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瑟妮丝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开,猛地从石头床上弹起上半身。她深吸了一大口气,看着熟悉的布局和一脸懵瞧着自己的珀斯还有些茫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爱瑟妮丝,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爱瑟妮丝环顾四周,原本还清晰的记忆因为苏醒而开始模糊起来了,她晃晃脑袋,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迅速从自己的脑中抽离。
记忆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甚至来不及回应珀斯的关心,她拼了命地想要留下什么,到最后就只记住了那句一直死死地注视着自己。
她满面惊恐,不知道怎么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地招来了个偷窥狂。
“爱瑟妮丝?”
“爱瑟妮丝,你怎么了,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阿波罗等不到她的回应。刚刚醒来的少女忐忑不安地四处张望,眉眼间满是忧愁,让他看了心中直堵得慌,只想掏出弓箭让惹她这样的家伙得到应有的报应,好借此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我…”
爱瑟妮丝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是那句话实在是听起来太怪异了,让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只好收回东张西望的视线,朝阿波罗靠了靠,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感受着对方手掌的阵阵暖意来平缓下心中不适的情绪:“珀斯姐姐,我似乎做了个噩梦,好像又不只是噩梦。”
珀斯的身上似乎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只要贴近她,寒冷与刺痛像是遇见天敌一般尽数褪去,身上也莫名暖洋洋的,就连刚醒来时还存在的冰冷视线也被彻底阻挡。
爱瑟妮丝情不自禁地又向她身边蹭了蹭,觉得自己求珀斯留下的决定实在是机智。
“我感觉到有个讨厌的家伙在我睡觉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让人害怕不安极了。”
阿波罗感觉到了爱瑟妮丝对自己的亲近和依赖,嘴里仿佛含了口蜜,可是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份喜悦就被对方说出的话狠狠打击到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爱瑟妮丝陷入梦乡的时候,他一点倦意都没有,撑着下巴目不斜视地瞧着她的脸瞧了好久。
“那视线目不斜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从我的身上离开,它恶心又黏腻,像一条阴毒渗人的毒蛇,死死地缠绕着我。”
阿波罗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他的心已经被这几句话伤害得千疮百孔了。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声音弱弱地为自己解释:“这…爱瑟妮丝,我先前睡不着,就看着你发了会儿呆。”
也没多久,就从她睡着开始到睁开眼睛的这段时间而已。
如果他是以自己的本体说出这种话,爱瑟妮丝会毫不犹豫地掏出藏在石头床下的匕首挖下他的眼球,但要是换做珀斯便不同了。
为了方便自己能握着她的手依靠在她的身上,珀斯特地身子微微前倾,又伸出了手虚虚地护着自己。她的金发比爱瑟妮丝自己的要灿烂得多,比世间一切花朵都要艳丽的脸微微泛红,似乎是在因为先前偷看她睡觉而不好意思。
爱瑟妮丝从不怪罪这些喜爱自己的漂亮姐姐们,甚至会心情忐忑地担忧自己睡着时会不会做出什么丢脸又没有礼貌的行为。
“不,不是珀斯姐姐你,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她用力握握珀斯的手,为她开脱,“那视线我能察觉出来,绝对是个令人生厌的男人。”
“只有男人的视线才会那么猥琐又恶心,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具体是多么讨厌。”
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这几百年来,遍布世间的人类,下至奴隶上到国王,哪一个不是为被太阳神投来注视而欣喜若狂?更是有无数城邦为了求得他的庇佑,在城内大修太阳神的祭坛,献祭珠宝与牛羊肉,日日夜夜虔诚地呼唤他的姓名。
可从来没有人会用令人恶心这种词来形容他。
但凡有哪个无知自大的人类那么指责他,哪怕他不在那人附近,也会怒气冲冲地从世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飞冲过去与那人辩论,叫那冒犯神明的人类好看。
他为人类带来光明,为他们预言危险,他下传治愈瘟疫与疾病的医药之术,指导他们畜牧,保护他们迁徙和航海,为人类制定法规,又将音乐与艺术尽数带去。他是人类的保护神,他的尊严与神格不容他们质疑。
可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心仪之人。
于是阿波罗尴尬地哑了声,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注视是否真的那么炽热而显眼,让人哪怕是睡着了也能浑身发毛地感受到。
他这边沉思,爱瑟妮丝也靠着他的肩膀沉思。
虽然在她靠近珀斯之后一切阴鸷的视线都消失不见了,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叫人现在还背脊发凉,在荒芜之森生活了多年的直觉警示她这一切都不是简单的梦境,她真的在无意间落入了什么东西的陷阱里。
最近她只无意间闯进过禁地,而闯进禁地的根本原因则是……
“那个诡计多端行为诡异的男人!”
