璃门半开,偶有微风漏进来,幔帐的边缘随其摇曳,丽日自镂空的幔帐图案泄下,地板的影子就会如同呼应般舞动,像一幅流沙画。
悄无声息间,只有铅笔在画纸上”匀速游走的声音,节奏均匀的落笔步调细腻又让人心旷神怡。
在下肢逐渐呈现发麻趋势时,铅笔与纸面相互磨擦的声音骤然消失。
一心作画的人昂首,举起画纸,对他说:“画好了!”
青年的瞳孔在玻璃光折射下绚烂无比,笑容宛若秋季生机勃勃的粉色芦苇荡,让人不由自主就将注意力先落到他脸上。
其次,才是他的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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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火辣向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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