阿波罗茫然地抬起了头,不知道爱瑟妮丝为什么突然提起一个这样的男人:“什么?哪里来的男人,我怎么没有印象。”
“是在遇见珀斯姐姐你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家伙在暗中作怪。”爱瑟妮丝一个拍手,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会出问题,“一个金光灿灿,长相丑陋的男人,怀里抱着奇怪的东西还说着令人生理不适的话。都是因为他,我才会慌不择路地误入那片禁地,要不是珀斯姐姐你把我捡了回来,说不定我就死在他手中了。”
“现在想想,估计就是那个男人故意要引我进禁地害我,后来我侥幸逃脱,他就不依不饶的还不肯放弃,偏要一路追过来。”
一开始听她这么形容,阿波罗还义愤填膺地以为真的有哪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目的不纯地想向爱瑟妮丝下手。他嘴边痛斥的话都快要脱出口了,可却越听越觉得微妙,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
这个人,为什么越听越像是一开始与爱瑟妮丝相遇的自己呢。
难不成他浪漫爱情的开场在对方的眼里竟然是那副模样的吗。
除了金光闪闪的形容词还算贴切外,剩下的感慨伤人不说,绝对不能让赫尔墨斯和丘比特那两个家伙知道,否则就会沦为他们嘲笑自己一生的把柄。
他阿波罗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污蔑,尤其是这些话听起来真心实意无比,让不知道的人听了无法生疑,还以为真的有男人要暗害她。
“那爱瑟妮丝,他现在还缩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偷看你吗?”阿波罗决定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爱瑟妮丝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了,我一靠近珀斯姐姐你就觉得安心极了,那些讨厌的注视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阿波罗强颜欢笑道:“那说不定是什么错觉,你可能还没从噩梦的影响中走出来。”
“或许吧……”爱瑟妮丝迟疑着点点头,她不想因此吓到珀斯,便将疑问暂且藏在心中,望了眼洞穴外,估摸着时间,“算了,先不要提这烦心的事情了。好像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我们一起出门去冲凉吧。”
“托斯,你要跟我们一起出门吗?”
她俯下身子去瞧自己的黑山羊,却发现它正趴在地上睡得正香,似乎是也没从困倦中走出来。爱瑟妮丝摸了摸它的头,不免放轻了说话的声音。
“既然它不能陪着我们一起的话,一会儿珀斯姐姐你可要记得别松开我的手,要是走散了可就不好了。”
说罢,爱瑟妮丝朝阿波罗摊开手,示意他牵住,眉眼弯弯:“你放心,这段路我走了好多次,肯定不会走错的。”
……
“珀斯姐姐,你真的不跟我一起泡一会儿泉水吗?”
浸在清凉的泉水中,爱瑟妮丝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她撩起一捧水,调笑着要往阿波罗那边扑去。
两人走到这里后,她刚要招呼着珀斯一起脱衣服泡水,对方就连忙摆手拒绝,一本正经地背过了身说要帮她望风,然后就一直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任凭怎么邀请都不过来。
“我们都是女孩子,你害羞什么。”爱瑟妮丝游到了他身边,双手搭着他坐着的哪块大石头,探着头,好奇地瞧着他的侧脸,又伸手点了点他的胳膊,“珀斯姐姐,你脸红了?”
阿波罗努力忽视胳膊传来的触感,直视前方:“没有,你快去泡吧,我还不急。”
“知道了,我去就是,等下次再来可就不放你自己在岸上了。”爱瑟妮丝笑着游开,觉得珀斯实在是害羞得可爱。
只是她一与珀斯保持住了距离,那种阴鸷的视线就从四面八方投来,看得人愈发不自在。不自在的同时,更多的还是被肆无忌惮窥伺的冒犯。
爱瑟妮丝眯起了眼睛:“是谁那么不要脸,趁机偷看我泡澡?”
“不是我!”
始终背过身去的阿波罗急急忙忙地高声为自己辩解,生怕再给爱瑟妮丝留下什么糟糕的印象。
她今天对自己做出的那些评价实在是过于伤神的心,他实在是经受不住再多的厌恶了。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爱瑟妮丝被他这句话搞得实在是绷不住,原本还冷着的脸没忍住笑意,哈哈笑出了声:“不是你,珀斯姐姐。要是你想偷看我洗澡,不管是偷偷摸摸还是光明正大我都不介意。如果你想,我还可以继续求着你跟我一起洗,可那不是你偏偏害羞吗。”
“偷窥我洗澡的另有其人,不过我倒是好奇,他是不是我做什么什么都要看。”
话音刚落,阿波罗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哗啦一声,似乎是原本还浸在泉水里的爱瑟妮丝突然站起了身。
他呼吸一滞,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转身冲过去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再塞进水里。
但在突然想起那些评价后,转了一半的身子又硬生生地扭了回去,他眼神木楞地望向前方乱糟糟的古树与草丛,一时急切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爱瑟妮丝,你在干什么?快……快别站着了……”
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令人奇怪的是,原本还穷追不舍,恨不得用目光割人的视线也随着这一番动作荡然无存了。
少年神明(手忙脚乱):...淦
阿波罗(惆怅):她一直这么勇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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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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